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2)(1 / 1)
中午的时候,陈家三人各怀心思地坐上了饭桌,君顾把烧好的几个菜逐一端上来,里里外外忙得额头尽是薄汗,不好意思地擦了一下额头道:“今天有点匆忙,还有一个汤,就快好了,你们先吃。”
“咳。”陈慕之拿起筷子给父母夹菜道:“先吃吧,尝尝这个,好像看起来还凑合。”
陈父陈母面面相觑,都皱起了眉头,不动筷子,一脸疑惑地看着陈慕之。
“你们看我干嘛?”陈慕之无辜地看回去。
陈父眯着眼打量陈慕之半响,突然挑眉笑了一下,拿起筷子,点头道:“吃吧。”
陈母看着已经大快朵颐的父子二人,眼睛瞪大极大,想要谴责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愤愤地抱胸坐在一旁。
君顾端着汤出来的时候陈母想要帮忙搭个手,君顾躲了一下自己放在桌子上,不小心碰到了毛巾外边滚烫的砂锅边儿,立马疼得把手缩了回去。
“哟,没事吧?”陈母赶紧凑上去看。
“没事没事。”君顾把手往下一放,忍着疼摇头。
陈母瞪着陈慕之,陈慕之还毫不关心地吃着自己的,陈母拉着君顾道:“走,我先给你涂点药。”
陈母找到了一管药膏,拿了棉棒给君顾涂,这态度已经和一开始的严肃高冷大相径庭,君顾感动道:“谢谢您啊……”
陈母抬头看君顾,只觉得这人睫毛很长,眼睛又黑又亮,下巴略尖,额头一层薄汗,鬓角的头发都有些湿,他穿一件浅蓝衬衣,衣领袖口笔挺整洁,手指细瘦修长,整个人看上去很温柔。
陈母不由自主笑了一下,给他把手涂好,说道:“好了,快回去吃饭吧。”
陈母和君顾入桌,陈慕之突然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今天的牛腩做得有点辣了,我爸妈不怎么吃辣。”
“啊?……”君顾刚拿起筷子,无措道:“哦,不好意思,我以后会记着……”
君顾闷声吃饭,他饭量本身不大,这种气氛下更是吃得食不知味,除了吃些米饭和离自己最近的红烧鱼,筷子都不敢往远伸。
陈母撇了撇嘴,狠狠瞪了自顾自的陈慕之一眼,给君顾夹了半碗菜道:“你多吃点,别拘束……”
说完想到这桌菜还是人家做得,自己这好人装得十分心虚,她就这样无意中当了恶婆婆,很是觉得面子挂不住,只好用眼刀剜了罪魁祸首陈慕之一眼。
陈父突然出声道:“君顾?”
君顾赶紧抬头,应道:“伯父?”
陈父笑了一下道:“你的菜做的很好吃。”
“谢谢伯父……”
君顾话刚落音,陈慕之就小声道:“……一个大男人,也就这点本事了。”
……一阵诡异的沉默。
“陈慕之!”陈母突然爆发,狠狠道:“你神经病啊?!有种你别吃啊!”
“嗯哼。”陈慕之放下筷子,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家里气氛僵硬,四个人相对无言,陈慕之突然对君顾挥手道:“你去洗碗吧。”
!!!!!!!!
陈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叫道:“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君顾乖乖地收拾起了碗筷,陈母也开始愤愤地收拾起来,怒道:“我帮你洗!”
陈母和君顾进了厨房,陈父在客厅书架上翻了一阵,拿出一本书,在沙发上翻看。
陈慕之凑了过来,陈父不瞟他一眼,只戏谑道:“你再装,什么时候这么会演了?”
“咳咳。”陈慕之讪笑:“什么啊……”
陈父嘲讽道:“你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骗骗你妈还行,想蒙我?”
陈慕之搂住陈父脖子,笑道:“我知道您最深明大义……我这不是,逗逗我妈吗?”
“哼。”陈父翻了一页书,不屑道:“我看那人也真是傻,也许你这么折腾。”
父子二人嘀咕一阵,陈母和君顾一边说这话一边从厨房出来了。
“君顾啊。”陈父突然叫道。
君顾赶紧过去,陈父递给他一本书,问道:“听说你会书法?”
“……”君顾犹豫道:“病了一场,后来写得不算太好了,只是皮毛……”
“没关系。”陈父站起身来:“我也是这两年才开始练,互相切磋嘛。”说着陈慕之指点了书上一句话道:“这诗不错,你写上半,我写下半,行书如何?”
君顾接过书,也没再推拒,点头道:“……好。”
两人去书房,陈慕之在后头默默跟着,知道这是他父上在出考题了。
铺纸磨墨,君顾写起字来,倒和平时做派全不一样,下笔稳准有力,笔法流畅,行云流水,起落之间颇有意气,反倒先比陈父书成。
陈父写好以后放下笔,过来打量君顾的字,只见笔力深厚内敛,一手行书洒落安雅,行缓有规,字里行间更不乏神韵气节,已经实属难得。
陈父笑道:“你这可是欺负我,这哪里是略通皮毛,没个十来年的功夫,可是练不成你这样子。”
陈母也挤进来,打量着两幅字,点头道:“不要说,你俩写得还有点像,不过老陈你还是欠了点笔力,你这转折上明显还不够流畅嘛,感觉气韵上也是差了点……”
陈慕之满头黑线:“妈,你连行书楷书隶书都分不清,瞎凑什么热闹……”
“我不会写,我会看啊!你瞧不起我啊?!”陈母大怒道。
母子二人吵吵闹闹,陈父事不关己,只是指着一幅字问君顾:“知道其中典故吗?”
君顾看那两幅字,字字皆是血泪气节。
“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君顾叹气道:“清贼入关窃国,烧杀屠城,勒令剃发易服,汉人将领中不乏为一己私利叛国投贼,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至今思及仍觉痛心。“
“清军破江阴城,颁剃发令,江阴百姓不肯剃奸头做旗奴,宁死不降,十万军民自发抗清,守城八十一日,鏖战至死,血流成河,杀敌无数,最终全城殉国。”
“江阴将领阎应元将军被断胫骨仍不向贼屈膝,死前留此绝命诗‘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气节感天撼地,自明一代后,世间鲜有。”
“可以啊。”陈父对君顾刮目相看,大出所料,忍不住点头道:“厉害厉害,现在人心浮躁,能做到你这般的简直如凤毛麟角。”
君顾说完,还有点激动未平,他一说千百年前的事,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其中难平意气让人惊绝,陈慕之都已经许久未见他如此。
陈父拍着君顾肩膀,欣慰道:“我当年年轻时,也是莽撞愣小子一个,丝毫不懂这些。也是人老了,心静了,才开始看这些。你年纪尚轻,底子如此深厚,毫不虚浮,实在难得。”
君顾被陈父说得脸蹭地就红了,结巴道:“没、没有……我的确是没什么本事,也只对些不合时宜的东西有兴趣……”
“哈。”陈父像是听到搞笑的事一样,问道:“什么叫有本事?能赚钱?有地位?美女香车?太可笑了……”陈父摇头道:“多少人一生孜孜以求名利金钱,欲壑难填,正因如此,这个社会才会越发让人迷茫和怀疑。像你所说,文人风骨,军民气节,都成了人们羞于启齿的笑话。”
陈父恋爱地拍了拍君顾肩膀,叹道:“其实,内心的宁静和执着,才是人生最大的财富。”
陈母突然出声:“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怎么听不懂?”
陈父默默看了她一眼,叹气道:“因为你没文化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陈慕之克制不住哄然笑了起来,扶着他妈肩膀,差点把眼泪笑出来。
下午几人在客厅喝茶,君顾已然放松了许多,不再那么拘束,既然已经过关,陈慕之也不再演了,肉麻兮兮地牵着君顾的手不放。
陈母嫌弃地看着陈慕之,撇嘴道:“你这人是不是人格分裂啊?你真是装的难分真假啊,不演戏可惜了你。君顾,你可认清了他,这人心思太多了,谁知他什么时候真,什么时候假 ……”
“喂。”陈慕之不满:“你可别挑拨我俩关系……”
君顾苦笑了一下,心有余悸道:“他演的很像,我其实真的也有点怕……”
晚上君顾和陈慕之一起做了饭,这两人足足在厨房腻了两个小时才出来,陈父陈母在客厅面面相觑,甚至怀疑饭都吃不上了……
晚上气氛融洽地吃完饭,陈慕之先把君顾弄上楼洗澡去了,他下了楼,他妈就鬼鬼祟祟把他招呼过来,一家人坐一块开始合计。
“我觉得人家不错啊,虽然年龄比你大了些,但是看起来还是显得年轻,主要是性格好啊,我一开始担心你受罪,现在觉得,你以后可不要欺负人家……”
陈慕之得意道:“我的眼光怎么能有错。”
陈父喝了一口茶,点头道:“跟我志趣相投,进得了陈家门。”
陈慕之不满道:“君顾是我的人,干嘛要和你志趣相投……”
“呵。”陈父嘲讽道:“君顾的底子和心思比你沉稳得多,你还是太虚浮了……”
陈慕之惊到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