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四十三章-你给我等着!(1 / 1)
池恒展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然后乘电梯上六楼,径直向总经理室走去。
他敲了敲门,听到陆总说了一声“请进”后推门而入。
陆总手里拿着一张信纸正在看,见是池恒展就急忙招呼他过来。池恒展走到桌边,看到桌面上摆放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辞职信”三个字,他看着笔迹有些眼熟,一时没想起是谁的笔迹。
陆总站起来将手中的信递给他,说:“恒展,你来的正好。你和楚飞扬平时处得比较近,你有没有听他说过什么?”
池恒展伸手将信接过,看到落款赫然写着“楚飞扬”三个字。
池恒展的头脑中一个闷雷炸响,炸得他头蒙蒙地愣了好几秒。随后,他快速地浏览了一眼信的内容:“……我很感谢公司当年对我的录用。在公司的这两年,我收获了很多,既收获了工作上的经验和实绩,也收获了同事间的温暖和鼓励。也很感谢公司在工作中对我的充分信任,让我能够在一种宽松、随性的工作氛围中尽情地发挥,创造出自己喜爱的作品,表达出自己所要坚持的理念。……时至今日,我依然喜爱这个公司,依然喜爱这种理想与现实完美契合的状态。可是,我算不上是一个优秀的设计人员,才华本已有限,如今,更是江郎才尽。这样的我,已无法满足公司发展的需要,不能继续为公司增收创汇,与其尸位素餐,让公司徒费青蚨货泉,不如明智地离开,为优秀的人让出一方天地。……”
楚飞扬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才华有限!什么叫不能满足公司发展需要!什么叫不能为公司增收创汇!一派胡言!全是一派胡言!他去年的那组“绿波漾”餐具作品和今年的“青荷听雨”香熏炉作品都属公司的热销产品!公司给他的薪酬都是他应得的,什么叫徒费!他不是还依然喜爱这个公司,依然喜爱这种理想与现实契合的状态吗?那又为什么能这么坚决地走了!他分明是想躲开他池恒展!他分明是想和他分手,去和慕容林林结婚!楚飞扬,我决不允许你辞职!你别想就这么跑掉!
池恒展对陆总说:“陆总,这封辞职信,请您就当从来没有出现过,我会劝劝飞扬。”他转身就将辞职信塞进了碎纸机。
陆总诧异地看着池恒展,继而又说:“我也觉得很可惜,楚飞扬是个人才,能留住最好。看得出来,楚飞扬确实喜爱我们公司,工作业绩也很突出。但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辞职呢?难道是工作中与同事有什么矛盾了,或者对薪酬职位不满意?你找他沟通沟通吧,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公司又能不能给他解决,如果在公司解决的范围内,公司会酌情考虑的。而且,就在刚才还有个老客户给我打电话,说有一批花插和摆件,希望能由楚飞扬承担主要设计。接电话时,我还没来得及看辞职信,一口就应承了下来。恒展,这件事就委托给你了,你尽最大努力吧。”
池恒展点点头,使劲儿压了压即将自眼底喷涌而出的怒气,将文件递给陆总签了字盖章后,快步走出总经理室。他直接从步行楼梯下到五楼来到设计部。隔着玻璃幕墙,看到办公室没有几个人,楚飞扬的办公桌前空荡荡的,桌子上整理得很整齐,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推门进去。
慕容林林一眼看到了他,笑问:“池哥,有事吗?。”
“飞扬呢?”
“飞扬啊,他休假了。”
池恒展不想看慕容林林的脸,向四周环视着问:“休假了?什么时候休的?”
“今天刚休的,上午来办了休假手续之后就走了。你有事找他?”
“哦,也没什么要紧的事。那我再联系他吧。”池恒展说完目光在楚飞扬的桌上又扫了一圈,离开了设计部。
他要把楚飞扬找回来。楚飞扬的确是个优秀的人才,这一走也确实是公司的损失,更何况……更何况楚飞扬还是……楚飞扬还是他喜欢的人!楚飞扬,你给我等着!我还没有允许你离开! 分手两个字必须由我向你当面提出来!
他回到办公室,拿了车钥匙,快步来到地下停车场,开了车直接往楚飞扬租住的公寓驶去。
可无论他怎么敲门,都无人应答,一遍遍拨打电话,全是“您拨打的电话已转语音信箱,如需留言请按1……”。他打开腾讯,看着那个名叫“恒飞”的灰色头像,就想起当初楚飞扬告诉他腾讯号和微信号时的情景。
还记得,楚飞扬在两种软件里选用的头像都是一对安静优雅,在湖面悠闲畅游的天鹅,网名也都叫“恒飞”。
他当时还跟楚飞扬开玩笑说:“你是不是故意取的这个名字,把咱俩的名字都用上了。”
楚飞扬又露出了他的那颗虎牙,笑着说:“在认识你之前的好几年前,我就叫这个名字了,一直没改过。”
“恒飞,意思是永远比翼双飞?”他又问。
“嗯。”楚飞扬笑笑点点头。
那时,他看得出那笑容里的落寞,淡淡的,浅浅的,像是月光外的那一层朦胧的光晕。他也知道他不能与楚飞扬永远比翼双飞,当时他连想都没想过。
后来楚飞扬的腾讯和微信头像就全改成了他亲手设计的那对天鹅杯子的特写照片,清浅高雅的颜色非常悦目。
他给楚飞扬的腾讯和微信都发了同样的留言:“飞扬,接电话。”
可是,一连几天,电话不知拨打了多少遍,都是转语音信箱;腾讯和微信也如泥牛入海,沓无踪迹;他每天都在不同时间来楚飞扬的公寓二趟,他不信就堵不到楚飞扬。可是楚飞扬就好像突然从这个世间消失了。
深夜,池恒展再次来到楚飞扬公寓楼下,抬头看十楼的窗户,一直黑漆漆的,黑得不见底,像要把他吸进去一般。他坐进车里,五官的感觉全都滞涩了起来,只有大脑还在飞快地思索。接连几天都不在,难道楚飞扬回老家去了?可这时他才发现,二年了,他竟然从来没有问过楚飞扬老家的具体地址。他要到哪里才能找到楚飞扬……又有没有可能楚飞扬出去旅游了?
池恒展想起上一年,他和楚飞扬一同休假去四川旅行。在他们进九寨的前一晚,住在了岷江边的一家宾馆。那家宾馆是真正意义上的临江而建,他们房间在二楼,窗子下面,直直的墙与江岸在一个平面上,连一点过渡都没有。从窗户探出头就只能看到浑浊的不断向前奔涌的江水,伸手随便扔个小纸片,无论多大的风,也都只能落在江里。水声宏大,轰隆隆的,浪头强劲地拍打在岸壁上,发出“啪、啪”的有节律的声响,像是上万只船浆在同时拍打水面。
他坐在床边,把刚刚洗澡出来的楚飞扬拉到面前,说:“飞扬,你大喊一声,喊我的名字。”
楚飞扬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莫名其妙地问他:“为什么?”
“你先别问,你喊我一声,大点儿声。”
楚飞扬依然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几秒,感觉他一定是不怀什么好意。
“快点喊啊!”他催促道。
楚飞扬又迟疑了一会儿,才张嘴大声地喊了一声:“恒展!”声音很快被江水的轰鸣声吞没。
他一把拉过楚飞扬,倒在床上,贴进楚飞扬的耳际,暧昧地笑着说:“你听,江水声音那么大,你声音再大别人都听不到……”
楚飞扬的脸一下就红了。
那一晚,伴着汹涌澎湃的轰鸣的浪涛声,应着江水拍岸的雄壮节律,他们最终筋疲力尽,沉沉睡去。结果,两个人都忘了定闹钟,第二天早上就晚了进九寨的行程。一车人都在等他们,一张张陌生的脸全都写上了不满,眼神厌烦地看着他们上车来。他们逐个地跟大家赔礼道歉,一车人的心情才好转了起来,又开始有说有笑。他们俩坐到座位上,同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相视一笑。看着楚飞扬还略带着羞赧的脸庞,他真想亲上一口。
如今想到那时,才感到那是多么幸福甜蜜的体会。可眼下,这幸福却已变形成了一把尖刀,扎在他的心上,颤颤巍巍,铮铮作响,让他不敢再度回味。
他又突然想起,还是那一次旅行,空山新雨后,他们在雾气升腾的峨眉山中游览。下山时,他们特意挑了一条人迹稀少的小路,趁着无人看见,一路上,他还在楚飞扬的面颊上出其不意地亲了好几次,他特别喜欢看楚飞扬羞赧的表情,还含着些甜蜜。他们沿着蜿蜒曲折的山间窄径,走到了一个幽静偏僻处时,曾看到过一座不大的寺庙。名字他现在想不起来了,那个寺庙是允许居士长期留宿的。
当时楚飞扬还说:“如果以后工作状态进入疲惫期或者想要好好放松一下心情,好好调整一下自己时,这个寺庙真是个好去处。从城市的繁华陆离中抽身出来,在这幽深僻静的山间,住上几个月,放慢生活的脚步,每天伴着晨钟暮鼓,慢慢地想一想,慢慢地走一走,慢慢地发一发愣……”
池恒展仿佛看到了此时在那个老林蓊郁的山间,在薄暮的深处,楚飞扬独自伫立,孤寂落寞的身影……他的心里像被人狠狠地撕扯了一把,生生地疼。他坐不住了,即刻打电话订机票。他要马上飞成都,去峨眉山,去那座寺庙,去找楚飞扬。具体找到了之后怎么样,不知道,总之得把楚飞扬带回来,就绑也得给绑回来!楚飞扬,你给我等着!我允许你离开时,你才能走!
订完机票,他紧接着给邓部长打电话接着请假。邓部长在电话说他,再请下去,工资可就扣完了!他呵呵笑着说,就是扣完也得请假,事情实在是紧急。真对不住了,邓部,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一定会加倍努力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