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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处理浴缸内的“剖尸现场”。
把迟迟不肯挪地儿的他强行从浴缸里拎了出来,我在一缸子血水中摸索着拔出了排水塞,带着不适味道的殷红色向下水道流去,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但,浴缸的白色陶瓷壁上挂满了肉色的泡沫,底部也残留下了大量的人体组织。
扶额,然后……手上的血水抹了自己一脸。随即我便发觉自己的眼睛和鼻子已经习惯了这种景象和味道。
——突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我觉得我都无法直视自己的偏好了。
要说到这一切的起始……我望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他。身上的流下的——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的液体,在他脚下的瓷砖上,滩成了一滩红褐色的小水洼。至于他本“人”,则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仅剩的那只……瞳孔早已涣散、玻璃体浑浊不清的眼睛低垂着,似乎是在盯着脚下的某处。
一时无言,我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动了动双唇什么也说不出。
或许,是因为我在心痛。几丝针尖刮过的疼痛感从心房正中、蔓延至整个胸腔。
仿佛感受到我的注视,他抬起眼,慢慢走来,在米黄色的瓷砖上留下了一小串血色的脚印。然后,他做了一件我意料之外的事:拿起沐浴的喷头,拧开开关,用水流清洗着浴缸的内壁,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身上的东西冲入了下水道。
……
我傻了,这具尸体果决的背影竟是从未有过的帅气。
然后,我猜到了他的所想。他曾经告诉过我,比起矫情,如何处理好现状才是更重要的。于是,甩了甩头,我清理起这间像屠宰场一样的浴室来。把浴缸内所有的血沫冲入下水道,用抹布擦干了地面上的痕迹,以及……用了整整两卷的卫生纸,才把他的身体擦干。
——尤其是那空空的腹部。虽说是“擦干”了,但里面似乎还是积了不少的□□。
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颤抖着右手,在伸入那个空洞的前一刻猛地收了回来。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着什么,但……
……我感受到了来自他的视线。咽了咽口水,将手慢慢地伸入了他的腹中。
这是一种相当微妙的感觉,尤其是当你在内心不断强调这是他的肚子里时。我的手……正在他的体内。啊啊、在他的体内呢……
我可以感到自己的心跳急剧变快,脸颊的温度渐渐升高,拿着吸水纸的手触碰到了他那挂着肉的内部。与之冰冷相比,我的指尖还真是滚烫。这触感和以前在厨房处理过的肉类有些相似,不过在这种时候把他和那些猪排牛排联系在一起实在是有些……变态。内心默默地吐槽着自己,我小心地把他腹腔内的□□用纸巾吸干净。
“弄完了!”可以感到额头和鼻尖冒出汗珠的我,呼出一大口气,一屁股坐在浴室的瓷砖地上,抬头冲他笑了笑。
他的神情一片混沌,从肌肉扭曲的样子来看,我猜测他是在微笑。那只冰凉的手按了按我的头发……我觉得这个动作应该是常理中的揉。
然后,他指了指浴缸底部剩下的……
原谅我,如果他现在和以前一样正常,我绝对会一巴掌扇过去。而我也的确这样做了,只不过程度要轻得多。站起身的我,拍了拍他的脸颊,指尖的触感让我联想起了超市中卖的还带着皮的冷藏肉。我对他说:“你知不知道,不要在我刚想休息的时候就告诉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啊……”
他点头。
然后,我强行忍住了想要掐死他的冲动——尽管他可能已经死了——把注意力放到了浴缸底部的人体组织上。
要如何处理呢?
常识以及无数电影和小说告诉我,直接扔进垃圾桶是个作死的行为。要让这些东西在房间内消失掉的最好方法似乎是用化学制品腐蚀,可……且不说现在的家中根本不可能有那种存货,光是我能否把它们搞到手都是个大问题。
于是,我决定先处理刚刚产生的垃圾。把颜色像杀人现场一样的手纸都集中到一起,拿到厨房,把它们和食用油和在一起,然后点火、烧得干干净净。泛着灰色的油烟升起进入了排油烟机,我想,这样就不会再留下痕迹了吧。刮干净粘在锅底的渣滓,我重新回到浴室,忍着诡异的感觉,把黏在浴缸底部的他的部□□体装入了保鲜袋,然后……冻进冰箱。
我觉得精神有些疲劳的今天可以结束了。明天……一定要找到妥善处理人肉的方法。
连窗户和排风机都不敢开的我,点燃了一盏带熏香的蜡烛,独自食完了那份凉掉的外卖。顺便……玩了会儿他的舌头。
——哦我不是变态所以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具体情况明明是我开玩笑问他你要不要吃晚饭,见他麻利地摇头后开始思索为什么凉掉的肌肉还能动、甚至没有起传说中的尸斑。还有……他到底是因为声线变调不想说话还是真不能发声。
为了确认自己骤然萌发的奇怪想法,他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我坐在他的身上——甚至把他大腿上的肌肉压变了形——用手掰开他的嘴巴,把手指伸了进去。
小幅度轻轻挣扎着却又找不到合适表情的他怎么看都有点略萌。应该说以他现在的状况,不太可能摆出什么表情了吧……
勾了勾手指,前一秒还浅浅笑着的我皱了皱眉。他的舌头……完全没有反应,就像一条死鱼一样。哪怕是本人不想被这样对待而有反应,那被触碰到的神经也是会有非条件反射存在的。但是,他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舌头……不、那条肉,就像死了一样躺在他那被称之为“口腔”的地方。
联想起刚刚拉开他的下颚时,感受到的更多的是关节的摩擦。一个不成形的想法开始在脑中浮现。
“真是……可怜呢……”眯起双眼,我听到自己如是说着,“其实并不是筋肉还可以活动,而是……骨骼强行带着皮肉在动吧……”
他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搂住了我的腰,变了颜色的皮肤在钨丝灯的照耀下竟有了份血色。我将手指从我的口中抽出,将他的脑袋搂在胸前。
没关系的……没关系……
想要把自己身体的温度传给他般,我紧紧贴着他冰冷的皮肤。我告诉自己,没关系,无论怎样,他都是他。
那晚,他坚持在浴室中过夜,我抱起枕头想要陪他,却被推进了我们的卧室。一夜无眠。翌日清晨,我打开浴室的木门。
这个盛夏的第三天,我的男友……开始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