第010章 线索（1 / 1）
栖月轩中，谢冰玉早已换了一身干爽衣裳躺在床上。可因体质本就不好，加上落水太久，体内不觉侵了寒气，大暑天的不但不觉热，反倒冷得直哆嗦，柳儿绿儿只得给她盖了一床棉被，可仍旧瑟瑟发抖，瞧着就让人心疼。
李母心急火燎赶来时，大夫刚刚诊完脉出去，谢冰融正吩咐下人拿方子去抓药，一见李母进来忙出来迎接。
李母径直进入谢冰玉的卧房，一见她脸色煞白，嘴唇青紫，还盖着一床棉被在发抖，便气不打一处来，冲柳儿绿儿等谢冰玉的随身丫鬟喝道：“没长眼睛的东西，怎么服侍三丫头的？！”
柳儿绿儿等一片惶恐，纷纷跪地求饶。
李母咬牙恨道：“若是三丫头平安无事便可，若是因此落下什么大病，我就将你们一个个全部卖掉，看你们还偷不偷懒！”
众丫鬟皆是苦命人，打懂事就被卖来卖去，深知被卖的苦难，于是越发噤若寒蝉，大气不可出。
这时，躺在床上打着冷战的谢冰玉见丫鬟们实在可怜，只得强打起精神，撑起身子替丫鬟求情道：“老太太，别为难她们了，是我自个儿不小心。再者，我落水的那会子，她们也都不在场，怪不得她们！”
“哦？她们不在场？怎么回事？”李母皱眉道，“别人倒不说，只柳儿绿儿可是你的贴身丫鬟，按理说不能离开你半步的，怎么倒都不在你身边，到底怎么回事？”
柳儿绿儿听了，忙上前磕头解释，绿儿抢回道：“回老太太，三小姐落水那会子，我才被大小姐叫过去给三小姐端茶，柳儿则被二小姐身边的丫鬟香儿唤了去，说是有要紧的话要同她说，谁知我们才走没多远，就听到了小姐落水的声音，只那时我们隔得太远，实在无能为力了，请老太太惩罚！”
“此话当真？”李母半眯了眯眼，犀利的双眼在两人脸上来回逡巡，似要找出破绽。
“句句属实，请老太太明察！”柳儿绿儿对天发誓绝无半句虚言，否则天打五雷轰。
李母听了，这才点头道：“此事我自会调查，你们起来吧，赶紧到厨房传话熬碗热热的姜汤来给小姐暖暖身子。”两人听了，忙起身着人传话去了。
李母这才回过头来，一把握了谢冰玉柔弱无骨的小手，触之烫手，这才知道她发烧了。手指一探额头，果然烫得厉害，忙将谢冰融唤进屋内问：“大夫怎么说？”
谢冰融忙道：“大夫说无大碍，就是受了惊吓，又着了凉，已让人去抓药，说若无意外，吃几剂药，歇几日便可无事。”
李母听了，心中一块石头才落了地，不觉又埋怨了谢冰玉几句，嫌她太过软弱，自己的使女被别人使唤来使唤去，丝毫没有主意，被人算计也是活该。
谢冰融在旁边听了，面上阵青阵白，毕竟他乃张氏所生，与谢冰雪与谢冰欣是亲兄妹，偏李母话中有话，似在暗示此事乃因自己的两个妹妹而起，不觉又愧又怒。
谢冰玉看出了大哥的尴尬，忙接话道：“老太太，此事真的是玉儿自己不小心落水的，与他人无关，老太太还是不要再查了，免得殃及无辜。”
“殃及无辜？哼，要真是那样，我还谢天谢地了呢！”说罢，又嘱咐几句好生养着之类的话，方回头对谢冰融嘱咐道：“今儿多亏了常世子，当时场面乱，由不得我亲自道谢，总觉得于心有愧，你过两日就带上一份厚礼，到永定王府亲自替我道谢去！”
谢冰融忙点头称是，李母这才带人匆匆去了。
李母一走，谢冰融又将丫鬟们支出去，神色凝重地问：“玉儿，你告诉哥哥实话，到底是有人推你入手，还是你自个儿不小心落的水？”问罢，又补充道，“你放心说实话，哥哥不会告诉别人，只是心里有个数，日后若有机会，兴许能帮妹妹出一口气。”
谢冰玉打小与大哥谢冰融关系亲密，谢冰融也异常疼爱这个庶出的小妹妹，多次暗中关照，相比之下，那两个嫡出的亲妹妹倒疏远不少。所以，面对大哥的盘问，谢冰玉沉默半晌，终于选择了相信他，于是将实情道了出来：“大哥，实不相瞒，今儿确实是有人推我入水。当时我正在倚栏看那塘中莲花，忽觉后面一阵拥挤，我回头瞧时，见一个很面生的丫鬟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我也没在意，才刚回头，就觉得后背被人推了一把，才落的水。如今回想起来，定是那个丫鬟无疑，可惜我没有亲眼瞧见，只是凭感觉。”
“哦……”谢冰融眉峰稍皱，心中不觉叹口气，尚带一丝希望试探着问，“那个丫鬟可是别家小姐带过来的？”
谢冰玉很坚定地摇头道：“不是。我一早便留意过了，她们每人只带了两名丫鬟过来，而这人面相特殊，并非她们中的一个。还有，那人也不像是咱们府常出入的丫鬟，瞧着面生得紧。”
“她面相特殊？怎么个特殊法？”谢冰融不禁细问。
谢冰玉略一思索，方抬眸道，“她身量稍胖，左眼角下有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而且肤色暗黑，像是在庄子上常年劳作的女孩子。”
“这样啊……”谢冰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起身道，“我知道了，回头一定会协助老太太查明此事，给你一个交代，你好生歇着吧，我明儿再来看你。”说罢，起身就要告辞。
谢冰玉想起一事，急忙叫住他道：“哥哥留步！”
“还有什么事？”谢冰融又回转身来问。
谢冰玉眼珠转了转，突然压低声音问：“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去永定王府？”
“这个……两日后吧！”谢冰融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冰玉未语脸先红，扭捏了一会儿方支吾道：“哥哥去时，能否带上小妹一起？毕竟，小妹这次多亏世子搭救，想着也没什么可以报答，就想亲自到他府上道谢，一则显示我的诚意，二则也想探望一下他的身体，毕竟塘中水凉，我都成了这副模样，他也不知是否安恙，所以……”
“这个，怕是不行。”谢冰融犹豫道，“不是大哥不帮你，实在是你这女子身份不便见人，再者你道永定王府是这么随便出入的吗？就是我也得三通六报才能进去，就更甭说世子那人实在有些清高，很不喜见人……”
“所以，小妹才来求大哥呀，”谢冰玉强忍不适，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学着男子的模样朝谢冰融作揖道，“小妹是一片赤诚，还望大哥鼎力相助，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你……唉，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嘛！”谢冰融颇有些为难之色，但又见谢冰玉一脸可怜兮兮状，只得叹口气问，“我要帮你也不是不行，只是你须得给我一句实话，你见世子……真的只是想当面感谢吗？”说罢，英挺的眉毛一扬，定定地审视着谢冰玉。
谢冰玉倒也不害臊，颇为坦荡荡地眨了眨眼，反问道：“那是自然，不然，哥哥以为我是要向他主动投怀送抱以报恩情的吗？”
“你……你……你这丫头，越来越口无遮拦了！”谢冰融反被臊了个大红脸，火烧屁股般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摞下一句话，“两日后，你若能起得了床，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