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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玖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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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轻唤一声表哥,对视良久的两人终才各自回神。七俭心虚的点头示应,虽被告知这郡主与余家公子自小就没见过,但这终归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怎教她不心虚。

被这似乎颇带玩味的目光盯得无所适从,七俭略避开些用手比划,指指喉咙,又指指床。只想让她快些歇息自己好脱身。这十几日,是前所未有的煎熬。余家的人答应救她母亲,却提出这么个杀头的条件,恐她生变坏事,还用药封哑了她的嗓子,并威胁,如若郡主在他们家儿子回来之前知晓此事,那她母亲必然不得善终。

两人真的像吗?也只是余家人自说自话。而余家,真正见过那位公子的人,本就极少。先说这年纪,余丰年今年十八,她快十六,暂且说得过去,但样貌身高又岂能骗过朝夕相处的人?哦对,他们不会让她和郡主朝夕相对。

或许用不了几日,就会借口疾重加重,需往别处求医,到时说因病也好,说因故受伤变了样貌都好,过个一年半载回来,只要余家的人认定那是他们家公子,谁还敢说不是?

这郡主,竟摊上这桩姻缘,也可怜可叹。

比划完一番,转身要走,却又听得郡主唤她一声表哥,于是停步相望。等了稍许没等来回音,脸不自觉的红了,这样下去,迟早露马脚。

“表哥所患何疾,如此突然,竟不能言语了。”郡主端坐那,声音不紧不慢的透着冷清。那目光让七俭感觉十分受迫,略吞咽口水摇头,那余丰年余公子大约是真患重疾在身,余家人才不敢让他露面,但又不想失去沐王府的庇佑,所以才走了这悬在崖边的一手棋。但那余公子究竟所患何疾,她真的不知。

见她低头不语,郡主竟轻笑出声,只是那笑声在七俭听来无比可怕,瞬间背上出层冷汗。

“莫不是,因我而起?”

一句话,七俭惊得应声跪下。这话潜在两层意思,一是问他是否根本不愿此桩婚事才想此法逃避,第二层的意思就是问莫不是两人相克,她嫁过来才克得他如此。无论哪种意思,都是在问罪,作为郡主在问她的罪。

七俭只能摆手摇头,一动说话的欲念喉咙就针扎似的疼,再这样折磨下去,该如何应对才好。急得恍神,房门突然被敲响,七俭应声对郡主看去,果然得到抬手恩准她起来的手势。不论如何,她已嫁到余家,若有人见着新婚当晚新郎就妻奴似的跪那,她的名声又要添难听。

是轻竹带人端了洗漱用水过来,伺候着除冠脱外衣,漱口洗脸,忽然得到让她出去的示意,犹豫一瞬,她让人放好洗脚水便带着丫头们出去了。临走看了一这郡马一眼,还是那木头样,不由得轻摇头在心底叹了一声。

郡主在那泡着脚,七俭也不敢走,刚才那婆子和女婢都没能进来,说明是被郡主的人挡了,也就是说,她此时站这,除非得恩准,否则没人能救她出去。郡主已除了外衣,现着中衣坐那,她不敢直视,只能站那继续低头不语。身心被折磨了十多天,今天更是异常紧张,此时有些昏昏欲睡,几欲站不稳了。

又听得一声表哥,惊的站直身子,寻声望去,只见郡主端坐那等着。本是不懂,但略想了会懂了,这是让她过去伺候。心中有些无奈的笑笑,这郡主可是颇有意思,这会这意思是在向她表明,她是郡主,只应君臣之礼,不论夫纲之说。

想想这大明天下,就算天潢贵胄,怕是公主也没敢像她这样的。她本一女子,又受人所胁迫,母亲之事余府本也是仰仗沐王府才有能耐去管,就当为母亲,报答这沐王府的人了罢。

过去单膝跪下,拿一旁的手巾捧在手上,等着郡主踩上去。可是等了一会,没动静,抬头一看,正对上那双深邃得有些让人不敢直视的眸子,瞬间避开。心中重叹一声,伸手去碰那水里的玉足。这本是人家夫妻间才能做的事,这双脚本也是余公子才能碰的,这会,她就权当了回丫头吧。心无旁骛且十分无奈的把那双玉足擦干并给她穿上鞋子,然后等着后边的吩咐。

“表哥待我如此好,海棠一定谨记在心。”她所说的一切在七俭听来都话中有话,但这句话中却含了她的名字,原来花月郡主名海棠,于是笑着点头示意。

“那表哥今晚,是不能陪海棠了?”

这话若是别人说来,听者必疑其有轻佻之意,但这话花月郡主说出来,字字寒意,让人背后发冷。似乎若是胆敢说留下,就会立刻灰飞烟灭一般。七俭赔笑着摇头,又打了一番乱七八糟的手势让她早些歇息,转身一抹额头的虚汗,赶紧向门口走去。

新婚之夜,七俭前半夜受了郡主的精神折磨,后半夜又被关进阁楼看守,心中疲惫不堪,捂脸坐那良,周身发冷都没发觉。她不是傻子,虽然抱着余家能看在当年沈家的份上搭救她母亲,但也十分明白,此时她做的这事就是件杀头的事,难保余家不会在事后杀人灭口。而二喜德来找不着她万一慌了手脚乱找让玉溪那边的人知道什么,那一切都糟了。所以逃是必须的,可怎么逃,真是个问题。

三天后郡主会回门,据她对这郡主的现有了解,这郡主回门后短时内是不会再住回余家,所以余家可能不会让她陪着回沐王府,那该如何是好。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三天之内想办法多和郡主接触,让其到时想让她陪着回沐王府,这一路,才有逃生的机会。

清晨,轻竹见主子睡得极好的模样坐那嘴角带笑,于是梳头的手法都快速了些,心情也受了影响,当下把话问出来:“主子,昨晚和郡马爷聊得甚好?”见郡主笑意更甚,却不答话,轻竹也不敢再往下调侃,都不能说话,哪能相聊甚欢,不过,这主子一大早哪来的这好心情倒是个怪事。

她夫君敢不迎亲敢大婚就生怪疾,她就敢新婚第一天不早起拜见公婆敬茶一起用早膳,还是轻竹代敬了一杯早茶了事。轻竹是做她的陪嫁丫头嫁过来,字面上的意思也是余家的人,当然,要是昨夜那人真有胆子享这齐人之福,那她就敢双手奉上。

用早膳时,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怪异感,这感觉似是在期许什么?哼笑一声把这念头甩掉,见胡氏疾步走来,于是接过锦帕擦了擦手。

“主子,玉溪那边突然传出消息,说沈七俭父女身负重案,现已知沈七俭在昆明现身,正派捕快前来协助府尹缉捕犯人。”胡氏有些急的接过茶喝了一口,见这小主子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急的欸了一声:“主子,我们这边就是找不着人,玉溪那边又发了海捕文书,怎么办?要是被别人先知道她的存在…”

“沈七俭的父亲?”她疑惑得像自言自语,一旁的唐刀赶紧答话:“回主子,我的人正在找,他从玉溪逃出后也来过昆明,但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来过昆明,必是有事。”——这就是示下,找出沈父来昆明的目的,就能明白沈七俭现在的大致方位。唐刀和胡氏都明白过来,两人双双行礼退下。

嫁人与不嫁人的区别,大概就是换了个环境,每日所做事情大概相当。以前被沐王府的规矩束缚不能随意出门,如今被已婚妇人的身份束缚同样不能随意出门,还是看书养花这些闲事来打发日子。

这会已近午时,天渐渐热了,一热心里就有些躁。早晨轻竹带回来的话,说郡马爷病情又重了些,只能静养,不便相扰,就不一起用早膳了,这话让她莫名觉得可笑,歪打正着行动竟齐步了。

昨日相见,疑惑更深。那人根本不像病重的模样,但也的确是身体不好,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闪烁,不敢与她对视,那不是初为新人的羞怯,而是心虚。心虚什么,真是值得玩味。

躺那看了会书,却只字没看进,满脑子都在想别的。发现这个事实时,轻竹已经唤她好几声了,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把书放在一旁坐起。“主子,郡马爷派人送来花茶,说今日天燥,让您别热着了。”“那咱们也不能失礼,瞧瞧他去。”接话之快让轻竹一众伺候的丫头呆愣,以为刚才是幻觉,她们的主子,什么时候这么性急过?

本是起了逗弄之心,昨夜那人的表现让她莫名的想再多看看那面红耳赤的模样,可事不凑巧,胡氏这回是铁了心的要替她办好事,这才一个多时辰,又赶了回来,看模样,是有重大发现。

让轻竹禀退左右,胡氏走进来就说:“主子,知道了。全清楚了,得来全不费工夫,天助我们啊!”“捡重要的说。”郡主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的池塘,神情肃穆。

“我与唐刀带人一路打听,基本没人听过沈七俭这个名字,但就在我们要回来的路上,竟遇着了沈七俭的家仆,他们一听我们在打听沈七俭,主动上前来与我们攀谈。小主子,你不得不服那沈家小娘子,与他们交谈后得知,沈七俭竟女扮男装来了昆明,而且已在此留了近两月有余,一直在金氏商号昆明货栈做管事。她在昆明地界用的是她的字,守信,沈守信,难怪没人知道沈七俭。”

胡氏说了这一堆,郡主还是未转过身来,只是在听完后相问一句:“人现在何处。”这是肯定胡氏与唐刀没找着人的语气,胡氏只得低下头答话:“说来极为蹊跷,据那两奴仆所说,沈七俭是前来余府求人去华县银矿救她母亲,华县地震,皂隶犯人死伤无数小主子是清楚的,但她出发后人就失踪了,现今一直没找着,他们也十万火急的在寻人。”

“交谈?那两人还能动么?”

胡氏又是一阵恐惧,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这小祖宗,沈家那两家仆根本不打算说出沈七俭的事,当时只是一时情急才找上他们,在得知他们竟也是在寻人后就要逃,唐刀的人把他们折磨得不可谓不惨。

“回小主子,能医好。我们也留了银子送去医馆。”胡氏只能实话实说。郡主又站了一阵,而后挥手,胡氏还想再说什么,却也只能咽下话应势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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