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1 / 1）
A市的冬天也冷，但是A市的冬天不下雪。天上的月亮明晃晃的，晃得顾念有些走神。街上家家户户开着灯，像是连起来的玛瑙，一颗颗串成一串串，顾念和顾夫人走在路上，踩在光里。
“念念，你老实告诉妈妈，这些天你真的在实习吗？”
顾念有愣了愣，有些无措：“当然了……”
“念念，从小你爸就宠你，你夏阿姨、顾叔叔也宠你，安然更是把你宠的不叫话，从小到大，有多少次你闯了祸最后是安然替你背黑锅，你以为妈妈不知道吗？”顾夫人伸手将额前的头发拂到耳后，“你是我生的，你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我都再清楚不过。”
顾念叹了口气，顾夫人是书香世家出身，性格温婉，但是谁又知道她家顾夫人以前学的是心理学，更是精通犯罪心理学，而且是一名出色的侧写师呢？被顾夫人侧写，她的心情真的很复杂。从小她最怕的就是顾夫人，虽然顾夫人性子温和，安静恬淡，但其实骨子里最是倔强刚毅，容不得沙子。其实她也很崇拜顾夫人，她的性子也随顾夫人，凡事不怎么上心，无诉无求，但是上心了那就是义无反顾，不轻易让步。顾夫人比她性子更随和随意，但是骨子里也比她更坚毅勇敢。她从来都不怀疑，如果顾夫人生活在乱世，也是会巾帼不让须眉。
“顾夫人，你这次又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你在A市，在你知道你爸出事的时候你就会赶到医院了。可是你没有。”顾夫人笑了笑，“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因为你不在A市。”
“可能我不知道我爸出事了啊。”顾念有些无力的辩解。
“你听到你顾叔叔说要你爸好好休养的时候既不惊讶，也没有多问。”
“好吧好吧，我输了。”顾念举双手投降，“妈，被你侧写真的感觉真的很不好诶，你都退下来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厉害。”
顾夫人笑了笑：“说吧，你到底去哪儿了。”
顾念有片刻的沉默，然后才缓缓地开口：“妈，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顾夫人也沉默了，她看出了自己女儿的改变，虽然今天这顿饭大家都吃的很开心，可是顾念还是会有偶尔的走神，虽然只是片刻，但是她还是注意到了。她有猜想这种改变是因为某个人，更可能的事因为某个男人。但是她没想到，真的被她猜中的……这个，她最不想猜到的结果……
“念念有了喜欢的人，也是好事。你顾哥哥都有了心上人了，你也是时候了。”
“妈，你怎么知道……”顾安然和沈云裳的事，因为沈云裳的反应慢好几拍，两个人一直没有捅破窗户纸，顾家的人就更是不知道了。可是现在顾夫人却知道了……
“呵，安然素来是冷静自持的性子，可是今天他的情绪显然外露的太多了。”顾夫人眨了眨眼，“别想要岔开话题。”
“我去Y市了。”顾念抿了抿嘴，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和陆子谦的事还有去Y市的事都交代了。
顾夫人听完之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顾念：“我还以为你终于出息了一回，没想到还是栽在了陆子谦手里。”
“那还不是你带的。”顾念小声的埋怨。事实上，顾念第一次在屏幕上看到陆子谦，就是因为顾夫人觉得陆子谦帅，非要看那个选秀节目，然后，然后顾念就一发不可收拾的迷恋上陆子谦了。
“喜欢就喜欢了，虽然他年纪是大了点。”顾夫人顿了顿，“怎么就不该喜欢了？”
“顾夫人，你不觉得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吗？”
“你觉得我和你爸，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不是。”顾念摇了摇头，“我觉得你和谁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一直怀疑你有双重人格，表面上是温婉贤淑的贤妻良母，其实心底里住着个花木兰。”
顾夫人笑了笑：“心理学，你不明白的。”
顾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其实一直就没明白顾夫人是怎么养成这样的性子的，要说温婉贤淑、端庄大气是因为出身书香世家，那她选了学心理学，成了刑警，专业侧写师又是受什么影响呢……她根本就没办法联想她家顾夫人坐在审讯室里，阴暗的灯、静静运转的录像机、简单地桌子、两张椅子，面对一个铐着手铐的犯人，更没办法想象顾夫人一脸柔和的笑着，然后和犯罪分子聊什么杀人动机啊，犯罪心理啊，根本完全没办法想象。
“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看就能看出来的。你能看出来我以前是刑警吗？”
顾念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我和你爸感情好吗？”
顾念点了点头。
“你和陆子谦之间有了交集，这就说明你们是有共通点的，那你们就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你和他之间的距离，之间的问题，都之来源于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顾夫人伸出食指，指在顾念的左边胸口：“你的心。”
“不管什么时候，跟着你的心走就好。”
“妈。”顾念有些不明白，这是赞同她喜欢陆子谦的意思吗？可是顾夫人应该知道他们之间是没什么可能的啊。
“你就这么怂恿我去，就不怕我摔得头破血流，从此看破红尘再也无心情爱了吗？”
“如果我让你早些断了念头，你会听吗？”
“我会努力，但是不一定有效。”
顾夫人笑了笑：“不是不一定有效，是肯定不会有效。与其看着你一直痛苦，从此真的心灰意冷，再也没办法敞开心扉接受另一段感情，倒不如让你勇敢一次的去，不给自己留遗憾。如果结局还是悲伤的，那也能让你自己知道痛了自己回头。俗话说得好，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恩，应该是万一见鬼了呢……
“妈，你真好。”顾念靠在顾夫人身上，然后闭上了眼。
顾夫人叹了口气：“女儿啊，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当年，如果不是你父亲许了我现世安稳，或许我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永无止境的黑暗里。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怎样呢，大不了，你到他的世界去就好。”
“可是顾哥哥劝我放手。”顾念还是有些犹豫，她不是不勇敢，而是在决定要不要勇敢的过程中为难。
“你安然哥也是为了你好，其实基于一个母亲的立场，我也想劝你放手。但是你是我的女儿，我知道让你放手必然会让你更痛苦，所以我能做的，或许就是尽最大可能的去包容你，给你飞翔的天空，让你去追求你想要的幸福。”
“妈，真的谢谢你，其实我也想过，如果我真的孤注一掷，会不会最后落得众叛亲离的收场。不过现在有你支持我，我就觉得自己有力量了。”
“在我和你爸爸看来，陆子谦都配不上你，他生活在那么混乱的圈子，而你从小就在简单安稳的环境里长大，所以你们不合适。但是感情不是合不合适，而是彼此喜不喜欢。合适不能带来幸福，这个道理，我一直都明白。”顾夫人想到了往事，一时有些感慨，“当年我们家和安然家差点就定了娃娃亲，还好我没松口，不然，就苦了你们了。”
顾念抿了抿嘴，她自然知道两家人以前是有过让她和顾安然定亲的念头的，她和顾安然也无数次的感慨过幸好当初没定下。可是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亲没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