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嫁（一）（1 / 1）

皇宫上下，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之中。

月亭宫里，大红色的地毯铺设开来，一只金凤在毯子中间，栩栩如生之态煞是好看。乍一看，这金凤像是要飞了起来。可能是因为金丝线反光的缘故，其翅膀略微展开一下，像是要直冲到宫殿顶上的祥云图。

这块地毯，是昌毅国的烨霖皇帝送来的彩礼。据说是龙楼国进贡给昌毅国的宝物，当时，从全国挑选出来600名具有高超技艺的织工，把他们召集一处，花费3个月的时间，昼夜劳作，赶制出来的。地毯的红色，是一大亮点，不似朱红那么朦胧，不似嫩红难么迷蒙，不似绯红那么凄清，不似莲红那么寡淡，不似赤红那么夸张，不似紫红那么杂乱。它的红，于低调中见绰约，于含蓄中见浑厚，于恬淡中见哀艳，于平淡中见稳重。

金凤的眼睛，更是摄人心魄。丝线是一缕一缕的层叠罗列。纵横交错，看不出任何技巧，可是丝线在勾勾连连之后，打成了一个小结，这小结正是点睛之笔。正是这一笔，给这只金凤注入了血液，注入了精气神儿。锐利的眼睛，点缀在这只跃跃欲飞的金凤身上，很是霸气外露。

红毯上，来来往往，行走着匆忙的脚步。下人们忙着搬运彩礼，不得片刻安歇。玲珑玉石雕像两座，深海珍珠十只，金银饰品28双，绫罗绸缎100匹，白珊瑚盆景30座。本来地方就不够宽裕的宫殿，此刻显得很是饱满。月亭宫里的下人们，指引着东西的摆放位置，看起来一点都不累。估计是冷清久了吧。

皇宫上下，都在议论这位烨霖皇帝。出手真阔绰。不愧是地大物博的昌毅国。

听到外面有关烨霖皇帝的议论，心若公主倒是淡定。

镜子里的她，看起来无比的美丽。脸颊绯红，耳垂上因为戴上了一对玉牡丹，而显得特别的粉嫩晶莹。头发，不再是平时那么散漫的披散着。

小竹拿过来一大堆佩戴的头饰，心若看见后，厌恶恐惧之情溢于言表。但是她知道这是重大的日子，自己代表的是凤颜国的形象，尽管这个地方以后再不属于她，其实曾经也没有属于过她。

心若公主乌黑柔顺的长发在小竹灵巧的双手之下变得服服帖帖，一眨眼的功夫，头发被挽成了一个饱满立体的发髻立于头上。旁边，一些细细的发丝，自然地垂着，带着一丝调皮灵动之感。心若看见自己镜子中的映像，禁不住说，小竹，原来你手艺这么好。小竹面露得意之色，夸赞心若：主子，你的五官那么精致，只有把头发高高地盘起来，才能凸显出你的美丽容颜。

说起来，这也是小竹第一次对心若公主的头发大动干戈。以前的心若公主，是完全不需要自己的帮助，都能折腾出美妙绝伦的的发式。

可是，出狱后的心若公主，却不怎么像以前那么摆弄头发了。

说起来，这是让小竹最最感到异样的一点。小竹暗自揣测，该是爱人离去的打击让公主一蹶不振了吧。可是，看公主天天吃吃喝喝，开开心心，不像是遭受沉重打击想不开的摸样呀。

古代女子，发式虽有简单复杂之别，但是大大小小也有着上千种。宫里的女子对发式是很重视的。民间的发式，最早都是从皇宫流传出来的。时尚潮流最早的发起者，都是宫里的妃嫔们。宫里女子的穿着打扮，一举一动，都被民间百姓收入眼中。

历史上，宋武帝女寿阳公主，每天中午都会在含章殿檐下小憩，有一日，东风吹下一朵梅花，而这梅花，不偏不倚，刚好落于熟睡的寿阳公主额上，当时，是有仆人看见，可是，不忍心把公主叫醒，因此，那片梅花没有被拂去。等到公主醒来，在额间印有梅花状的图案，拂之不去，三日后，用水洗，才终于洗掉。宫女对此感到惊讶，纷纷效仿。简单的一个梅花妆，因为寿阳公主，如此妆扮，所以就很快变成了大众的流行时尚。

心若公主，端庄美丽的容貌在全国上下无人企及，她的一举一动，惊动着宫廷里的大小妃嫔。今天，心若公主穿的玲珑纱，梳的梨花带雨头。很快，很多正版的，盗版的梨花带雨头开始出现在每一个妃嫔的头上，甚至，连发髻上面簪子插的方向，都要照着心若公主的摆放。宫里人很是捧场，心若公主对此也是乐此不疲，很愿意尝试各种各样的复杂发式的。不仅如此，还经常出其不意地创造出新的发型。

而现在，小竹都不忍心看心若的头发，你瞧瞧，总是随意的披散着，用丝线轻轻地在后边束一下。就是高兴了，也不过是把头发挽成一个髻，饰品什么的更是从来不用的。每次，因为被皇上召见不得已要把头发盘的正式一点，都会要求头上的缀饰要少之又少。按她的话说，顶着这么多东西，自己胸口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小竹听了都忍不住想笑，戴在头上，胸口怎么会闷呢。哎。公主的话语也是蛮奇怪的。不过看着公主吐着舌头求饶时那种调皮可爱的面孔，小竹心想，既然不想佩戴那就不要勉强她了吧。

如果，再补充一些异样之处的话，那就是心若公主，从牢狱里出来后，就变得比以前贪吃，比以前贪睡，比以前不修篇幅，比以前爱说爱笑，比以前平易近人。

心若公主可是什么心里话都会跟小竹讲的。说起来，女孩子嘛，在一起话是比较多的。这些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宫廷里，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做奴才的命，尊卑贫贱，是很分明的。

以前的心若公主就是再有心袒护下人，但是还是摆脱不了那股居高临下的味道。而且，大公主脾气，时不时地会发作。

可是，现在，心若公主根本不摆什么谱儿，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平易近人。而且，很体恤下人。不会颐指气使，不会故意刁难他们。

有一次，宫女小婉打破了月亭宫里面的一个花瓶，这可是月亭宫的一件宝物。是公主15岁及笄的时候，皇上送给她的。宫殿里面霎时鸦雀无声。时间停滞了。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十秒，半分钟，一分钟。时间滴滴答答的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小竹说，公主，您看怎么处置？

公主正在啜饮着一盅银耳红枣茶，听到小竹的声音，抬起眼看了看，漫不经心地说到，再换一个就是了。

小竹似乎不敢相信，嘟哝了一句，可是，这是皇上送给公主您的及笄之礼啊。

公主仍然是慢条斯理道：花瓶碎了，能破镜重圆吗？就像人死了，能起死回生吗？不过是一个花瓶碎了。再换一个新的就是了，依我看，那个青花瓷的瓶子就很不错，和我新培养的小植物挺搭配的。

一行人懦懦的退下了。

打扫干净碎片，宫里似乎像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片刻就恢复了安静。

小竹，你这个死丫头，在想什么？

小竹突然从刚才的思绪中回了过来。这才发现，心若公主的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自己插满了大大小小的钿子，簪子以及头花。看起来好不滑稽。自己慌了神了，可是，瞧向公主，压根儿没有一丝怒气。而是，手里在细细的玩赏着一支碧绿的玉如意。

头发是整套装扮的最后一道工序。自己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像是喝醉酒了一样，走路根本找不到重心。心若公主再一次感受到，还是做现代的女子简单。像现在漂亮是很漂亮，但是要吃这么多苦，咳咳。

从月亭宫到皇上哥哥的金銮殿，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终于，可以跪在地上，叩见风姿绰约的懿轩皇帝。自己家族的基因确实不错，生出的孩子个个优良。自己目前，见过的亲人，除了皇帝哥哥，还有一个就是瑶贵妃的小儿子，也就是十三皇子。那个小脸儿，粉雕玉琢般。眼睛漆黑若星子，尤其是再加上一点儿四五岁孩子惯常的婴儿肥，很像台剧里面的小正太。那可爱让人爱不释手。

心若妹妹平身。

摇摇晃晃，心若公主从地上爬了起来。戴着这么多东西，又要跪下再起立，对于现代人，实属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

皇上交待了一些事情，大抵就是准备了多少车马，一定要护送心若公主平安到达。而且，好像还交待了心若公主，在异国他乡要好好生活，辅佐烨霖皇帝，不要辜负众人对她的期望。

沉重的头盔似的头饰，让心若公主在殿里面昏昏欲睡。

忽然，有一只胳膊拽了一下自己。心若公主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小竹，离她近，看到了这一幕。估计，皇帝高高地坐在龙椅上，是不会看到这耸人的一幕吧。

就听见皇帝一声，退下吧。

心若公主彻底醒了过来。要踏上自己的异国之旅了。

等待自己的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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