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回家(1 / 1)
不出唐妈所料,虽然唐笑回家的路程开车也就三个来小时,高铁票还是早就卖得精光。
唐笑不想麻烦别人,便转头去查汽车票。
聂泽躺在她身后看她捣鼓半天,都已经开始在同学群里问有没有拼车了,终于忍不住抢走她的手机,说:“别折腾了,我送你去。”
唐笑追逐着手机,转了个身面对聂泽,问:“你自己不回家过年吗?”
聂泽环住唐笑的腰,说:“你不是说我是外国人吗,外国人哪有过春节的。”
唐笑竟然无法反驳。
聂泽闭上眼睛,又说:“我母亲在加勒比度假,不过春节。”
唐笑注意到他用的是“母亲”,而不是“妈妈”。
她瞬间脑补出一起豪门情仇大戏,颇有些同情地说:“那你怎么办?一个人过节多冷清。”
聂泽重新睁开眼,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是啊,所以你要不要带我回家过年。”
敢情是在这儿下套等着呢,唐笑顿时一点都不同情他了。
见唐笑不语,聂泽暗叹了一口气,说:“你家附近好像有个温泉?我送你回家,顺便去度个小假。”
唐笑动了动脑袋,在他的胳膊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顺着台阶下:“我也好久没泡温泉了,要不年初五我就去陪你,也免得他们烦我。”
聂泽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个“烦”指得是相亲。
这年头,优质的男女青年一个比一个上赶着往大城市跑,留在唐笑家乡那种小城市的,不说全部,至少八成,不是贪图安逸就是自身水准太差。
对于这两种人,聂泽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对唐笑太了解了:首先是个外貌协会,长相不行的她直接就略过了;第二大脑总是不在弦上,一般人根本受不了她这个脑洞级别;第三得有人宠着惯着,虽不至于公主病,可她天生就是那么个让人操心的人;最重要的,也是聂泽最近才琢磨出来的一点,你光宠她、理解她,那还不够,人家嫌你面,没有男人味儿,得时不时霸道总裁一下或者卖个萌什么的,随时保持能戳中她萌点的状态。
聂泽感觉自己就像个一心笼络君心的妃子,心得体会足够出一本把妹攻略了。
可即使这些都能预料到,他还是觉得不太满意——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女朋友跑去相亲的?
要真愿意了,那岂不是成了绿毛龟?
聂泽软声套话:“那他们要真的‘烦’你怎么办?”
唐笑被聂泽的黏人劲儿逗得笑起来,勾了勾聂泽的下巴:“那大爷就带你私奔,怎么样?”
聂泽眯起眼睛蹭她:“我哪里不好,怎么就用得着私奔了?”
唐笑当他是随口玩笑,没应,掐了一把他不老实的大腿,两人闹来闹去,这事儿就算揭过了。
.
腊月廿八,聂泽送唐笑回家,唐笑先还怕聂泽人生地不熟走错路,可如今的导航软件实在是够即时,两个人一点钟出发,下午三点半就到了唐笑家的小区,不仅没走错,甚至抄了个近路,比往常还快那么半个小时,聂泽要走得及时,还能赶上在温泉旅馆吃晚饭。
唐笑这次回家没打算出门走亲访友,带的东西不多,统共一个小旅行袋就装满了,另一部分放在聂泽的箱子里,是去温泉玩的时候穿的衣服。
“那我回去了?”唐笑本就不太好意思让聂泽送,情人间亦不好说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告别的好。
聂泽凑上去吻了唐笑一下,说:“好,要送你上去吗?”
唐笑忙不迭地摇头。
聂泽轻轻笑了一声,把她按进怀里,鼻尖轻轻在她的头顶磨蹭,一边说:“要记得每天想我。”
——你是终于找到妈妈的小蝌蚪吗?
唐笑虽然有些吃不消,心里却隐约有些被依赖的喜悦,像是有嫩芽在从心脏里一挠一挠,随时要破壁而出。
她闷在聂泽的胸前应了一声,声音与有力的心跳合二为一。
“真的不要我陪你?”聂泽又问了一遍。
唐笑摇头,脸在他的胸膛上左蹭右蹭。
聂泽眯起眼,唇贴在唐笑的耳边,声音突然低下来:“你要是敢去相亲,就做好被我锁在旅馆三天三夜的准备吧。”
唐笑一个激灵,一股电从耳畔一直酥到脚底,她推开聂泽,只见他的嘴角微微勾出一个邪气的笑,笑得十分别有深意。
——装什么霸道总裁。
唐笑心虚地理了理耳后的头发,耸了耸鼻子,避开聂泽的视线,说:“走了。”而后果断地拿了放在后座的旅行袋,下车。
聂泽一直维持着脸上的笑意,目送唐笑进了单元门,又抬头往上看,直到听见一声防盗门响,一个大嗓门的中年女声喊“老唐你闺女回家了!”,他才收回视线,在车上呆坐了一会儿,顺手关掉导航,熟门熟路地转出了小区。
他并未急着上高速去什么温泉,而是循着记忆在老城区中转来转去,最后在挂着“市第一中学”金光闪闪几个大字的自动门前停下。
这时候学校已经放假,又是临近过年,保安室只有一名老保安在烤着火看电视。
聂泽打了下喇叭,保安探出头来,扫了一眼车牌,问:“有什么事儿啊?”
聂泽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家属院那边大门锁了。”
保安露出疑惑的神色,问:“家属院?”
聂泽说:“我来找语文组的聂老师。”
“找聂主任?”保安点点头,示意他知道这个人,脸上的表情也热络起来,说:“你是他以前的学生吧?家属大院那边拆迁,都搬走了,正建新教学楼呢,这不快过年了,怕有小偷来偷钢筋,就锁了起来,早几年学校建了新的教育小区,老师们都搬到那儿去了。”
聂泽问了教育小区的地址,就在离学校步行不到十分钟的地方,他之前来的时候还路过了那里。
不知是出于近乡情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突然觉得心如擂鼓,无法平静,干脆把车停在路边,在小卖部买了瓶水,一边喝一边慢慢往教育小区的方向步行。
离家十年,这里的变化大得他几乎认不出来了,坑洼的水泥路变成了宽阔的柏油马路,路边的小店挂着各种时髦的招牌,偶然遇见的男女学生背着书包与他擦肩而过,像是从老师家补课出来,毫不避讳地凑在一起卿卿我我,身上穿的校服也比从前要好看许多倍。
他左看右看,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新奇得很,偶尔会心一笑,心情也渐渐放轻松下来。
“聂泽?!!”突然,街对面,一个男声叫住了他。
聂泽敛神看了声音的来处一眼,脸上的笑容彻底散去。
——宋旭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