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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慧看着对面楼顶上站在警察身边那个小小的身影，喉咙一哽。
她突然想起今天早上从父母家出门前，她抱着自己沉默的女儿一遍一遍亲吻着她的头顶，告诉她自己马上就会回来，回来的时候会为她带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然后带她去买漂亮的小裙子。
可是现在……
刘慧几乎下意识的想将手中举着的刀子藏在身后，不让她疼爱的女儿看到自己此刻凶恶的模样。
张桂芳在看见对面那个自己打骂虐待过的女孩出现时，也隐约感受到了身后女人的迟疑。生死关头思绪转得飞快，眨眼间她就把心思动在了女孩身上。
“你看你女儿来了！你要在你女儿眼前杀人吗？”张桂芳激动的大声喊，但她知道自己除了说给身后的刘慧之外，跟多是想让楼对面的女孩跟警察听到。
张桂芳心里知道就算自己以前虐待过赵雨，但赵雨不过是个不足六岁大的孩子，自己是她的奶奶，只要自己表现的可怜一点能让她有意思恻隐之心，赵雨都有可能阻止刘慧将自己从楼上推下去。
感受着脖子上刚刚被套上的粗糙的绳索，张桂芳咽了口口水声嘶力竭的向对面喊话：“囡囡！我是你奶奶啊！囡囡啊！你劝劝你妈妈叫她不要再错下去了！”
刘慧听到张桂芳这么喊的时候，心里原本因为见到女儿而平静了一时的怒气再一次被引爆。
“你怎么有脸让我的小雨叫你奶奶？你做的这些事情是一个奶奶会对自己孙女做的嘛？！你说啊？你打她骂她虐待她的时候，你有想起过你是她奶奶吗！？”
刘慧气的持刀的手不住地颤抖，她恨不得用手里的刀将眼前这个厚颜无耻的老女人碎尸万段！
明晃晃的刀尖在阴暗的天色下更是寒光渗人，刘慧几乎控制不住将手中的尖刀融入眼前这人的身体里的欲望。
就在她几乎要将手里的刀子捅出去的时候，对面的喇叭里传来一声软糯的呼唤。
“奶奶？”
赵雨茫然的看着楼对面被绑住的张桂芳，又顺着楼层向下看了下去。发现曾经被自己称之为‘爸爸’的那个男人正被一条绳索挂在半空，浅灰色的西装裤有着大片深色水渍，在寒风的吹拂下整个人随着绳索微微的晃动着，却是没有半点生命的气息。
像是在思考面对这个奇怪的场景是需要做出什么适当的反应一样，赵雨小小的眉头微微蹩了起来，只能的小脸上露出一种排斥和厌恶的表情。
站在赵雨身边的警察见她乖乖说了话，强耐着心里的紧张蹲下身在她耳边小声说着劝慰的话，心想着如果能让这个孩子多劝两句自己的母亲让她能放开人质。
张桂芳见赵雨叫了自己，心下一阵窃喜顿时觉得自己大概有望逃脱这一场厄运，正想再向赵雨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被她下一句话堵得没了声。
“妈妈。你让爸爸不能再动了吗？”赵雨说着，原本脸上的厌恶渐渐变得淡了许多。也许是看到刘慧微微点了点头的动作，赵雨脸上忽然露出一种单纯无垢的笑容。
但这一抹出现的不合时宜的笑容，却没有被她身边紧张的观察着对楼的警察所注意。
刘慧看着远处女儿脸上的笑容，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多久了，她没有再听过女儿叫自己妈妈，更不要说是露出笑容这样的事情了。
“小雨，妈妈在以后再也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伤害你的妹妹了，好不好？他们以后再也不会打你，虐待你了，你说好不好？所以……你再多叫我两声？叫我妈妈……好不好？”
回答女儿的声音几乎颤抖，但刘慧还是有种重获救赎般的兴奋和安慰。
看见刘慧微微松懈下来的表情，赵雨身边的警察微微松了半口气，满是期望的低声教着赵雨按照自己说的话来说：“小雨是个好孩子，你跟你妈妈说想要和她一起回家，不想她伤害奶奶，好不好？”
“妈妈……”赵雨软软糯糯的声音通过喇叭落进刘慧的耳朵，“奶奶她……奶奶打我，她说我如果敢告状，就把我丢掉。她掐我的腿、胳膊、还拿针扎我……妈妈，我疼，好疼……”
说着说着，赵雨的声音里几乎带上了一丝哭腔，而她身边举着喇叭的警察却被这话惊的走了神。
“爸爸在一边看着，他就看着奶奶打我，我叫他，我哭……我喊他‘爸爸、爸爸、救救我、我会听话，不要零食不要新玩具不会惹他生气。’可是爸爸就是不理我。”
一瞬间，赵雨身边的警察意识到如果再让她继续说下去，有可能会发生更严重的情况，可他还没来得及将喇叭关上，赵雨最后一句话就已经传到了刘慧的耳朵里。
“妈妈，是不是奶奶和爸爸变成一样不会动的，以后就不会再打我了？以后你和我幸福的在一起，不会被任何人欺负了？”
再也没有人打我，骂我，威胁我，无视我，不准我哭，不准我和你亲近？
是不是以后就可以逃离他们带来了梦魇，不会在去幼儿园的时候还要小心不被老师和其他小朋友看到身上的伤痕？
更多的话，更多的恐惧，更多的不安……赵雨没有一一说出，她只是满怀期望的看着刘慧，希望她可以给自己一个最安心的答案和庇护。
刘慧看着自己可爱的女儿，缓缓合上满是泪水的眼睛，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如释负重的笑容，像是突然看透了什么放弃了什么一样。
她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低叹一口气，手中一直拿着的菜刀落在了地上发出尖锐的响声。
然而就在赵雨身边的警察以为刘慧放弃的瞬间，刘慧睁开了眼睛，眼中冰冷决然的眼神比他见过的最凶恶冷血的犯人的眼神还要令人心悸。
然后狠狠的，将她身前才松了一口的张桂芳推出了阳台。凄厉却戛然而止的尖叫，飞快滑出阳台后猛然绷直发出轻响的绳子。
做完了这一切的刘慧没有再去看自己的女儿，而是转过身缓缓走进了屋子里，牢牢的锁上阳台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