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1 / 1）

白日里，镇元子打了悟空两轮，将我们这样绑着，便去休息了。夜里，悟空变了几个假人，又带着我们逃了。

我被绑的四肢发麻，险些立不住，有种想哭的感觉。

……结果我们又被抓回去了。

好歹这次没有将我再吊在树上了，而是与他们绑在一起。我松了口气，镇元子与我道：“贫道不屑与你这种人一般见识。”

想来太上老君随他提过我，那他肯定也知道我的身份了，这句话定然是他知晓我是个女人，才不愿与我一般见识，不屑与我多说。可我心中亦是愤愤不平，这牛鼻子一副我是他儿子，平日里他人都传我乖巧，他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给他丢了脸面，便大发雷霆了。

再说女子又怎的了？我生在上古的母系时代，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我便道：“我更不屑与牛鼻子一般见识。”

他让我再说一遍，我头撇向一旁不理他，他冷笑道：“真不知那玉帝看上你哪点了，竟让你去领兵。”

因晓得他这是在讽刺我一个女人领兵，我便也讽他一番，点着头道：“是啊——谁让玉帝缺的就是我这种人呢？若我也生了一副牛鼻子，就只能当一个果农了，何等哀哉啊？”

不想他气急败坏，要把我扔油锅里，我只恨手脚绑着，不能抽一下自己的嘴巴。

悟空忙如昨日一般，喊着：“老道！你那果子是俺老孙偷的，树也是俺老孙推的，就连她吃的果子，也是俺老孙亲自硬塞的！俺老孙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你要扔油锅，只管扔俺一人，莫要动他们！”

镇元子道他讲义气，真真就答应了，唤人去抬他，两个人没抬动，就十几个人一起抬，将他往那油锅里一扔。我心里一颤，想他若是伤了，那我也会疼的吧，这可是油锅啊……

我不敢看，闭了眼睛准备也疼上一疼，那处却传来一声巨响，我又缩缩脖子，并未感觉疼痛，睁眼再看——那锅子被悟空捅了个大窟窿，他自己坐在房顶上，乐得打了几个滚。

镇元子又是大怒，骂了他几句，唤人再架锅子，要扔唐僧。

悟空急了，忙拦着，说要帮他医树，三日为期。镇元子应了，说他三日不回，就弄死我们几个。唐僧也应了，说他三日不回，就念紧箍咒。

我想哭，人生美妙如此，我却如此命运多舛，万事不顺，早知道就该在棺材里多躺个几千年，也好过受这么些个罪。

悟空怕我夜里再受怨气侵扰，便让镇元子将我一同松绑，随他一起去。镇元子却一副不愿，叫道：“贫道难道还能对她做什么不成？你这猴头儿，莫要想歪点子，你想带着她一起跑了，贫道却要去哪里寻？”

……我觉得这话哪里不大对，想来这牛鼻子误会了什么，但又未必解释得清，便唤悟空过来，让他揪几根毛给我，虽然无甚大用，但也能将将挺过三个夜晚了。

悟空给了我几根毛，又叫着让镇元子别亏待了我们几个，继而翻着跟头去了。

镇元子也确然不怠慢我们，松了绑，看了茶，备了斋饭，与唐僧叙旧。若不是悟空推倒人参果树是他自己的意愿，真真犯下了打错，我该以为他们这是合起伙来布了个局要耍猴子。

不过镇元子虽然是个不大讲理的牛鼻子老道，但好歹是地仙之祖，得了道的一老头儿，他这几日道了我带领天河水军的事，却并未挑破我是个女人的身份。

但这也够我受的了，猪八戒本就是天蓬元帅，上任统领天河的，因调戏了嫦娥被贬下凡，如今一听是我这个“小白脸”替了他的位子，更是一顿好吵。他叫骂着天道不公，叫骂着我这小白脸何德何能，叫骂着我是个男人就与他打一架。

……真是不抱歉，我不是。我趁人不注意，将他一脚踢进了水里，他便骂得更厉害了，但碍于唐僧不敢对我动手，整日里思量着怎么把我也踢水里去。

只是入了夜里，我仍是被那些怨气扰得不能安睡，心口像被夹着，喘不过气来，一阵疼痛，翻来覆去，干脆不睡。

这些年我都是男子之身，睡觉之事并未太多忌讳，若是遇上了大人家，便一人一屋，遇上没那么多房间的，便几人一起在屋子里。若床榻多，就一人一床，若床榻少，就寻个地方打坐睡。

唐僧在离我不远处被吵醒，知晓我这是离了悟空就开始心痛，帮我擦了一头的汗，给我念了一段心经，我这才好些。我问他：“师父，我是不是真罪大恶极了？”

他道：“常言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既然已经知错，也已经改错，便算不得是恶，更不必说恶极了。更何况，杀死那些人并非你愿。”我问他那为何我还要受这样大的苦，他道，“这大概是一种赎罪，待罪清了，我们也便到了灵山，你届时换了新身，也便圆满了。”

“可太上老君都无法清除的怨气，我在这十万八千里的路上走一遭，过了那条河，就真的能消净么？”

“脱去肉身未必是消除你身上怨气的方法。若真如此，你仍有腾云驾雾的能力，顷刻之间到达灵山，便也了了。真正原因，还是这一路上尽为磨难，那真经却可普渡众生，感化世人，令亡魂安歇，是为功德。”

我点点头：“多谢师父，皖玉懂了，哪怕不是为了这周身怨气，而是为了世人，这一遭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