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小满·三(1 / 1)
“一人……四杯?”唐澈愣了一愣,回头抓紧甄殓的衣袖,“这样喝会死人的!”
“我想大概还死不了……”甄殓瞥了一眼两眼放精光盯着他的几个老乡,抽了抽嘴角,“你看他们,难道你照的住?”
“来来,我先来一杯!”高函说着就拨开挡在他前面的人挤了过来,唐澈蹦到他面前,举起双臂,跟她对比之下高函简直就是一座大山。
“这样不行,每人四杯,再海量的人也得醉了,这儿少说十三四个人吧,这将近五十杯真能喝完么?醉倒之后还没机会敬酒的人怎么办呢?”唐澈提高了声调问道,室内安静了片刻,高函打了个酒嗝,说:“那……那你说咋整?”
“这样吧,我们定个行酒令,输了的人自然罚酒,否则只罚新郎一人岂不是太便宜那些浑水摸鱼的了?”唐澈环视了一圈周围朗声说道,大家面面相觑片刻,这村子里唯一一个识字的中年人站起来说:“说起这行酒令,就有好多种,像是言小字令、千字文令、诗令、经史令这样的,就算我勉强能应付,其他乡亲们大字儿不识几个(高函大喊:“我识字我识字!”)肯定是玩不来的,依我愚见,也就投壶令、招手令、骰子令这三个比较适合眼下情况,新郎官你觉得呢?”
“兄台所言极是。”甄殓别扭的扯了扯嘴角,“那依你看,哪种好?”
“我觉得……招手令最简单,大家都会,对不对??”说完那中年人朝着周围摊开了手,“划拳大家都会把??”
“会会会!”他的提议得到了一片热烈的赞同,甄殓抚了抚额头,勉强笑道:“那就……划拳吧。”
“那可太好了!来来!咱俩先来!”高函抱着酒壶跑到甄殓面前,伸出拳头大喊:来来来!”
甄殓咬了咬嘴唇,一把捋起长袖,也伸出拳头。
“ 拳福手 ,一心敬 ,两家好,三心敬,四方方,五单高啊!六六顺,七彩彩,大家发……”
酒令的声音越来越响,大部分都加入了围观甚至起哄一起划拳的行动,人声甚至有震耳欲聋的趋势,小小的屋顶随时有被掀翻的可能,酒令中间是不是夹杂着“喝喝喝!”“哎哎哎满了满了满了!逛进去!”“好嘞!厉害!一口闷!”之类的说明某人被狠狠罚了,搞不好已经不止三杯了,如果这群人统统喝的神志不清,有可能灌酒灌到吐为止,唐澈一双含笑的眼随着甄殓被老乡们扯来扯去,偏破军又是宽袍大袖,要拉扯起来太容易了,每次被拉过去灌酒就有七八个胳膊搭在甄殓背上,然后他漆黑的背影就淹没在欢呼的人群里,唐澈笑得伤口疼,不过这至少真的给甄殓逛五十杯酒下去来得好,反正她看着甄殓一直都挺把持得住的,一转眼五六个人被他放倒了,其中包括第一个拍着胸脯要上的高函。
“来来来!又是大夫!给他盛满盛满!”在一群人的哄笑中甄殓接过了不知第几杯满到泼出来的酒杯,一开始他还用袖子掩着喝酒,现在还管这些,端了酒杯仰头就灌,然后周围一片欢呼喝彩,唐澈一阵头疼,他觉得甄殓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她一个人默默起身,穿上斗篷,得去把男人们家中的婆娘亲友叫来了。
又是四五个人烂泥似得趴地上,剩下几个见天色实在晚,应付这对付过了,陆陆续续半醉的东倒西歪的人被家里人扶着东摇西摆地出门了,直到屋里最后一个神志尚还清醒的人跟唐澈道了别离开,杯盏零落的屋里只剩唐澈跟甄殓两人。
他重重坐到她面前的垫子上,随手抄起旁边还剩点底儿的酒壶,往酒盏里稀稀落落浇了点酒,递给唐澈:“喝。”
“你不能再喝了。”唐澈把他自己的就被夺了下来,谁知甄殓立马又夺了回去,努力瞪大了眼睛把洒出来的酒又给满上了。
“这杯,必须要喝,我跟你都要喝。”
唐澈眨了眨眼睛,然后揉了揉眼角,道:“好。”然后执起酒盏,跟甄殓的平行,两人凑近一些,手臂交缠,一口饮下此杯。
“这样就……妥了。”甄殓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唐澈扶住了他有些摇晃的肩膀担忧地问道:“你还好吧?是不是头晕?”
“胡扯,我清醒得很。”甄殓还在揉,“结果都喝不过我,哼。”
“去休息罢……”
“也行……略困。”甄殓摇了摇头说,唐澈内心腹诽“这分明就是醉的厉害好么!”。
扶着甄殓站起来后,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他半个身子都撑在唐澈身上,重量压得瘦小的她脚下趔趄,好不容易挪到炕上,甄殓头一歪,整个人瘫住就不动了,唐澈用力推了推他,他也只是随着手的动作晃了晃头,然后呼出一串绵长平稳的呼吸,没动弹。
唐澈瞧着他白皙私玉的脸上泛起一片胭脂色的潮红,用手指头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果然指尖的触感是热乎乎的,指尖一荡,挑了挑他长而浓密的睫毛,然后横着竖着拨了一遍玩的不亦乐乎。
但是有个问题摆在眼前,甄殓穿这一身,刚才喝成那样,难免沾点脏东西,又不能把他就这么扔着不管……唐澈捏着下巴站在床前片刻,把心一横,脱了鞋往炕上一站,两边各踏一只脚,在甄殓胯‘下坐了下来,伸手给他解开腰带。
把腰带整个松开后,唐澈挪到甄殓腰上坐着,扯开他最外一层破军的衣领。
脱着脱着唐澈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她怎么觉得自己是在剥冬笋……
一层又一层,唐澈怀抱着奇妙的心情把甄殓的破军衣服统统剥了只剩下亵衣,她又捏着下巴思考了片刻,然后揪着亵衣的衣领,咬了咬牙,往边上大喇喇地扯开。
好像……挺有料的嘛……似乎比唐家堡那些穿着破军从胸肌露到肚脐眼上面的炮哥们看着要圆润柔韧得多啊……不如顺手……唐澈壮了把贼胆,把手往那细腻光滑的胸口上伸去,然后结结实实地摁在那胸口上,掌心里有颗硬质的小粒在□□的昭示存在感。嗯……手感也不错,唐澈正要好好寻思着给打个分,突然感觉到身’下男人的身体突然动了下,甄殓微微挺起了胸膛,线条如鹤般优美的脖颈仰起了一个浅浅的角度,似乎很难受般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低沉的呻‘吟:“嗯……”
关键是,这厮,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唐澈这辈子能用“吓到魂飞魄散”来形容的瞬间仅此一个了。
她凌空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地上,摆出一个专业又霸气的姿势,回头瞥了一眼,只见甄殓呼的一下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来,两眼在黑暗中闪着饿狼般的红光,她浑身一抖,然后冲着打开的房门聂云冲了出去,瑶台枕鹤!迎风回浪!凌霄揽胜!接着拔腿狂奔起来,使出百里逃命的速度冲出屋子,然后哐一声,把门用肩膀顶上了。
她靠着门缓缓地跪了下来,捂着又渗出血迹的腰带,长长舒了口气,心里七上八下地想:吓死爹了……差点玩脱。
室外寒冷的空气让唐澈抖了一抖,她吸了把鼻子,内心十分哀怨,不是不想要……是玩不起……她这么想着摸了把腰上湿漉漉的血迹,无语凝噎。
第二天足足正午,甄殓才悠悠醒转,昨晚接近凌晨的时候,唐澈悄悄溜进他房间查探了一番,见他整个人缩起身子侧躺在一边睡的深沉,才给他盖紧了被子。他揉了揉还有点疼痛的太阳穴,然后扯了扯包裹到喉结的亵衣,发出了一声失望的“咦?”
这一幕正好被端着脸盆走进来的唐澈看到了,她把脸盆往架子上一砸,怒道:“咦个锤子啊咦!一脸失望也不要这么明显好么!”
“我哪有一脸失望。”甄殓无辜地看向她,“一大早哪来的火气,谁惹你了?”
“……没。”唐澈局促地撩了一把鬓边的碎发,甄殓又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唐澈一头过腰的长发在脑后勺上挽了个簪,圆鼓鼓的包子般的发簪,然后用麻花辫在周围绕了一圈,没有任何钗饰点缀。
“不好看吧?”唐澈垂下眼睑,耳根子红了起来,“头发太短了,堕马簪都梳不起来。”
甄殓没有马上答话,他伸手把昨晚褪下来的破军扯过来,在衣袋里翻找了片刻,掏出了个湖蓝色的簪饰花,唐澈仔细一看,那花式和排列模式颇像与唐门南皇配套的深蓝色头花,唐澈努力不要让自己笑的太夸张,背对着甄殓往床上一坐,两只手放在大腿上绞得紧。
“完全想不到我会去买这种东西吧?”甄殓有些自嘲地笑道,“放在身上这么久,以为根本没机会为你簪上。”说罢,头上传来的触感告诉唐澈那簪饰已经稳稳的置于她发上了,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终是忍不住喜笑颜开,又拢了拢碎发,转身兴奋地问道:“漂亮吗?真的好看?”
“那还用说。”甄殓的手指在她发间耳廓流连,“我选的,能不好看?”
她将酒窝一弯,灿如春花般的笑容绽放在她略显稚嫩的圆脸上,甄殓只隐约感到心田底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被彻底释放,不由得也随着露出了微笑。
“我去干活了!”她说完一个蹦就跳了起来,捂着红扑扑的脸跑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