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1 / 1）
林冉觉得方琦这次回来有些变了，不太爱笑了，还经常发呆，总是一脸严肃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问，方琦也总是笑笑，摸摸他的头，跟他说没事。
林冉不知道要怎么让他开心些，只能尽量乖一些，不让他操心。
林聪年回家的时间渐渐多起来，经常把方琦叫到书房去，每次都谈到很晚。
方琦升了大四总是回来得很晚，林冉跟他说不上几句话，现在还被父亲给占去了好多，他更不满意了。
家里的下人对待方琦的态度也有些变了，以前虽然尊敬他，却也对他很是亲昵，可是现在毕恭毕敬的，就跟面对林聪年似的。林冉无聊缠着王妈的时候也不再说＂找你方琦哥哥去。＂反而常说＂方先生再怎么说也是个外人，不要走太近了。＂
家里的变化，林冉看得到，却不明白是为什么。他觉得家里好像藏了一朵巨大的阴云，随时可能劈下一个炸雷来。
不管开不开心，日子却不会停下脚步。
天气转暖，意味着林冉的生日快要到了。
＂方琦哥哥。＂林冉在客厅里一直等着方琦，看他进门，马上跑过去，抬起脸，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干嘛呀，这么看着我，今天可没给你买布丁。＂
＂那个……你还记不记得你去年答应我的话＂
方琦笑了笑，捏了捏林冉的脸，说道：＂我一年说这么多话，答应你这么多事，你指哪一件？＂
林冉眼睛里写满了失落，想说，但是又憋住了。摇了摇头，说：＂你不记得就算了。＂说着就要转身上楼，又被方琦一把拽住。
＂小冉，我说过你多少次了，你这不坦率的性格得改改，以后我不在了，谁这么花精力来猜你心思呢？＂
林冉一听这话不高兴了，音调也拔高了不少：＂我都已经改了很多了，你还这么说我！再说了，什么走不走的，你不是说不会离开我，要每年给我过生日的么！＂
方琦挑了挑眉，小家伙，原来是惦记着生日的事。
＂今年的生日你想去哪儿玩？地方你挑，我带你去。＂
＂真的？那我想想，想好了告诉你。＂林冉蹦蹦跳跳的查资料去了。
方琦在原地站了会，叹了口气。小冉，或许我会离开你，或许你会恨我，但对不起，我没办法继续待在你身边了。
旅游的地点定在离C市不远的一个著名古镇。
出发前一晚，C市瓢泼大雨，不时还伴随着几道闪电和炸雷。
林冉早早就睡下了，却免不了跟所有即将出游的孩子一样，激动的辗转反侧，加上这恶劣的天气，不免的又有些担心。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林冉觉得不再折腾，看了眼闹钟，已经1点了，不知道方琦睡了没。思索片刻，林冉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
显然，林冉运气不太好。
方琦卧室的门没锁，灯也开着，人却不在。
难道是肚子饿了去厨房了？林冉准备去厨房找找。可是厨房也黑漆漆的一片，静的渗人。
正打算上楼的林冉却看见楼梯右侧，父亲房间的灯光从没有关严的门里透了出来。林聪年何时回来的，林冉完全不知道。他觉得方琦大晚上的找不到人，会不会又被父亲叫去了呢？
刚走到门口，林冉便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那是方琦的声音，有些压抑的，却止不住的流泻出来的声音。即使外面雨声很大，那一丝丝的叫声也直直传入他的耳中。
林冉本能的觉得那个房间正在发生着一些不好的事情，一些他不该去窥探不该去触摸的真相，但是巨大的好奇心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将他一步一步推向那扇门，透过那条门缝，他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方琦正在以趴跪的姿势被父亲压在身下，父亲则在他身上耸动着。他不明白这是在干什么，却打心里觉得这样□□的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让他觉得恶心。那种巨大的厌恶感与震惊在心里交织，令林冉忍不住伸出了手。
＂咯吱。＂门被推开。
床上的两个人却好似已经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完全没有发现他们所做的事已经暴露在另一个人的眼下。
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惊醒了有些怔楞的林冉。
＂你们在干嘛？＂林冉清脆而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带着些许愤怒。
床上的两人终于意识到有人打扰，迅速分开。而林冉也一清二楚的看到父亲的那处正从方琦体内抽离出来。
他只觉得一阵胃酸上涌，眼前已是模糊一片，扶着床，干呕起来。
＂小冉，你怎么了小冉。＂
方琦顾不上穿衣服，忙跳下床，为林冉抚背顺气。
＂你别碰我！＂
方琦像是被什么电到一般，迅速收回了手。他知道，林冉厌恶他了，以后，他再也没有触碰林冉的资格。
＂小冉，对不起，我……＂方琦低着头，不敢看林冉。
林冉看了眼一脸愧疚的方琦，又转头去看依然躺在床上的父亲。
林聪年什么也没说，只是直视着他，耸了耸肩。
林冉突然扭过头看着方琦，问：＂是不是他强迫你的？他是不是在虐待你？＂说着手指向林聪年。
方琦依旧没有抬头，过了好久，用有些无奈的口气说道：＂不是，是我自愿的，你父亲他是在帮我。＂
林冉觉得这个世界没天理了，为什么方琦会说出这种话，什么自愿的，这种恶心的事情是自愿的，那他一直喜欢着的方琦哥哥是有多肮脏，多下贱。林冉是个孩子，没见过这种事，却也在学校一知半解的听说过一些。他到现在也不是特别明白爸爸跟方琦刚才在做什么，但他知道，那个行为叫做性。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来说，男女之间的这种事尚且觉得可怕，更何况是男人跟男人之间。
林冉突然安静下来，站了一会儿，抬头对方琦说道：＂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然后转头对林聪年说：＂我恨你，你害我没了哥哥！＂
说完便跑了出去。
方琦扯过一件浴袍披上，想追出去，却被林聪年叫住：＂别去了，他不会有事的，你现在还是不要出现在他面前的好。＂
方琦呆呆的站在门边，看着林冉跑出去的方向，最终还是听了林聪年的话，收回了脚步。
＂方琦啊，你去美国的事看来是要提前了。你收拾下东西，明天就过去吧。＂
方琦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向林聪年鞠了个躬，说：＂谢谢林先生多年的照顾，我一定会在国外学有所成，日后报答您的恩情。＂
林聪年却摆了摆手：＂你不欠我什么，这段时间，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以后过你自己的生活吧。去吧。＂
方琦点了点头，拿着自己的衣服，退出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方琦便拎着行李，走出了林宅。
比起四年前刚到这里的那个乡下少年，方琦已经褪去了那些青涩与土气，变成一个身材欣长结实的风度翩翩的青年。方琦打心底感谢林家，却也为自己狠狠伤了林冉的心而自责。他没有勇气去跟林冉告别，也知道林冉想必是不想见他的。说好的古镇之行去不了了，林冉的生日愿望没能帮他实现，这是令方琦最遗憾的。
＂小冉，生日快乐，再见。＂
方琦站在车边，朝着林冉的窗口方向轻声说了一句，转身坐进车里。
林冉趴在窗前，目送方琦的的车绝尘而去。方琦说的那句话他没听见，但猜得出来，那一定是在跟他道别。
＂方琦，再见，我送过的人一个都没回来，我今天送你了，你不会回来了吧。＂林冉说着，两行清泪从眼眶滚落，洇湿了木制的窗台。
方琦走后，林家依然很平静，只是再也没给林冉找过补习老师。
林冉跟林聪年的关系更加恶化。每次林聪年回家，林冉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架势。
林聪年虽然从不关心儿子，但也受不了唯一的血脉对自己这般敌视，示了几次好，得到的却是林冉更加猛烈的抗争，便也不再花心思，由着他去了。
林冉的性子又变回那个顽劣不堪的样子，暴躁，易怒。但或许因着方琦过去几年的影响，林冉再怎么脾气不好，却也从未干过出格的事，学习也一直没落下过，只是几乎没了笑脸，整个就一小阎王，搞得林家的佣人们个个心惊胆战的。
林冉高一的时候，林聪年被诊断出胰腺癌晚期。
得知此事的林冉的小叔，林聪彦也不再在外游荡，迅速回国，接过了星棋娱乐的重担。
看到小叔回家，林冉心里的第一反应竟是，啊，原来我送走的人也是会回来的啊。但是方琦，你还是不要会回来了，我怕我会恨死你。
在保守治疗和手术两者中，林聪年选择了手术。
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林冉也问过他，手术风险如此之高，为何偏偏要选这条路。
林聪年的回答却很简单：＂我医好了，就继续健康的活着，我若死在手术台上，那我就去地下见我此生最爱，怎么想，都很合算不是么？＂
＂此生最爱？我知道你以前有过一个情人，这么多年了，你就算死也是想着他么？＂林冉有些生气。长到这么大都没得到过的父爱，完全就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
＂我知道，我很自私，为了他，为了一个不在了的人，没有善待你和你的母亲，你这辈子都不要原谅我，这样我会安心些。＂
＂你放心，我会一辈子恨你的！你根本不配做我爸！＂
林冉说着冲出了病房，心脏却在奔跑中绞痛着。
他的父亲，用一辈子爱了一个人。他恨他没有给过他父爱，却也钦佩他能这样长久而痛苦的爱着一个人。
手术并不成功，林聪年手术后身体虚弱，没能撑过一个月便去世了。
而林冉，也在这个秋天，失去了自己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