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拆穿（1 / 1）
白氏略一怔愣，“回来了？”
“是。”那丫鬟小心翼翼瞄了眼白氏，“三公子刚刚进府，正要去见老爷了。”
白氏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半晌，忽然扬起一笑，起身时，脸上的郁色已然散去。
“回来是好事，快随本夫人前去好好看看千尧。”最后两个字咬的格外清晰，一字一顿。
那丫鬟身子一颤，连忙低头跟在白氏身后。
堂中——
“你去哪了？”苏凌半眯着眼看着苏千尧，“还将自己的护卫撇下。”
苏千尧微微一笑，正要回话，却听外面有人脚步匆匆的赶来。
“妾身听说千尧回来了，就赶紧过来了。”随着欢喜的声音，白氏进了堂中，先是对着苏凌行了一礼，接着转身走到苏千尧身旁。
“你这孩子，外面再好，怎能比得上家里，你突然没了一点消息，可知家里人多担心。”虽是嗔怪的话，白氏的脸上却是任谁都可以看出的慈爱和担忧，看着苏千尧的眼里，满是警告。
担心他？担心他不会死么……
苏千尧不着痕迹的抽出被白氏紧紧握住的手，“让母亲忧心了。”
白氏看着苏千尧脸上的笑，总觉得带了些别的意味，那话也似意有所指，心头一跳，白氏接着道——
“你突然没了消息，亦雪亦兰那两个丫头，还有二姨娘都很是忧虑，为娘特地敲打了她们身边的人好生照顾着。”
白氏说完，背对着苏凌，似是淬了毒的视线锁着苏千尧的双眼，嘴角微勾。
苏千尧，想要保住这三人的性命，就管住你的嘴……
威胁？
苏千尧回忆着那个忠心耿耿的婢女和这身子的生母姨娘，看着白氏隐隐有些狰狞的脸，忽然轻笑。
“真是劳母亲费心了，母亲如今年岁渐高，可要多多注意身体。”
闻言，白氏的脸色险些抑制不住扭曲，什么叫年岁已高！这个贱种竟敢讽刺她人老珠黄！
苏凌坐在主座，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一幕，半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千尧，玉佛已经找到，不日你大哥便会进京献给太后娘娘，你这些日子好好呆在你的院子，不要再乱跑了。”
苏千尧闻言，隐于袖中的手指轻动。果然，原主的功劳已经被占去了。
那尊玉佛不仅是因为它是唯一，还因为，这次太后寿宴上，会为自小长在太后身边的慧贞公主选驸马。
长长的台阶，疼痛的双膝，刺眼眩晕的日光，那日终于登上山顶见到了念大师的欣慰，日日抄经的寂寞，得到玉佛后的欢喜，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一切终是为他人做了嫁衣，甚至还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
苏千尧忽然涌上剧烈的不甘，眼里的愤恨几乎就要爆发，双手隐颤，即将失控时，却听苏凌有些疑惑的声音入耳。
“千尧？”
苏千尧渐渐回神，眼里蕴含的风暴渐渐散去。
刚刚那是原主残留的意念？常年压抑的愤懑，那强烈的不甘令苏千尧有些头疼，难道自己还没有完全掌控这具身体？
看着苏凌打量的目光，苏千尧温雅一笑，“那玉佛被带回好好带回便好，我回了落脚的客栈，发现侍卫和玉佛都不见了，甚是心焦，唯恐辜负了大师的好意。”
此话一出，堂中一阵寂静——
“都下去吧。”苏凌只是顿了一下，便冷声吩咐，待堂中没了他人，“千尧，怎么回事？”
苏千尧闻言有些迷茫的抬头，“千尧出去转了转，回来时他人都走了，千尧以为是得了父亲的命令。”
苏凌眼神一凛，不怪苏千尧以为是他的意思，毕竟能调动的苏千尧侍卫的人选只有他。
既然不是千尧，不是自己……苏凌瞥了眼白氏，见白氏正讶异的看向苏千尧。
“千尧，你在说什么？”白氏温和道，“可是累的有些糊涂了？那玉佛是你大哥求回来的。”
“大哥？”苏千尧惊讶的看向白氏，“那明明是我……”话说了一半，在对上白氏的目光后，又慌慌张张的低下头。
“父……父亲，是千尧糊涂了，是大哥求来的，是大哥……”说着，话里带着些颤音和不甘。
苏凌看着紧紧攥着袖口的苏千尧，眉头越皱越深。
“究竟怎么回事！”茶盏被狠狠摔在地上，溅出的茶水沾在了白氏的裙摆上。
白氏匆匆行礼，委屈道：“千尧不知是受了何人挑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那佛像明明是千钰所求。”
转身看着苏千尧，“千钰和为娘素日待你不薄，你怎可这般恩将仇报！”白氏一脸失望之情，哀戚道：“老爷，妾身请您请家法，若是不得些教训，怕千尧这孩子会走错了路。”
白氏说完，低头拿着帕子按着眼角，眼中一片冷寒。
没想到苏千尧竟然不顾亦雪和二姨娘的性命了，凭苏千尧的性格，哪怕拿一个不相干的人威胁，他也会畏首畏尾，何况是他最亲近的两个人。
今日怎么……
见苏凌面上的疑色，白氏心下冷笑，“从易山脚下到飞云寺，共有九段石阶，每段皆是八十一层，千钰一层层登上去，数的清清楚楚。”
“呵……”一声轻笑在堂中荡开，温润的笑声轻轻淡淡，“那大哥可知……最后一段，其实只有八十层呢？”
什么！
白氏脸色微变，苏千尧仍轻道：“前八段确实只有八十一阶，但了念大师说，世间事无圆满，若事事皆求无憾，易成执念……”
看着白氏越发阴寒的双眼，苏千尧接着淡声道，“故此，最后一段，仅有八十阶，若是母亲不信，可以再派人去数数。”
“够了！”苏凌起身，冷哼一声，面色阴沉的瞪着白氏，对门外吩咐道：“去把大少爷叫过来！”
白氏侧头，见苏千尧面上浅浅的笑意，眼帘一垂，缓缓开口，“老爷，千尧的身份，到底差了些。”
苏凌闻言，顿住了动作。话虽未说开，他却明白了白氏的意思，若是那玉佛是千钰求来的，以他嫡子的身份和被玉佛抬了的名声，或许可以娶到淑锦公主，苏家可多一层助力。
可若是千尧……他庶子的身份，定是攀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