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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贰伍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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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俭发觉,郡主身边围着的这群人可算是人精,窝里斗着要分权却并不影响共同抵御外敌。就是我找你要糖吃是正常,但如果有外人要来欺负你那是不行的。想清楚这点,七俭觉得颇为可乐。

一大早听唐剑肃穆上禀郡主,说今儿香满园楼上楼下都有他们的人,附近街市上也分三人一队巡逻。这么严阵以待,说白了防的只是余丰年一人。且先不说余丰年打小就在商人堆里打滚,精明自不用细表,只说他如今背后那人一直查不到踪迹,就足见势力之大,如此大势力的人,又怎么会不清楚七俭这辰宿予睦商号背后真正的主家是谁。

沐海棠听完唐剑的话,似有些心不在焉的让他退下。七俭今儿一身黛色锦服,通身无织金绣花,腰间是玄色刺绣貔貅腰带,因民间常以貔貅代称军队,如此一身,颇有几分肃杀之气。此时,选这一身的人似是很满意自个选的衣裳被穿出了想要的效果,盯着看不说,还一直面带笑意。

七俭此时心思可不在这上边,也就没发觉郡主的目光一直随着她。此时她在琢磨余丰年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一个大婚都不亲自拜堂的人,是否会因知晓妻子不愿承认余家为夫家且在如今要开始自谋出路而羞怒。也不敢确定余丰年究竟只是颗任家人摆布的棋子还是深谋远虑欲厚积薄发为余家的将来铺路。

屋里散来散去,轻竹说了句话她听也没听清就摆手,示意暂时别扰。轻竹见她这样,只得求助于郡主,早膳备好了,再不吃可要凉。转眼一瞧,郡主还坐那不动声色,但眉间显然是有笑意,瞧了一会明白了,她不能再站这,郡主可一直就等着她明白过来自个先走呢。

“守信。”——屋里的一声轻唤让七俭本能的嗯了一声,转瞬明白自个这时是在哪,身旁的人又是谁,这才正经的欸了一声,站那听候吩咐,神情很是为刚才那一怠慢而愧意。不过心里又有些嘀咕,究竟是自个少听了一个字还是郡主真唤她守信,若是后者,真让人惶恐。

“守信。别怕。你的身份是蜀王府给的,蜀王得皇帝器重,悦然得皇后喜爱,谁想拿你的身份做文章,若不权衡这些,那就是自寻死路。除非,那人,并不惧蜀王府的人。”说到最后一句,沐海棠略低了头,这一丝无奈让七俭心酸,思索再三,最终将手放在郡主肩头轻碰一下道:“我不怕,你也别怕。”

话分两头。却说梁道远一路翻山越岭,虽没有宇文恒的好马好吃好住,但一路风餐露宿紧赶紧的赶路,最终在思南府时超了宇文恒。但这种赶路法让他严重透支体力,过江时在船上晕得七荤八素,吐得一塌糊涂。本以为无力回天,却在船上遇着一对好心年少夫妻将其照顾妥当,得知他们也是要赶去昆明,于是四人结伴而行。说四人,是因这对夫妻还带着一个三岁男婴。

梁道远见这一对小夫妻神情凄苦,似是有隐情不便告人,对于回昆明一事,是相公和妻子有分歧,似是妻子觉得回昆明会害了他们,而那位相公却笃定回昆明事情就有转机。

这天,四人在农家投宿,夜半梁道远起来跑茅厕,却见那小夫妻房内灯光弱亮,有人说话,似是在争吵,一时没多想靠近了去听。这一听却让他惊的推开门闯了进去:“你们说的沈七爷,可是名七俭,字守信那位?”屋内坐着的两人惊愕的看着闯进来的人,男子先回过神问道:“兄台识得此人?”“自然识得。刚听你们说要去昆明寻他,那你们可跑错方向了,七爷此时在金陵,住花月郡主府。”梁道远说完本欲问他们找沈七爷何事,可却瞧见两人神色不自然,似是被什么事惊着了。

“这位大哥说七爷现住花月郡主府,那花月郡主,是否也在金陵府中?”发问的是女子,梁道远隐隐觉着不对,刚才确是他冲动了,只想着这两人是自个恩人,却没想过万一这两人是七爷仇人可怎么办,于是静了静神色道:“两位与七爷是旧识?”女子见他避而不答,于是掩饰道:“大约是弄错了,我们所说的沈七爷与大哥说的不是同一人。”

他们既然不承认,梁道远也不好再追问,只得嗯啊两声作罢。

七俭的辰宿予睦商号挂的是茶商旗,也从官府拿了茶引,但今儿应邀前来的人都清楚这位沈七爷可不只是做茶的买卖,前些日子就见米铺的董大户与这位相谈甚欢,瓷器行的高员外更是在香满园被人撞见过几次与这沈七爷吃酒相谈。

今日拜码头,方方面面要顾及到,楼下几乎都是七俭宴请的客人,她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说过,大伙就开始热闹起来。高员外在金陵这块德高望重,他领着七俭一一敬酒,不几杯下来就已红光满面,越发的乐呵哥起来,颇有几分长辈欣慰晚辈有成就的意味。沐海棠在楼上隔门相听,也听得嘴角含笑。

敬到一位赵姓商人跟前时,这人痞笑着哼了一声道:“这不是成都府混过的沈七爷嘛,怎么,药皂坑了不少人不玩了,改来金陵玩茶了?”这明显的挑衅让正喝的酣畅的纷纷握住手中的杯盏停止相碰,慢慢的都将目光投向七俭。高员外对此时有人闹事很是不满,他也料想到今日会有宵小之辈闹出点动静,但没料到是这么直接来给难堪。刚要说话,七俭却示意他稍安勿躁。

七俭认出这人是在成都府吴老板商号进过药皂的人,于是气定神闲的把酒杯放桌上拱手一礼:“原来是赵大哥,久违了。赵大哥今日光临在下宴请想必是喝了不少,酒喝多了胡言乱语守信可以理解。”“胡言乱语?沈守信,你不要仗着金陵与成都相隔甚远以为没人翻你的旧账,咱跑商的,消息可不闭塞。在成都府,你都因药皂害人性命而下狱了,这不是我空口白话吧?”这人得意起来,周遭的人大多没听过药皂,但一听说害人性命,都窃窃私语起来。

唐家兄弟的人已站在赵五身后,只待七俭一个眼色就把人拖出去。楼上的郡主也已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缝一直瞧着,唐刀注意七俭的神色,而唐剑就一直在对楼上看着,要是七俭不示意,只要郡主示意,他也会立即让人出手。可是奇怪,两人都没表示出什么,这让他们兄弟等得有些心焦。要是一开始就被人把信誉毁了,金陵这块也就不用立足,这么严重的事,这两人不急?

七俭一直对门口看着,直到看到罗云清从门口进来,这才笑笑道:“赵兄说到我在成都府下狱一事,真让守信感觉甚是后怕。只是赵兄怕是不知道那事后续如何,我来拿证据讲给赵兄听。罗云清,你上去,把你手上的东西挂下来。”

罗云清喘息的点头,又一路跑上二楼,把手上的那卷东西自二楼挂下,众人皆被吸引过去。有人把上面的字念了出来,发觉都是一个一个人名。正不解时,七俭上前指着那布卷说道:“上面这些人的名字,各位应该都认得几个,他们是那时在成都府买过药皂的商人,我让人一一找他们核实,是否有民众因药皂而伤性命把他们闹过。没有,一例也没有,这是他们给守信签的保荐书。在场的人如有不信,可找相熟之人核实。最后,我手里这份,是成都府府尹出具给守信的澄清书,大家可互相传阅。”

一份百人签字的保荐书已让众人惊愕不已,下面有写,如守信再卖药皂,一定算他们一份货,并把各商号名称附上,而成都府府尹大印的澄清书让众人都惊住。能让府尹大人写出这信的,该是有多厚的背景。以前从没听过这沈七爷有什么官家背景,看来是藏而不露啊。

看着不多了,七俭又走到那赵姓商人面前,脸上的笑也冷了起来:“我在成都府时,药皂只我独一份,眼红的人确实不少,那时我算刚涉买卖行,心高气傲不懂防人之心,最终落得坐了一场冤狱。怎么,赵兄弟觉得这是可以奚落的事是么。”在坐的都是买卖人,都明白同行想忌而害人是最忌讳的事,一时都感同身受,纷纷站起来开始数落赵五,更有甚者开始叫着要把赵五送官府,说要查清那时害沈七爷的是不是也有他一份。

看到赵五腿开始抖,七俭靠近他用极小的声音道:“转告你家主子,用这么下作手段段数太低,别太低看了我沈守信,以后想斗,段数放高点再来。还不滚,等着官差来?”她话音落,赵五转身拔腿而跑,而那些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人等他跑远后才追出去纷纷呸啐。还是高员外把局面稳住,大伙又热闹起来,只是这回和七俭喝酒时都对她多了份敬重和佩服。

站在门边的沐海棠看到这,这才转身走向椅子。只是她转身时,轻竹看到她一直扳着门框的手指泛白,这会血色都没完全恢复。

而楼上另一间厢房里的人看完这一幕,捏着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丢,砸乱了一桌好酒菜。

宴席散后去商号时,七俭和郡主同乘一辆马车。两人在车上一时相对无语,但似是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于是相视一笑。

“你倒是准备充分,还好虚惊一场。只是,以后你的路,会更难走。直到,他倒,你立。”沐海棠说这话时用手指撩开窗帘对外边看着,七俭倒熟悉她这做法,发现这郡主是越不直视着你说的话就越是在忧虑和关心。想到这,七俭莫名嘿了一声,而后又觉不妥,收起笑意道:“今日唐家兄弟的人在楼上瞧着他来了,看来余家真正作主的就是他,不是别人。你今后也要多加注意。”

沐海棠也没说其他,只是不经意的点点头。要确认余丰年身后的人究竟是谁,要等一件事,等余家老爷子去逝,余家将她告到沐王府,到时看沐王府各人的反应,就能清楚七八分了。

两人各怀心事,也不再说话。马车到了一段颠簸路,沐海棠没留神,被颠得往七俭那边撞了一下,正欲伸手抓个什么稳一下,七俭本能的伸手去撑,两只手一下紧握住。等路稍平了,七俭平欲将手松开,却感觉郡主的手在略用力,于是也不再乱动,两人就这样一路握着彼此的手,直到下马车,都是七俭牵着郡主将她扶下车。下马车后,郡主却突然独自向前走去,不管七俭是否跟上。

七俭不知是否因自个刚才的冒犯才至此,也不敢上前问,只得一路跟着。倒是轻竹一路疾步跟着郡主,不经意一眼,竟从郡主脸上看到了霞绯。刚才随马车步行的她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得停步对后面的七俭看去一眼,见后面的人神色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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