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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到了,这些日子三天两头的阴雨天气让人着实有些烦闷的心情。好在还未进入盛夏,即便是下雨也不会有过于闷热的感觉。
只不过阴雨天里,人们出行的欲望会因为雨水的阻碍而陷入低潮。这让本来就门庭稀落的书屋在这些天里更是冷清,冷清到店里店里的易茗除去写作和整理书目的时间外,有大把大把的空闲去发呆。
楚蓝和白言来到书屋一泡就是一天的时间也渐渐没有曾经那么多,白言是因为他的工作,而楚蓝多是因为嫌雨水麻烦而懒得出门,在这一点上小黑和楚蓝可以说是达成的一致的共识。
只不过在易茗以为直到这个雨季结束都不会再有任何客人的时候,店里来了一个对她而言非常陌生的面孔。
那人一身黑色的薄风衣,一条卡其色的休闲裤,戴着一顶毫不突兀的黑色圆边帽。帽子下可以看出那长过肩膀的黑发,只不过那带着些微弯曲的长发被他好好的用一根黑色的发带系住垂在肩侧。
他推开书屋的门,经车熟路的走到店里其中一个放着不少旧书的书架,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印着易茗完全看不懂是哪国语言的原文书走到柜台前。
“麻烦,我想借这本书。”
悦耳的男中音让易茗猛地回过神,她有些慌乱的从对方手里接过书开始在登记册上抄下书名,将书递回去的是易茗看清了对方的面孔。
不同于亚洲人的深刻的五官,却又带着种欧美血统所没有的柔和感,组合在一起精致漂亮的让人咋舌,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人惊讶的。
易茗看着对方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看了个透彻,但却又无法让自己挪开视线,心中竟升起一种‘也许对方就此将自己杀了,估计自己都不会反抗’的想法。
精致的容貌和那双异色的眼眸,有这种让人心甘情愿赴死的魔力。
“我叫凌安,是这家书屋老板的朋友。”凌安缓缓说道,“我从前都没见过你呢,你是新来的店员吗?”
易茗被突然问道问题时吓了一跳,她飞快的点了点头,正想问他是不是来找白言和楚蓝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响了。
“老板!有、有你、你的朋友来、来找你!”易茗看着独自一人走进来的白言说。
白言将手中的雨伞挂在门口的架子上向柜台的方向看去,看到的人让他有些小小的意外。
“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这里了。”白言走到凌安面前,吩咐易茗去后厨泡一壶茶出来。
凌安看着易茗小跑到后厨,答非所问的说:“你的新店员挺无聊的。”
“我替她谢谢你的评价。”白言挑着眉笑了,“去旁边坐一会吗?”
凌安回过头看向白言,许久后才缓缓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
“当然。”
吴霜看完手里的资料后沉默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的一厢情愿终于在这一天得到了结果。这些日子以来他所听说过的,遇到过的案件像是老天冥冥之中的刻意安排的一样指引着他。
在自己原本即将放弃时候,那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凶手的父亲的几句话,将他心中隐隐的猜想和预感全部从深埋的地底剖出。
而吴霜穷尽一切手段追查出的资料也告诉,自己真的找到了。
从白言住院后第一起案件——杀害丈夫和婆婆后自杀女人作为开始,之后不堪被儿子虐待的老两口残忍杀子,再到那医院中据说是绑架病人杀害小孩掏心的猎奇案。
这三起案件,都是跟白言所住的医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杀害儿子的老两口更是白言身边,那个叫做楚蓝的青年的叔父叔母。
然后随着白言与楚蓝的出院,这一系列跟医院相关的案件结束后。事件的发生点又随着白言而一同转移,这一次转移到了那间书屋。
且不说那被警局宣称是连环杀手作案的李楠,之后的“大学生杀手”连环杀人案中,杜鹃的言行更是令吴霜起疑。
原本他还在想暗中教唆杜鹃的人也许是什么其他的角色,可一旦他将自己查到的所有的线索联合起来之后。无双发现,那所谓的教唆者不就刚好与白言契合吗?
吴霜将手中的资料放在堆满的桌子上,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呆滞的看着天花板。老旧的房子顶部因为连绵的雨季而有些发霉,的意识却在这充斥着霉菌与湿气的空气中穿越回了十年前的那一天。
那时候的他才十五岁,有着一个可爱的双胞胎妹妹,还有一对恩爱的父母。美满的家庭和温馨的小家,每天只用上下学面对学校的同学老师,然后回家扑向父母温暖的怀抱,品尝母亲充满爱意的晚餐。
这样的生活,美满到毫无瑕疵。即便是偶尔有些小小争吵,也不过是生活中些许的调味剂。
那是的吴霜从没想过,这美满平淡的生活,在短短的一天里就会被人彻底的毁灭殆尽。就如一面光滑明亮装饰精美的镜子,在轰然之间被一双充满了恶意的手持着铁锤猛地砸碎。
他永远都记得那一天。
因为生病而在家独自休息的妹妹被一个闯入他家的疯子凌虐至死,然后为了报复将在车库中用汽油与火柴做了一个简单至极的陷阱,让开车回家的父母瞬间葬身于火海与爆炸中。
至于为什么报复?
“那都是因为你!谁让你们都长了张一模一样的脸?我其实也不想杀那个女孩的……但是下手后才发现,原来生病的是你的妹妹而不是你。那小姑娘死前还哭着求我,求我不要伤害他的哥哥,求我放过你……但是!我还是被骗了啊!我明明要的是你!为什么会是那个女孩呢?为什么呢?!”
这是吴霜在律师的陪同下见到那个疯子后所听到的理由,早已在父母和妹妹葬礼上流尽眼泪的吴霜此时只剩下愤怒,年少时的他不顾旁人的拉扯和阻挡扑向自己与那疯子之间格挡的玻璃一遍遍的用自己拳头锤砸。
他谩骂诅咒怒吼咆哮,得来的却不过是玻璃另一面的疯子的轻笑和蔑视。
疯子说:“我知道我会死,但是我不怕死。”
疯子又说:“你希望我这样的人死,在死亡中得到惩罚,但你知道吗?死并不代表我就会消失!死对我而言也不是惩罚!死是祝福!是馈赠!是礼物!”
疯子还说:“他活着!那我这样的人就不会消失,永远不会!我们就像是藏在你们心底的黑斑一样,以痛苦和欲望为食!而他,可以一眼就发现你心里,最黑暗的地方!而那里,永远都会住着我!”
吴霜的心从那之后就住了一头野兽,凶狠疯狂残忍的野兽。
回响着记忆中的话语,吴霜在床上闭起眼来。他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坠入地狱诅咒,那莫过如此了吧。
但是就算如此,自己也要将那诅咒之源,将那牵引出人心罪恶的人一同拖入地狱。
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