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安海塞纳曼(二)(1 / 1)
这是普拉美斯答应我的条件:他必须承认塞提梅里安普塔是他的儿子;他必须立塞提梅里安普塔为王储;他必须保证让塞提梅里安普塔继承王位。
这三个条件他已经做到了两个,因此,今晚我将成为他的王后。
但是,我没有在酒宴上,我在我与塞纳扎的寝殿里——如今这已经是我和普拉美斯的寝殿。
普拉美斯推开了大门,一股温热的葡萄酒气味随即涌入了房内。酒精使他满脸通红,但是他的目光告诉我,他很清醒。不错,他绝不会允许酒精使他错过今晚,愿望达成的今晚!
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今晚的他头戴蛇环头巾,无可否认,他比图坦卡蒙,他比塞纳扎更适合这法老的标志,他比他们更适合当法老。他是天生的王!
我靠在窗边的长椅上,忍受着结婚礼服带给我的沉重,我的怀里抱着一个精美的陶罐。普拉美斯知道,那里面装的是塞纳扎的骨灰。
“安海塞纳曼……”当普拉美斯看清了我怀中的陶罐,他预感到了不祥。
“我叫苏娜,你知道的,图坦卡蒙也知道,但只有塞纳扎,他才叫我苏娜。”我幽幽地说着,声音似乎不是我发出的,“安海塞纳曼早已经死了,在你第一次救我的时候,已经死了。我知道图坦卡蒙会被谋杀,我知道塞纳扎会在沙漠里被刺杀,我知道安海塞纳曼会嫁给阿伊,然后消失……但是我不想死,所以我杀掉了不该死的人,拼命留下了塞纳扎的命。我还知道,你才是埃及的法老,你的子孙会让埃及走上最光明的道路。所以,我一直惴惴不安,我不知道你会怎样惩罚我,我不知道历史会怎样惩罚我……我一直在想,我应该杀了你呢,还是把埃及还给你?但是我始终舍不得……今天,你终于成了安海塞纳曼的丈夫,你是埃及的法老了,我终于把埃及还给你了。而我,苏娜,却不能是你的。”我觉得,我该解脱了。我把右手轻轻地伸进陶罐里,手指传来的冰凉和疼痛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安……苏娜!”普拉美斯,不,是拉美西斯一世不可置信地一边喊着一边冲过来从我怀中抢过陶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似乎要把塞纳扎从我心中摔出一样。
可是,摔在地上的陶罐中没有他预想的灰白色粉末,而是一条全身乌黑,却只有尾指粗细的蛇——“阿努比斯”,这是用□□喂养的蝮蛇,短时间之内就能置人于死地。
看着地上的蛇,我微微地笑了,从没想过怕蛇的我最后竟然会选择蛇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其实,我是虚荣的吧,在死前居然还想着与埃及艳后克里奥帕特拉相提并论。
“塞纳扎已经不在了,我把他撒进了风里,希望他能乘着风回去他的故乡。埃及从来不是他心所系的地方,他的家在赫梯……”我望着窗外漆黑的尼罗河,在想着塞纳扎是不是已经飘过了黑海,回到了他的故乡。
这时,拉美西斯已经斩杀了蝮蛇,他紧紧地抓起我的右手细细检查,最后失望地在我右手的中指指腹发现了两个流着黑色血珠的齿孔。
他连忙用力地挤压我的伤口,还企图用嘴吸出毒血,但我阻止了他,“别费力了,你知道的,‘阿努比斯’的毒无药可解。”
“为什么……”普拉美斯低下了他高傲的头,手却是在颤抖。第一次,我从拉美西斯的语气中听到了绝望。
“你知道吗,塞纳扎也是死在这条蛇的嘴下。是我,我不想看见他那么痛苦。他看着我把他的手放进陶罐里,他没有生气,还对着我笑了。他就是这么笑着走的……要惩罚,就惩罚我好了,不要让塞纳扎那么痛苦。我才是不应该存在的人,如果不是我,你早应该是埃及的法老了……”
“你是在惩罚我!我不稀罕埃及!我要的是你!”拉美西斯咆哮道。
“历史始终是历史,我不应该为了自己而改变它……普拉美斯……你终于成为了拉美西斯一世……历史,终于又走上了正确的轨道……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应该……不应该得到你们的……”
拉美西斯把我紧紧地抱着,他知道,我快要走了。
“你爱过我吗?”他在我耳边轻轻地问道,我知道这是他一直想问而又不敢问的。
“爱……一直都爱……”拉美西斯的手紧了紧,“你和塞纳扎……就像是我的手和脚……失去了手虽然会很痛苦,但我还是可以克服的……可是没有了脚……我将一蹶不振,即使能再站起来……也必定要耗费我所有的力量……”
“我果然……始终比不上他……所以,你宁愿受伤的永远是我……”拉美西斯的声音也颤抖着。
“不是的……你才是未来的……主人……上天……会眷顾你的……我和塞纳扎……都是不该存在的……我怕……我怕上天……会……会让他离开我……”我的呼吸开始麻木,我知道,我要死了,“普……普拉美斯……帮帮我……好……好吗……”
“我随时为你效命,你是知道的。”
“除去……除去我和塞纳扎的……痕迹……让我们……从未……从未出现……”
“好……我答应你!”
“普……普拉美斯……让我……再……看看……你……”我的视线变得模糊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看这张脸。
普拉美斯的脸向我靠近,可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我的手颤抖着摸上他的脸,他的手扶着我的手。我感觉到刚强的线条却是湿滑的……普拉美斯,哭了?
“对……对不……起……”随即,我坠入了黑暗,隐约中似乎听见普拉美斯在喊“苏娜”,但我已不能确定那是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