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1 / 1)
“睁着个大眼睛在想什么?”夜幕的降临让两个隔世的孩子再次依偎在一起,夜晚真的是太短了,而白天却又太长了,如果把白天的时间多匀给夜晚些,该有多少啊?
“好久都没有出去玩了,突然特别想去大觉寺,听说寺内后山是一处别致的园林,麓林曲径,叠石流泉,情趣非凡。怎么样,有兴趣吗?”她好兴致的说着,期望暂时可以逃离尘世,只和他过上几天宁静没有纷争的太平日子。
“好啊,回头我跟四哥支应一声,咱们说去就去,明天就动身。”听她这么一说他到也来了兴致,第二天和四阿哥那儿支应了一声,并把家里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四阿哥,自己便带着她远离了尘世……
大觉寺,始建于辽咸雍四年,因寺内有清泉流入龙潭,故又名清水院。是金章宗时著名的西山八大水院之一,时称灵泉寺。明宣德三年重修,建成天王殿、无量寿福殿和龙王殿,改称大觉寺。知道是贵客到访,大觉寺的方丈亲自出山门迎接。
“大师,我们只是想来清净几天,您不必弄那些虚华的排场,上房也不必准备了,听说寺内后山有一处别致的园林,里面还盖了些竹屋,到时叫人收拾一下也就齐了,至于膳食您也不必特意吩咐什么,您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十三和那位大师边走边说着,只有二十天的时间了,在这二十天里,他只想给她一个安静的环境,一个没有虚华的生活。
“哎,你看那边是卖冰糖葫芦的,想吃吗?我去买两串给你?”寺外的集市中,没有太监宫女的跟随,没有宫内规矩的束缚,没有伦理的桎梏,谁也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任何人,两人就像是一对新婚的爱人般游走在人群之间。
“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拿糖葫芦糊弄我!”她矫情的不领他的情。真正的她,只矫情给他看,真正的他,只霸道在她的面前。
“那你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他把双手抱在胸前,侧着脑袋继续问着她。随即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吃’。“呵呵,你啊!”他轻笑了一下,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随即便跑去给她买糖葫芦。
“姐姐,姐姐……”一直乖乖的站在原地等着他回来的她,被一个不只从哪儿跑来的小孩拉扯着。
“怎么了,小妹妹?”她弯下身,看着哪个哭的特别伤心的小女孩关切的问着。
“呜……我的……我的风筝……嗬……挂在树上了……”小女孩哭泣的诉说着,还转身给她指了指那棵不高的小树上挂着的一个菱形风筝。
树虽不高,对于成人来讲当然不再话下,可是对于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孩来说可就是沧天大树了。她笑着胡噜了一下哪个小女孩的脑袋说道:“呵呵……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把风筝摘下来呢?”
“恩。”哪个小女孩点着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她。
“好吧,走,我帮你去摘下来。”她到大方的好心去帮人家摘风筝了,却把他仍在了脑后。
摘下了树上挂着的那只风筝,她还不忘好心的提醒人家:“呶,给你吧,以后小心点玩啊!”
“静怡……”在哪个小朋友欢天喜地的抱着风筝跑掉后,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哪个人终于叫住了她。刚才买糖葫芦时,他就一直在看着她,生怕就那么会儿工夫把她丢了,他看着哪个小女孩领着她的手,他看着她给哪个小女孩摘下挂在树上的那只风筝,他还听到她笑着嘱咐哪个小女孩叫她‘以后小心玩,别在把风筝剐在树上。’呵,这样一个内心宽厚,慈爱的女孩,她若只生活在民间或许该是一个多么快乐的孩子啊,然而造化能人,让她投到了宫廷之中,让她一个火热的心变的冷漠,变的铁石心肠。原来只知道有人渴望进到哪个牢笼中,却不知还有人渴望着能逃出哪个牢笼啊!
“十三哥!”仿佛知道自己犯了错误的她,低着头,小心的走到他的面前,等待着他的‘训斥’。
轻轻的拥住面前的小人儿,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心底问出了同她一样的问题‘我该怎么办?我们又该怎么办啊?’
“呵呵,十三哥,你快来啊,这水可真清凉……呵呵……”林间,一条长长的小溪顺着山势而下,缓缓的流淌着,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只觉波光粼粼,清澈无比,脱掉鞋袜,撩起裙角,感受着溪水的清凉。
“呵呵……哈哈……小心啊你,小心摔了……”他也开心的大笑着,脱掉鞋袜和她一起溅起脚下的浪花,不时的还提醒她脚下滑,小心别摔了。
“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
这声声轻快爽朗的笑声毫无保留的充斥着这整个林间,清澈的溪水比不过他们那最简单的快乐,朗朗的晴空比不过他们心灵的纯净。不知那些执迷于权势名利之中的人们,不知那些以被利益熏心深陷在富贵荣华之中的人们,在看到他们的单纯与快乐时,会做和感想呢?是嫉妒?是羡慕?亦或是觉得这是一种在浪费时光的不屑吗?真为那些人感到可怜啊,他们连最基本的情感抒发都不感表露出来,钱财、名利,挣了一辈子到头来只一捧黄土就可解决,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又有何意义呢?也许人生当有追求,若无追求,就太显碌碌无为了,老天既然造就了一个人自然就有他来到人世的目的吧!
夕阳西下,已是黄昏时分,彤红色的太阳渐渐落去,那如火般燃烧的壮美晚霞虽然只短短数秒就已转瞬即逝,但还是给依偎而靠在大树下的两个人留下了足够他们回味一生的美好瞬间!
“十三哥,你快来看,外面下雨了?”竹屋内,在听见依稀的雨声后的她在第一时间里打开了屋门,兴奋的唤着他,与她一道赏雨。
这是一场毫无预兆的蒙蒙细雨,它没有突如起来的狂风大作,乱石飞起;没有电闪雷鸣般惊天动地的怒吼之音;相反,它仿佛更象是给林间蒙上了一层轻纱,一层薄薄的烟雨,是一种使人无从辨别的点滴极细的雨丝,一种几乎无人目睹的纤小点滴,在随风逝飘落着。
静静的二人依偎在房檐下;静静的欣赏着犹如江南般才多有的烟雨蒙蒙;静静的享受着这份来之不宜的宁静与心灵的放松,此时两人的无声才真正的是胜有声啊……
与整个尘世相比,他们注定都是渺小的是孤独的,但在他们眼中因为有了彼此就早已不再孤独。他们用自己别样的目光冷冷的旁观着尘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他们不会轻易的让外人靠近自己的内心深处,更不会轻易的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露给外人。这尘世不是他们想要的世界,亦或是他们不属于这个尘世,他们不该来到这里,这里甚至几乎没有他们可生存的空间,皇权倾扎下的二人隔世般孤独的身影真的永远只能作为游魂在世间飘荡,直至灰飞湮灭的那一天吗?
夜晚,两人爬上屋顶仰望着星空,细数着那漫天数也数不清的繁星……
“听说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因为那是人们灵魂的归属,这是真的吗?”她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淡淡的问着。
“小傻瓜,那是他们哄你的,人死了怎么可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呢!”他轻笑了一下否定了她问的傻问题。
“不会吗?”她失望的轻叹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会是该多好啊?这样如果哪天我死了,还可以在天上看着你,你也可以在每天晚上只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我,这样我们就永远都不怕被分开了不是吗?”
听着她那淡漠,凄凉的感叹,他只觉胸口憋闷的狠,不禁深吸了口气,使劲的往嗓子眼儿里咽着吐沫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自己就一定比我先死呢?外一我要比你先死了怎么办?”
“不会的,你不会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去,然后再让我去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与折磨。”仍是那抹淡淡的语气,平静的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与涟漪。
“你好自私啊,你不愿意承受失去我的痛苦,难道就愿意让我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与折磨吗?如果真的有一天你去了,那就让上苍把我们一起收走吧,这样我们就真的再也不用担心被分开了,我们就可以永远的在一天看日出看日落,看蒙蒙细雨,看梨花开梨花落……”没有鼻翼的收缩,没有嘴唇的微颤,一滴清泪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滴落,在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轻柔的语气并没有受到这滴清泪的影响而变了那动听的音质。
“不要,我不要上苍把我们一起收走,我不想让皇阿玛在看到我死后又眼睁睁的看着你也死去,他同样也承受不起失去两个孩子的痛苦,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想这是皇阿玛最不想看到的。就算真有那么一天,老天真的让我死在你的前面,我也要你好好的活着,快快乐乐的活着,我还要你活的幸福活的自在。而且,你不要觉得这是一种痛苦一种折磨,你也不要觉得你已经失去了我,因为我并没有真的离开你,因为我还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守护着你,直至……”犹如洪水般一直被抑制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无声的爆发了出来,谁也没有想到,再不久的将来,他们今晚的话语都变成了一种预言……
康熙四十三年六月,当今圣上的皇十三子大婚,只二十天的时间里,四阿哥就把十三阿哥府变了个样,府里府外到处张灯结彩,红的喜气,红的热闹,四阿哥也把静怡腾出来的上房布置成了新房。由于十三的人缘极好,在大婚当天,那叫一个热闹非凡,文武百官,皇子阿哥,格格福晋们大家都来凑着热闹,还有些不能出来的娘娘妃嫔也都象征的送来了贺礼,就连康熙也换了便服来参加自己儿子的婚礼。
在外面所有人都在琢磨十三阿哥大婚,静怡格格会不会出现之时,就在大婚的当天大家还在猜疑之时,她便携着四福晋高高兴兴,大大方方的‘高调’亮相,不用多说一句费话就已打破了外面传说的所有流言蜚语,市井讹传。在观礼与所有该露的脸都露完之后,她便躲回了自己的世界之中,就算是再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痛哭一场,也不能在今天,而今天,只能笑,也只有笑!
此时,和这外面热闹的喧嚣成正比的是这静怡阁里异样的宁静。二楼的书房里,摇摇椅上,脑子里一片空白的她,正闭目养神,却不知,贵客的驾到。
“呵,你还真能躲清闲啊,可你十三哥就没你这么好命了喽!”
一个戏虐的笑声把她惊醒,再看清来人后,她赶忙跪下请安道:“静怡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岁万万岁,不知皇阿玛驾到,静怡……”
“好了,说了半天一句正经话没说,怎的,皇阿玛来了也不给上杯茶吗?”康熙止住了那些虚话,随即在她刚才坐过的摇摇椅上坐下,轻淡的说着。
“哦,小耗子……快,快上茶。”她唤着小耗子,忙给康熙上了茶,自己变立在一边不再多话。
“今天是你十三哥纳侧福晋的日子,你……”
“皇阿玛,您不必多说了,您想说什么我都明白,都明白。”她适时的打断了康熙的话,了悟的说着。
康熙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是第一次吧?她长大后,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这个如水般柔顺,亭亭玉立,却又弱不禁风的孩子。记得上次握着她的手时,还是她不记事之时那吧?那时她的小手才那么一丁点,软软的肉肉的,别提多好玩了,可是……可是自己却不能像个慈父般把她守在身边,日日呵护,日日宠爱!孩子啊,阿玛亏欠了你,亏欠了你的额娘,亏欠了你们太多太多……
“……静怡……你出来,你给我出来,怎么十三哥大喜的日子你到躲起来了……我来了,你还不赶快快出来迎驾……快快出来……”
就在康熙深陷于自己的回忆与愧疚之时,就在静怡被眼前这个阿玛难得在自己面前露出温和的容颜而不知所措之时,哪个霸道的声音象是在时刻警告着她,‘你不配有一个美梦,你是属于黑暗里的孩子,你永远都不能得到光明!’
“皇阿玛,您先在这儿休息一下,我去看一眼。”她收回了被康熙拉着的手,把刚才哪个小毯子盖到了他的身上,自己便下楼打算赶紧劝走哪个不明情况就要闹事的颖格格。
“你别碰我,我……我没喝多,说……十三哥大喜的日子你躲到这儿来做什么?‘静怡阁’?什么乱七八糟的,真难听,你也好意思……”颖格格摇摇恍恍的在一层客厅里边转悠着边不利索的说着。
“你喝多了,听话,快回去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不迟啊……小耗子快……快搀颖格格去找八阿哥,让八阿哥给送回宫去……”她劝着颖格格,还叫小耗子赶紧扶她离开,她怕颖格格再说出些什么不着四六的话气着上面的康熙。
“你……你别碰我……别碰我,你……你有什么资格碰我……”颖格格仍就不罢休的嚷着。
“听话,快回去,明天……明天有什么话咱……再说啊……”她着急的苦劝着她,可是她仍是借着酒劲不依不饶的嚷着,甚至嚷出了那被禁的禁语。“走开,你没资格碰我……没有……你这个下贱女人生的下贱种,你还不知道吧?呵呵,你肯定不知道吧?你本来就不是……不是……皇阿玛的孩子,你是你额娘和一个汉人生的……野孩子,而你额娘也是个汉人,你的……你的身上没流着一滴我们皇家的血,我就觉得……觉得……你长的这儿纤柳细腰,狐媚样儿到底随谁呢?原来……呵呵……原来你……”
“住口!”一声厉喝犹如惊天霹雳般从天而降,吓的刚才还张狂霸道的颖格格立马浑身颤抖的酥软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此刻正在暴怒头儿上的阿玛。
“皇阿玛……”她不相信颖格格刚才说的话,虽然不相信但还是不知为什么她还是问了出来:“她说的……是真的吗?”
康熙走下了楼梯,收了收怒气,不动声色的说道:“喝多了的混帐话你也能信!”停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累一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后,康熙叫李德全拉着颖格格便走出了静怡阁。
“皇阿玛……”她试图叫住康熙,善于察言观色的她总觉得康熙从刚才到临走时,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让她不解更让她觉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