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她的心思从来都被他把握的透透的,他只当她在担心如何解释孩子的问题,心里还有些微微的窃喜。这个小女人心里肯定也是有开心的,三年没见,定然甚是想念。
龙马却不知道,他此刻正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见他放下筷子,樱乃小声地开口:“事情的实情都是你想的那样,我就不解释太多了。我现在想告诉你的只是,龙马你走吧,我们好聚好散,各自安好,好不好?”
她的语气没有了再遇初见时的尖锐,甚至恢复了之前的柔声柔气,只是这开口后的内容,真正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三章。
“龙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不可置信,满心欢喜就换来这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去,刺骨的寒冷直逼心脏。
不是越前太太,也不是樱乃,而是龙崎。这个称谓曾经有十年间她听了无数遍,只不过都没现在来的严肃。
樱乃正了正神色,终是鼓起勇气直视了他的双眼:“我想我说的很明白了,我们分开吧,龙马。”
仿佛压倒骆驼前最后一根稻草,龙马的手一送攀不住崖壁,直直坠落在黑暗中。他觉得自己太蠢了,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人生的字典里,真的应该加上“变故”这个词了。
还是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
他的龙崎樱乃,不要他了。
不要他了。
不要他了。
他在心里喃喃自语,仍是不死心地拉住她的手:“樱乃你是在生我的气对么?我知道……这三年,我……我们出去再说,这里……”他有些语无伦次,手忙脚乱的拽起她大步流星向外走,樱乃一个踉跄,最终还是忍住了挣脱,随他一同出了拉面店。
何曾见他这样的慌乱无助,他万年不变的淡漠神色开始破裂,此刻他已不再是那个在球场上强大的不可一世的越前龙马。
樱乃被他拉着,快速的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不忍心停下打断他,只是沉默的跟着,
好可惜,自己果然还是对他狠不下心来,看他这样,心里竟开始疼起来。可是疼又怎么样,因为疼,就可以放任自己沉沦吗?龙崎樱乃,你忘记你曾流过多少公升的眼泪么?
想着想着眼眶有些发热,,而前方的人一言不发地拉着她,似乎不肯停下。
停下就意味着开口,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不想说,只想逃避。
“龙马,停下吧。”樱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似乎扎了他的心一刀,龙马置若罔闻继续向前走。
“龙马,这不像你,停下吧。”他还是走着,牵她的加大了力度。
“龙马!你知道这是逃避,你能逃多久?!”突兀地停下,拽住她的人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迈开步子。凄惶的灯光下,樱乃站在他的阴影里,听见背对着她的男人,用从未听过的死水般低落的声音问到:“我们,就只能这样了?”
再也没见过他这样孑然的背影,她几乎心疼的想要开口告诉他一切她都不是这样的,可举在半空中想要拥抱他的双手终究是停在半空中。
自己又有何立场再去温暖他。
先说再见的人,明明是她。
可是……可是推他入悬崖的时候,自己明明早已在黑暗的崖底等待他了。不比他伤心少啊,伤心忍了千百遍,才能逼回眼泪。
多想功亏一篑啊。
下一秒,所有混杂着绝望的思绪全部被打散。龙马转身狠狠将她拉直怀中,抱紧,再不肯松手。
“龙崎,就一次机会都不能再给我么?”又是一句“龙崎”,他声音沙哑至极,甚至混杂着她没听过的颤抖,“就这最后一次,也不可以么?”
他彻底失了态。
也许是明白自己在劫难逃了,他再无可以逃避的方法。怀里的人静静的沉默着,他知道她在思考,在快速的反应着他的话。
而他越前龙马,等着生,或等着死。
终究是狠不下心来,樱乃迟疑了一下,抬手轻轻地回抱了他,缓缓抚着他的背,微微抚平了他汹涌的思绪。半晌,她慎重地开口:“你让我想想,好么?慢慢来吧我们,太急于结果的事,就会在中途遇到曲折,我不想再这样了,所以让我肚子好好的想想吧,好么?”
入夜,樱乃坐在小木床旁的地上,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中。
就在那句话说完后,龙马的手慢慢垂下放开了她。停断了一下,他的大手抬起理理她凌乱的发丝:“别让我等太久。”樱乃抬起头,对上他凄凉的笑,那上扬的嘴角盛着的苦意让她不忍再看下去,转身离去。
此刻的她,全无睡意。
十年,久么?22岁的时候,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心甘情愿地爱着这个人十年了,人生短短数载,有几个长长的十年能让她倾尽全力地去坚持呢?
12岁在电车上初见,指错了球场位置害少年错过了比赛。好像上天故意牵好了红线,让她入学第一天就与他再次相遇;因为他喜欢上的网球,不断的倔强坚持,似乎一直以来都坚信着变得更好就能离他更近些。
这些年他日本美国两地跑,在她身边的日子并不多,可即使这样,樱乃也已经觉得很满足了。这一份天长地久的心意,哪怕不明确告诉他,只埋藏在自己的青春岁月里,那也很美好了。
她要的就是这么少,甚至从未从未强求过他的回应。
她是很笨的,在追逐自己喜欢的人的路上太过默默无闻。可是她又是聪明的,她从来不会因为追逐他而盲目的放弃自己的生活,在青学女网的网球练习中她最终也拿到了第三的好成绩,没有他时刻在视线里的日子,她从未自暴自弃过,用心的学习着网球,努力的生活着,喜欢着画画的她也一直没有放弃自己的兴趣爱好。
聪明的姑娘能在爱里让自己变得更好,难能可贵。
后来呢,上了大学与龙马的电邮来往密切了许多,,她高兴于这样的改变,却仍迟迟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直到再一次见面时,毕业典礼,樱花树下靠着的少年,依旧是酷酷的模样,她穿着学术服惊喜地发现他。他霸道地声音传来:“呐,龙崎,要不要嫁给我?”
典型的越前龙马式求婚,看他掏出戒指,那嘴角扬起笑瞧着她,她甚至不再想去问为什么是她。就这么被莫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义无反顾地冠上他的姓,一厢情愿地坚定这场爱恋终究是开花结果了。
于是她花了三年,来品尝这一切“皆大欢喜”的代价。
他们几乎是聚太少离太多,甚至连结婚典礼都没有隆重地举行,只请了双方的家人正式的吃了一顿饭,而龙马,之后就一头扎在网球里,领证的当天下午就急急坐飞机回了美国。
没有什么新婚之夜,也没有什么婚纱礼花,只有一幢空房子与从前一样的日子。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但一切又很自然的发展成了那样。樱乃不止一次问自己为什么龙马会选择自己,也许这么多年,他唯一接触较多的异性就是自己吧,也许觉得再去遇到别人是很麻烦费劲的事。
所以因为不讨厌,所以她刚刚好。
除了梦想,你心里有多少我。
你心里有多少我。
有多少我。
樱乃仍旧不敢奢求太多,甚至没想过与他提一场盛情款待亲朋好友们的盛大的婚礼,这辈子也许都不能看到学长们那时的表情。她只有那两本结婚证,她好像年少时期盼的成真了。
没有婚纱,我也能做你的妻子,
亦如那么多年,无论你在不在我的视线内,我的心里都满满的是你。
无论是谁都再也闯不进。
我姓越前,我的心只唤做越前龙马。
那三年她太寂寞了。龙马世界各地的奔走,呆在日本的时间三年加起来还不足十个月。她就好像他的影子,从来都在,却显得没那么重要。仔细想来,龙马也不算是坏丈夫,在她身边的日子里,每个夜晚拥她入怀,睡前会与她聊聊他在别处发生的事,哄她睡的安稳香甜;樱花盛开的季节,他也会陪她去看花瓣飞舞的美好场景,甚至会在她每日工作结束后接她下班,牵住她的手一同回家。
可是这些,又算什么呢,比起她对他的心意,实在太少太少。
龙马终究是扎根于梦想的,也许爱情就是个奢侈的东西,对他来说像花瓶一样,中看不中用。是可以用来放松和打发无聊时间的,但绝不会是生命的全部。
那么她就不会是他生命的全部,也许只是一小部分。她不确定,她也不敢想,于樱乃而言,她只要乖乖的,等他,爱他,不去妨碍他,就功德圆满了。
小木床上的孩子翻了个身又甜甜地睡去,呼吸均匀。樱乃回身瞧瞧他安静的睡颜,最后意思狠心终究是散去了。
也许从他找到自己的那一刻,她的情绪就已经消化一大半了。
那个机会给不给呢?
人生重大抉择,到底还是不能交给抛硬币来决定,还是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不是么。
给,不给,给,不给,给。
给,给,给。
给。
还用想么,龙崎樱乃,你终究是对他无法强硬,也无法割舍。
她一夜无眠,不知不觉就到了清晨五点,樱乃起身直了直腰,开门走了出去。
她知道,那个人一定在门外等着,她太明白这种等待的焦灼心情,她曾多少次等待他,就像伞等待一场大雨,那种迫切想要得到回应的感觉,物是人非,终究是因果轮回到他身上了。
背对着她的身影颓然地坐在台阶上,他挺拔的身形此刻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疲惫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