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完结（1 / 1）

——也许从那天开始，松阳所展示出的一切都预示着未来的可能性。但是因为我的过于迟钝与无能为力，最后，所以的一切东西，都崩坏了。

我是一棵树，但是我有名字。

我是牧七。

曾在我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生涯里，日子是那么难捱又容易打发的东西。索性我最后遇上了我人生中最初、最耀眼、也是最后的光芒。

我踉踉跄跄赶到私塾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化为灰烬了。

私塾也好，松阳也好，已经什么都没有留下了。

平时总是懒洋洋没个正经样的银时跪着，额头顶着地，隐忍地哭泣着。

风刮过像是在悲号。

泪水大颗大颗落下了，晶莹剔透，好像是珍珠一样。

可是松阳告诉过我，人伤心的时候，会哭。

银时握着我的手很冰冷，他浑身都在颤抖，语无伦次：

“喂老头子你怎么搞成这样子，你是去抢劫了甜食店吗？！喂，拜托了，你不要也离开好不好……求你了……”

好像是我受的伤太重了，把他给吓到了。

“喂老头子！”

火已经快烧没了，但是浓烟还在上空徘徊，烈焰还在乌黑的木料上静静燃烧。

松阳还是被那伙人带走了。

我和银时在私塾前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他拎起松阳的佩剑二话不说就去参了军。晋助直接和家里人断绝了关系加入了攘夷。

“老头子，你是天人，最好不要来瞎掺和。”

银时曾经这么认真地对我说。

我知道啊。

我知道我是天人。

我知道我……是你们之中的异类。

我知道我参加战争只会打散攘夷的向心力。

毕竟攘夷，不就是驱逐天人的一场战争吗？

但是——

约定好了的啊。

我要到私塾去蹭饭，作为条件我要替松阳看着你们。

违背约定的话，可是要吞下整整一千根针的。

攘夷战争我并没有帮上很多忙。

不能插手战争的话就只能帮忙长长粮食，以私塾的名义送到军队里。

偶尔也会直接替他们绞杀敌人，或者帮忙掩护躲在森林里的军队。

我看着他们学会杀人，从一开始的难受和手抖到后来面对千军万马毫不犹豫。

我看着他们逐渐长大，抽条长高，身边的伙伴越来越多，又越来越少。

我看着他们志同道合，到后来逐渐分道扬镳。

但是我没能看完所以的一切。

——大概是好几年过后，攘夷战争作为兴盛，也是由盛转衰的那一年。

源源不断的抵抗让天人军队放弃了保留人力资源，点到为止的想法，转而直接使用高科技武器轰炸地球。

数百公里的地方，全部化为湮没。

从那场战役以后，一切都变成不言而喻的了。

我记得，我死在了那场战役里。

那时候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化出本体保护着他们几个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虽然藤姬说过我们一族难以死亡，但面对那样子的攻击，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我说银时银时，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

我说银时银时，抱歉啊，当时我来晚了。

我说银时银时，真的，真的，我很喜欢你们啊……真的。

我说银时银时，来约定吧，一定要把松阳带回家，以后我们再去私塾蹭饭。

我说银时，银时…………

……别让我一个人。

求你了。

最终我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我想我自己被核弹轰得一定很难看，银时抓住我的手在我耳边嗡嗡嗡急速地说着什么，可能是又在骂我抱怨我，可是我什么都听不见了，温柔的水滴砸在脸上，好像一场雨。

好像自己还是一颗种子，埋在土壤里的那种寂寞和无助。

然而当初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那种情绪是什么。而现在，我真的很怕啊。我怕我再次独身一人。

但是这次和往常不一样。

以前是自己活得太久把别人丢下了，现在是别人把我给丢下了。

最后太阳和银色的光芒都不见了。

我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很冷。

什么时候，可以再看见一次呢，再看见一次大家的笑脸……

…………

再见。

结果到了最后啊，我还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