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日常篇（6）（1 / 1）
图书馆很安静，吵闹过后的角落二人组终于安静下来，各看各的书。
时不时发出细微的纸张翻动声。
我单手撑着下巴，满是无聊的随意翻动着手中的书籍，哗啦哗啦的，比起一旁认真翻阅，而且还时不时沉思的他，我毛躁不专的很。
随意的翻动满是一条条正能量的哲理、名言。
这半年我所看过的这类型的书可以堆满一个书架了，也就偶尔看看对口的书籍，实在搞不懂老头子到底在想什么。
我合上手头上的书，目光飘移到了窗外，冷不丁的神游太空了。
这样的日子简单，同时单调着，读书馆——咖啡厅——家、三点一线，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还是那个攻读课本的激进派高中生，如今想想，就觉得那份激进已经遥不可及了，甚至消失了。
像是腐朽的枯木，烂成渣了。
但这样的生活也带来了懒惰与怠慢，一成不变、平淡的像白开水。
总觉得自己像是犯贱了，一直追求的生活，如今却觉得无聊起来了。
‘啪’一声沉闷的声响在一侧响起，拉回了那涣散的思绪，我收回看向窗外，却不知看向哪的目光，转向声音的发源地。
一本书被修长的手放置在一角，那里已经有两三本书了，我头一次发现有人看书的速度这么快，一叠的书籍瞬间被解决了一半。
这速度绝对是有着浓浓学霸因子的好青年。
呵，我又在说笑了。
天还么黑呢，就不要做梦了。
他放好那本书后，便没有再拿起下一本书看的动作，而是微侧过头，目光还带着阅读时的清冷，看向整个人散发着无聊气息的我。
清冷散去，在窗外照射进来的光下，才有了丝暖色。
沐浴在阳光下的他让人移不开目光。
“阿泽，回神。”
在他带着浅笑的声音中，我回过神，然后脸黑了。
因为我看着他的脸，发了花痴。
“……啊”我张了张口，发出单字音节的一个啊字应了声，同时用眼神表示有事快说，看起来整个人都毛躁了。
那人回了一句很欠扁的话。
“只是想叫叫你。”
‘……’我的手又痒了怎么办？好想拿书再次朝他脸糊上去，虽然避开可能性很大很大，但是好欠打啊这家伙！
在少女不淡定的目光下，与那蠢蠢欲动的爪子下，他道。
“开玩笑。”
“我们的笑点不同，如果我的笑点是哈哈大笑的那种，那你的就是阵阵北风呼呼的那种。”
“那要加件棉袄吗？”他顺着我的话接下去。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冷了。
“呵呵，我只是想问，要不要一起看这本书。”他看着效果不错后，这才正经的说道，将一本书推了过来。
我看也没看的说：“真不好意思，那狗爬墙的字我不认识。”
那一堆的书籍没一本是现代字体的，全是些古文字之类的，还是难看得要死的扭扭曲曲的字体。
我表示不感兴趣。
“我可以教你。”他说道，翻开书的第一页，暗黄泛着枯旧的字体歪七扭八的趴在纸张上，给人一种一翻就烂的错觉。
他指向第一个字，有些畸形，看起来像是用波浪线拼凑起来的字体。
“这种字其实去掉一些多余的笔划，像这几条线去掉，就能知道这是什么字了。”
我将目光瞟过去，认真的看了几眼他所说的‘去掉多余的笔划，就知道什么字’的狗爬字，半响，看向他，真诚的说了一句：“学霸，求放过。”
“这种狗爬字真的不是我等凡人学的会的。”
“在愚昧的我眼中，这字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我的这几句话成功的将他逗乐。
“人的一生都是在学习，阿泽可以学学，只要下点功夫。唔、用你的话来说，你不再是‘不是人看’的行列中。”他的前半句很有哲理，后半句就有些、牵强。
我指的是牵强的一笑，在他那无比真诚的目光下，我所能做的就是扯一下嘴角，划出‘笑’的弧度。
你确定那是笑？不是在嗞嗞的磨牙？
“那么、你是打算做我的老师？”我敛了敛那皮笑肉不笑的难看笑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了丝波动，我想起了改变了我这一生的人，他的很多话我都记得，这么说恐怕有点煽情，但、老师这唯一的角色已经被人占据。
现在提出来这个词难免有点恍惚。
“只是一起学习，我恐怕教不了什么，我想刘老他会是个很称职的老师。”他垂敛着目光，像是从我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将老头子拉下了水。
“称职的老师？就老头子？”我诧异的挑了一下眉，拿起一侧的书，看也没看封面，抵在两人的中间，我这边无非都是些正能量、让人瞌睡的书。
“我想这种书除了小学生，再也不会有我这么大把年纪的人看了。”
“呵呵，阿泽不要将自己说得七老八十，刘老只是想让你开心些。”
“毕竟阿泽有时候看起来并不怎么开心，像是有很多心事的样子。”
窗外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黑色的瞳暖暖的，口中道出温柔的话，这样的他足以踏进一个人的心房。
我看着他，很认真。
问道：“先生都是这么跟人说话的吗？”
他不解的看过来。
“感觉在这么温柔下去，我可是会……喜欢上先生的。”
我笑了，其实我想说的是‘感觉很假’，但话从口中出来，却变成了这模样。
我撑着下巴，眼中满是期待着被忽然类似与告白、微惊的青年会怎么回答，我那神色明显在说‘我逗你玩呢’！
“我的荣幸。”他的回答是简单的四个字，却也是最公式化的四个字。
最后我还是跟着他学习那一排排的狗爬字。
两个黑色的头颅凑在一起，偶尔有猜对所发出的短促的惊喜，也有猜错被笑所发的细细磨牙声。
感觉回到了过去，那时候也是这样，遇到不懂的题，大家凑到一块，东一句西一句的发表着自己的见解，最后开头的一段话，在我的瞎搅合，他纠正下。
翻译出了，我和他一起念了出来。
从一粒沙子看到一个世界，
从一朵野花看到一个天堂，
握在你手心里的就是无限，
永恒也就消融于一个时辰。
男人独有的磁性、低缓，女人特有的温柔、清浅。
交织在一起，如歌一般动人。
在暗中关注角落里的那两人的老头子满是欣慰的点了点头，他不像胖小子那样对黑发小子的评价尽是些乱七八糟的字词，他觉得这黑发小子不错，人好又有上进心，长得也不错，一向不喜欢看书的丫头被他压得服服帖帖的。
不错，不错。
如果他知道那黑发小子已经有女伴的话，估计会像胖小子那样，立马改词。
如果他再知道那黑发小子是个怎么样的人的话，估计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四七二十八，拿着鸡毛掸子直接轰人！
于是他越想越觉得心里的想法行，只差拍大腿叫好了。
敏感的当事人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那火热火热的视眼，同时侧过头，便看见缩在书柜一角露出个头，双眼冒红光，还不知已经暴漏了的老头子。
我耸了一下肩，抖出一地的鸡皮疙瘩，迟疑的开口：“……感觉不太好啊。”
像是被什么盯上的感觉。
还是那个词，如果、如果我知道老头子在想什么的话，我绝对、绝对很给面子的暴走！什么叫做‘被压得服服帖帖’的！！
可我不知道，所以我很包容的说了一句：
“算了，反正是老头子……”
当我转回身，不去看那一身散发着诡异气息的老头子，目光却不经意的扫过身侧的沉默的另一个当事人。
只见他手肘压在桌上，手背抵在脸侧，看着我的目光有着说不出怪异感。
“怎么了？”我不解的问。
“我只是忽然间发现阿泽非常的温柔。”他的瞳漆黑着，在阳光下的那层暖意似乎也遮掩不了那深色。
“哎呀~先生在说什么呢，说得我脸都红了。”我伸出手在他的目光下捂住泛红的脸颊，看起来像是一脸犯花痴的模样。
“我再怎么温柔，也比不上先生那让人上瘾的温柔~”
上瘾然后渗入骨髓无药可救。
“这么说、两者之间还有区别的。”他像是跟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当然、先生待人的温柔非常的……”
虚伪！
不过，确实让人上瘾，怎么办？忽然想要咬一口的冲动。
眼弯了起来，同嘴角一样笑的甜蜜，彼此的瞳相撞在一起。
他笑了，却与之前的笑容有些差距，像是找到一件有趣的事或者一只小白鼠？
这种不好的感觉真是糟糕的很。
眼角的肌肉放松下来，嘴角的弧度却没有拉平，这样子的笑容像是在冷笑。
不远处传来了老头子刚劲的嗓音，他在喊我过去。
我放下手，脸上的红晕也不见了。
“那我先过去了，先生慢慢看。”
“对了，还不知道先生的名字，请问？”
我站起身来，摆好椅子，刚迈出一半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侧过肩问道。
“库洛洛·鲁西鲁。”他端详了我一下，说出了他的名字。
“嗦嘎，那我就不打扰先生了。”
“那你呢？”
身后的人问。
“……阿泽，我叫阿泽。”
少女背对着他的身影在他问出这问题的时候，僵住了，那是还未来得及掩饰的僵硬。
细微的沉默后出的答案却是那般的冷硬。
“呵呵，已经舍弃了吗……”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轻笑了一声，那身影已经远离了他的瞳孔，缩小最终不见。
阿泽，我只叫阿泽。
神木泽……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