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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时候人无法摆脱受伤时某种事物为他带来的恐惧或者疼痛,所以每每再见都会不禁回想到受伤时的感受。
就像是被火烧过的人会怕火,溺过水的人会怕水……各种各样的恐惧症之所以会产生,多多少少都和自己所受过的伤脱不开联系。
无论是心理上的创伤,还是肉体上的疼痛。
现在的楚蓝就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在看见那一对中年男女后脑海中最先闪过的是砸在自己脸上的拳头,踹在自己身上的脚,那一声声的叫骂和侮辱……
那数不清的谩骂和虐打侵蚀着楚蓝的身心,像是被死死钉在了原地一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能颤抖的抬起手死死的握住白言的手,就像是捉住生死关头救命的浮木一样,力气大到白言都略微感到有些吃痛。
本想拉着楚蓝马上回到病房,但是那一对年迈的夫妇眼尖的看到了楚蓝后一路小跑着就挡在他们面前,一路上还叫着楚蓝的名字。
只不过那听上去谄媚的呼唤声其中又有多少真情实意,那就另说了。
此时的楚蓝僵硬的厉害,几乎连步子都忘记了怎么迈开。看着那日日夜夜打他骂他的人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楚蓝几乎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就在楚蓝的叔父跑到他面前,准备伸手去拽楚蓝的胳膊是,那双带着皱纹的枯瘦的手便被一旁的白言用自己的手挡开。
“抱歉,请问你们是什么人?”白言说着反手回握住了楚蓝,将他往自己身后护了下。
楚蓝在自己颤抖的手被白言反手握住时才缓过了心神,从白言手里传来的温度渐渐将他从恐惧的冰冷中拖出,尽管他此时仍然一身的冷汗。
看着白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背影,楚蓝在心里告诉自己——不需要害怕了,这个人可以保护自己。
楚止敬,也就是楚蓝的叔父在自己的手被眼前这个看上去知书达理的年轻人拍开的时候心里的火就起来了,如果不是碍着自己面对的是个外人,自己又好那个面子,怕是早就开始怒斥眼前的人了。
更何况一旁的老伴一直拽着他的胳膊拼命的给他打着眼色让他不要冲动,毕竟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楚蓝的行踪,这次如果没法带他回去,指不定下回那个智障又会躲到哪去。
没错,在他们两人心中,自己的亲侄子不过是一个智障。只不过比起别的神经病,楚蓝却是一个可以利用,可以用来救命的神经病!
马兰看着自己老伴忍着脾气的模样,只有一把将他拽到自己身后,自己上阵来跟眼前的年轻人解释然后再把楚蓝带回去。
毕竟自己也有些年纪又是个女人,某些时候她觉得自己还是比较有说服力的。
“年轻人,你旁边这是我家侄子,从小可怜爹妈死的早,我跟他叔父一直养他长大,前些天出门的时候走丢了可让我们好找,现在我们找见了,你也该让他跟自己的亲人回家了吧?”
马兰笑的和蔼可亲,说话时候满也是声情并茂,一会是自责一会又是欣慰的。如果不是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焦急和厌恶,白言觉得自己大概也会相信这套解说。
当然,是在没看过他们的资料之前。
白言耐心的听完马兰的说辞,又看向一旁已经等得快要不耐烦了的楚止敬,这才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原来是这样,这么说还真是辛苦你们两位了。”白言笑着说道,看着马兰一边点头称是一边道谢的模样,话锋骤的一转,“不过楚蓝都是过了二十岁的年轻人了,怎么就会走丢了呢?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是吗?”
马兰忽然语塞,她以为自己讲的这么委婉了,眼前这年轻人应该明白过了才对,为什么却还要多此一举的问这些。
但她碍于刚刚为自己塑造出‘丢失了侄子很自责很心焦’的形象,也不好发作,只有回答白言提出的问题。
这让一旁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楚止敬更是狠狠的剜了楚蓝和白言一眼。只不过楚蓝因为躲在白言身后没看到,白言则是装作没看到。
“这个,我家侄子脑子有点问题……是个智障,所以……”马兰说话的时候满是心疼和可惜。
智障?
白言哼笑一声,这一声只要是感情理解没有障碍的人大概都听得出其中的寒意。
嘲笑、鄙夷……以及愤怒。
马兰直觉这次可能要遭,如果不马上从这个年轻人这里带走楚蓝,怕是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后患。
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或者是做什么,白言的话就让原本打着如意算盘的楚止敬和马兰心里落了个空。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要从我这里带他回去继续虐打他,然后逼他将父母留下的遗产全部交给你们吗?”
这一句话让他们初见时那句“你们是什么人”成为了笑话,跟让马兰半天里自导自演的谎言成为了笑话。
马兰和楚止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年轻人其实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是谁,甚至是知道了更多他本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楚止敬这下总算忍不住也不用忍了,他三两步走到白言面前伸手就要推开他然后去拽他背后的楚蓝。
舌头上滚了好几遍的话也终于破口骂出:“这是我家的事情!你个外人评什么管?这智障一声不吭就跑了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我今个不把他带回去我这个楚字倒着写!”
说着,楚止敬就去推搡挡在他前面的白言,一旁的马兰看自己老伴周旋住了白言,便偷偷绕到他身后去拉扯躲在白言身后的楚蓝。
白言看马兰扯住了楚蓝,心里一跳也不过正在推搡他的楚止敬,一把将楚蓝拽进自己的怀里抱紧,然后狠狠的扯开了马兰的手。
大概是出于愤怒白言并没有控制好力度,在扯开马兰的手甩开时用力过猛,马兰一个踉跄就往后坐倒在了路边的草坪上。
楚止敬见状心里怒火更甚,几乎是不带思考的抬脚就向护着楚蓝的白言踹去。那一脚去的凶猛又意外,直直的踹在了白言的腿窝里。
白言还没来得及反应,刚感觉到背后的人有什么大动作,一个不妨就被一脚踹在的腿上。他只觉得腿弯处一疼,重心就向前倒了过去,连带着怀里的楚蓝都直直往地上摔。
白言见状就着怀抱楚蓝的姿势向侧面倒去,愣是在摔在地上前把自己当成了楚蓝的肉垫,而白言的脸色也在摔倒在地的时候忽然变得惨白。
说来也是巧,白言这一侧倒下的地方刚好是了绿化带边上,草坪和石板路之间隔着一溜说高不高说矮不矮的石阶。
马兰刚刚摔倒是直接一屁股坐进了草坪,而白言这一计平摔的时候这一溜石阶刚好就磕在了他的左手小臂,剧烈的疼痛着实让白言忍的额边全是冷汗。
楚蓝在摔倒的时候就发现白言的反应不太对劲,但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白言究竟怎么了就被楚止敬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
楚止敬扬手就准备甩楚蓝一个巴掌,却还是被及时站起身的白言给挡了去。
只不过因为一只手没办法用,这一挡,挡的狼狈又羞辱。
“啪!”
用足了手劲的巴掌狠狠的扇在了白言的脸上,硬是将白言的头扇的微微向一旁侧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