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五十七章（1 / 1）
这天放学苏九九刚进屋，王阿姨就告诉她有人打电话找她。这让她有点惊讶，这里的号码她只告诉了小竹竿，为的是以防他有什么急事她又没在线的时候不至于找不到人。
但小竹竿知道她在容家的身份尴尬，不会轻易打电话过来的，难道是有什么事？当下她也想不了那么多，背着书包就是回电话了。
“嘟～嘟～”电话很快被接起，她都没有开口，对方已经急急的先说话了。“九九啊，我是攀攀的妈妈，我们攀攀最近吵着闹着要去部队，说是不要上学了，你能帮阿姨劝劝我们攀攀吗？”
苏九九听得诧异，小竹竿在寒假期间被他爸丢去部队体验生活她是知道的，回来后还一直跟她炫耀各种所见所闻，但没听出他话里要放弃学业现在就去当兵啊？舍不得的情绪倒是有，别的，她真心没察觉。
“阿姨，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呀？”
“没有误会，攀攀从部队体验生活回来后就不要我给他叠被子，不要我给他洗衣服，也不用我叫他起床，每天天没亮就起来跑圈，我给他买的零食也不吃了，还自己打扫房间，什么都不要我帮忙……”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吵着闹着”？苏九九表示她理解无能，这应该只是体验生活回来的后遗症吧，哪里像是郑妈妈说的那么……扭曲。
“阿姨，你真的想多了，郑攀才16岁，都没到年龄呢，就是他想去也没人会收他的。”苏九九觉得她还是别解释了，郑妈妈的脑回路有点奇怪，还是一针见血的方式可能更能让她听进去。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会儿，又传来郑妈妈惊喜的声音，“是啊，我们家攀攀不符合应征条件呢。”
可不是嘛，不仅年龄不符合，身高也不符合呢，苏九九暗自吐槽。虽说分开的这半年多来小竹竿长了不少个，但也才160，还是差点。
“所以阿姨你就放心吧，郑攀至少会把高中读完的。”虽然他们曾经约定过大学见，但毕竟还有那么多年，世事无常，谁也说不好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变化，所以她也不好说出来，免得现在给了希望，最后却失望。
“是啊，看我这脑子，怎么就不知道转弯呢，攀攀突然改变了生活习惯，我还以为这是攀攀在向我们做沉默的抗议呢，啊呀，我这真是……”电话里传来郑妈妈哭笑不得的声音。
苏九九听着却感觉暖暖的，因为关心，因为在乎，所以才失了分寸，丢了往日的冷静。
“妈妈，我回来了。”话筒里忽然传出这么一句。
然后下一刻，电话“啪”的一声被挂掉了。苏九九错愕了一秒，才恍然明白过来，这应该是郑妈妈背着小竹竿打给她的吧。
苏九九不在意的放下话筒，回了房间。
虽然有些感触，但还不至于影响到她的情绪，从而扰乱她的生活作息。写了作业，吃过晚饭，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雪已经停了，那就去跑步吧。
按理说，这种连续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地上肯定都积了厚厚一层的，一开始碰到这种天气她也是没有出去的，毕竟操场上都是雪根本没法跑步。
还是后来有一天上学绕路经过的时候，看到空空如也的操场，她登时傻眼，说好的积雪呢？说好的没法跑呢？明明被清扫的很干净。
然后她想起了早上她到操场时永远都已经在那运动的那个少年，不用说，肯定这人的功劳了，不然谁会闲着没事去打扫偌大的操场玩呀。至于是他本人的劳动成果还是有人代劳，其实是不言而喻的。
不过过程如何，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苏九九戴上卫衣的帽子，朝着操场慢慢跑去。这种天气室外是极少能看到人的，即便白雪皑皑，但对于北方的孩子而言，这根本不是新鲜事，谁也不会说舍弃温暖的室内出来玩雪什么的。
更何况大晚上的，谁还会出来吹冷风呀，也就她了，总是坚持着莫名其妙的原则，偷懒的时候又跟失忆了一样。
路灯晕染着昏黄的光芒，柔和了地上白雪的刺亮，有一种温暖和冰凉碰撞后相互融合的奇妙感。苏九九觉得，这样的雪景，别有一番滋味。
都说了她是一个要作，偶尔会文青一把的矫情人，这样在她看来颇有些意境的画面，自然要驻足欣赏的。
卞之琳的诗写道：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贺池就在二楼的窗前看到了苏九九，只是，却不是风景。在隔了个把月后再看到这个蠢丫头，他还是觉得意难平。
蠢丫头忽悠了他一次又一次，偏偏他每次还都上同样的当，真是……他喜欢她个鬼啊。贺池回来后仔细一琢磨，那哪里是喜欢，根本就是仇人见面所产生的效应。
可是，他就是被蠢丫头给问得哑口无言，甚至心虚。他心虚个鬼啊心虚，那就是蠢丫头使得声东击西，迷惑他，好以此脱身。什么蠢丫头，他看应该是只狡猾的狐狸才对。
话说，蠢丫头这个称呼的出处貌似就是来自贺池之口吧。
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戏弄过的贺池，既然见着人了，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当下就开了窗，将窗棂上的雪团成团，朝苏九九砸去。
苏九九在那做个安静赏雪的美少女，哪里会想到这都能遇见“仇人”，自然就不会有任何防备心理，直到脑袋被雪球砸中了，她都还有点懵圈。
她揉了揉脑袋，想着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飞来横祸？待她抬头看到旁边楼上那个冲她笑得意味深长的身影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只是这一次，苏九九不想反击，哪怕是受了委屈，她也不会去回击。
她是真的腻歪死了和这个中二期少年的纠缠，也让她有了几分危机意识。
大院里人多嘴杂，去年泳池那次那么多人看见，肯定就已经有闲话了，只不过后来见她没有再去才没有盛传的吧
再就是年前的事，那会儿虽说是在小巷弄堂，但就在大院门口旁边，这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也不知多少看到了。
虽然至今她没有听到任何的闲言闲语，但要是哪天她出个什么事，绝对就都是把柄。
她是认识眼前这座房子的，里面住着的人，真的可谓是位高权重的代表。这样的人家，是怎么也不会允许自家的孩子被她这个身份尴尬的人搞臭名声的，不管属实与否，到时候肯定会弄走她的。
就是容家，恐怕也不会有任何话说。
离开这里苏九九求之不得，但绝不能是因为一些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原因。
若是岁数再小一点那还没什么，顶多就说是小孩子间的不合。可是现在正是十几岁，暧昧不明的年纪，即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样非亲非故的两个少年少女有纠葛，也会被有心人扭曲丑化。
而少年的身份地位，别人不会议论他，她们只会说她的坏话，什么小小年纪就知道勾三搭四，什么小狐狸精之类，甚至有可能会拉扯出苏箐的往事。
虽然这些都只是她从电视剧里看来的，但又有谁能保证那不会在她的现实生活中上演呢。都说人性本善，可她宁愿相信人性本恶，平时行为做事更谨慎一些。
更何况，像这样的大院，本来就很排外，里面住着的都是些有权有势的人，她这样的身份，在他们看来，没准就是一颗老鼠屎，如果能趁机除掉，也是何乐而不为的事情吧。
这倒不是自贬，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像她在这里生活了半年多，偶尔在路上看到散步的老人家，出于礼貌也会叫一声“爷爷奶奶”什么的，要是在平常的公园里，只要不是脾气太古怪的，都会是和蔼的反应吧。
可是他们都很冷淡，好像她会借机赖上去，攀关系一样。
其实苏九九是可以理解他们这种行为的，毕竟她不是在这里长大的，心性品德如何也不为人知，更何况她的草根身份，也总是会让人下意识防备的，怀疑她是不是有动机。
这大概就是身份地位的差距吧。但苏九九觉得，这里面也讲究一个眼缘。
不是没有外来的孩子得到那些退休干部们喜欢的先例，在长大后也会提携一二。不然那些家长为什么外面那么多的学校不去，非要托关系把自己孩子送进来。
不是这里的教学水平有多高，相反，孩子在这里还可能会受到那些高干子弟的欺负，还不能像在公立学校里那样找老师投诉，却依然有那么多的平民子弟进来，不就是为了攀附权贵。
当然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但那样的人绝不会少。
而苏九九，很遗憾，没有那样的心思，但被所有人都认为是那样的人，大概他们都觉得有其母必有其女吧。
之前她还没有想这么多，现在看到这栋房子，她犹如醍醐灌顶。如果今天她打了谁，揍了谁，那顶多就是对她有意见，看在容家的面子上，并不会有其他，可偏偏，她两次在公众的地方，用的都是那种暧昧的话语将人击退，那就太让人误会了。
这要让别人听到，会做何感想？不知道呢，她也不想知道，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
那会儿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有几分机智，苏九九现在想来，简直是蠢透了，为自己埋了那么个炸弹。
看到少年手中又重新捏起的雪球，正对着她蓄势待发。苏九九不闪不避，任那颗雪球砸中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