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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十七章 海市内个蜃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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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侍琴已整理好自己的贴身小衣,但外衣毕竟已被温良玉褪去了。楚桓看他这副姿态,再想起温良玉那躲躲闪闪的神情,顿时勃然大怒。

种种十八禁的画面瞬间跳入脑海,世子摁住这居然敢把食儿吃到自己地盘上的胆大仆从就要打。可侍琴的反应比他想的还要快。一把攥住楚桓手腕,侍琴嘴唇翕动,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世子若不想有什么闪失的话,还是莫要出声的好。\"与这声音同时到来的的,是他悄无声息反扣过来的手指。楚桓只觉腕上像是被什么小虫叮了一下,麻木之感顿时弥漫全身,他很快就连舌头都动不了了。

被侍琴压着趴在地上,楚桓看到了一双从楼梯上慢慢走上来的脚。

那当然是一双男人的脚,穿着草鞋,一柄很长的弯刀挎在腰上。随着那人的步履,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住响着,很快楚桓就看到一条花蛇从弯刀上滑下来,蜿蜿蜒蜒地朝床底游来。

鲜红的蛇信让楚桓毛骨悚然,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侍琴会那么如临大敌了。全身酥麻无法动弹,楚桓眼看着那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甚至可以看清那蛇乌豆似的瞳仁。

一滴冷汗从楚桓额上滑下来,他身边的侍琴却格外镇定。侍琴合起左手的食指和拇指,食指轻轻往外一弹。并看不见有什么东西弹出来,那蛇的脖颈却朝后一仰,随即转了个圈儿就滴溜溜地回去了。

这副景象让楚桓大惊失色。床榻之外,进来的人已经和红鹫对起话来了,用的是越人土语,楚桓并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但他此时也顾不得探究这个,眯着一双眼,他上下打量着侍琴。

直到现在,楚桓才想起很多事情太过巧合:玉公子中了桃花陨后自请进入后/庭花,没几天就找到了这个仆从并对他格外信任;而出发后温良玉数次病发危急,也是侍琴给予解救,甚至比精通医术的南海派阿箐还要高明。综合以上种种,他怎么可能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侍童呢?

是自己太过大意,被这孩子纯良天真的外表蒙蔽了--如果,他果然如表面呈现那样是个孩子的话……

一个闪电般的念头跳入楚桓脑中,那是左康之前对他提起过的越人旧俗。眼见他的目光突然变得灼灼,侍琴微微冷笑,那神情绝不像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世子贵人今天受了惊吓,还是稍稍安歇为好。不该记住的事情,还是忘记了吧。\"

又一次扣起食指,淡淡花香从侍琴指端散发出来。只是嗅到了一星半点,楚桓立时昏睡过去。

而榻上的温良玉此时也在昏睡,只不过,是伪装的。

才把楚桓塞到竹榻底下,红鹫就简单地告诉他从桃花坞来了个厉害的人,如果他不想现在就见阎王,那最好就老实点儿。说着红鹫往他额上一拍,温良玉顿觉身上一麻,这种感觉与榻下的楚桓毫无二致。但与楚桓不同的是,玉公子有着远比楚桓更高的武学修为,因此温良玉并没像世子那样毫无抵抗能力地趴下。但米虫何等精明,知道能让红鹫这样紧张的绝不会是一般人物,立即顺水推舟地往后一倒做昏厥状--反正如果真有必要,这个姿态也挺能迷惑敌人方便他暴起偷袭是不是?

来的是个越人,年纪很轻,发上插着羽饰,臂上纹着纹身。一柄很长的弯刀挎在腰上,温良玉从眯缝的眼帘中看到,他有双和红鹫一般慧黠的眼。

才刚进屋,一条花蛇就从那越人身上滑下来,朝榻底下游去。

那蛇的架势如同嗅到了猎物,想到床下躲着的楚桓和侍琴,温良玉捏了一把汗。他的手臂顿时绷直,若是那蛇再往下一分,他就立即出手捏断它的七寸--但好在花蛇很快就回转了。

温良玉在心底默默舒了一口气,这也免得他暴露了自己。

蛇儿沙沙爬回了主人身上。看来在越人地区,这类爬虫就像猫儿狗儿一般,是人手一条的必备宠物。

年轻越人收了蛇儿,开始和红鹫说话。他的口气带着责备,红鹫很快就与他吵了起来。他们用的越语,因此温良玉不知道他们究竟在争些什么。但他知道这两人的谈话无疑与自己有关,因为他们一边吵着,年轻越人一边将目光扫过来。最后红鹫猛然掏出一把匕首,夺的一声正插在温良玉枕畔。

这一下惊得温良玉几乎跳起来,但仍不得不阖眸做睡美人状。红鹫说了几句什么,那越人的神情变得尴尬。随即红鹫朝温良玉一指,那越人犹豫了片刻,便朝竹榻走来。

不会吧,难道这越女和族人起了火并,居然要把自己卖掉?

那越人走过来,解开温良玉的衣襟。温良玉一口气直冲脑门,几乎就要跳起来揍他一拳--勉强被楚桓侍琴不时抱抱亲亲也就算了,这样一个纹着刺青、毒虫花蛇满身爬的家伙,也想来占他的便宜?

可在那越人身后的红鹫立时朝他摇了摇手,显然在制止他的行为。米虫长长的睫羽颤了颤,嘤的把头一偏,像是睡得更香了。

唔,识时务者为俊杰……

越人的大手伸来,慢慢在温良玉的胸膛上摸索,那动作仿佛在抚弄一只长毛动物。最后移到心脏位置时,猛地向下一按。这一下如锤重击,温良玉手指一个痉挛,全身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他只觉有什么东西在心中蠕蠕跳动,仿佛要咬破他的胸腔蹦出来。

这种感觉实在太熟悉了,他被阿箐咬了一口的时候,乍见左康的真面目太过惊讶的时候,都触发了这种濒死一般的痛感。很显然有什么东西藏在他的心里,如不□□一般极容易就会发作。但红鹫的手段毕竟非凡,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理,温良玉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立时晕过去被折腾得只剩半条命。但如果此时越人察觉不对向他发难,他是连半个指头都动不了的。

好在那越人并没发觉什么,他的神色颇为满意,退后几步朝红鹫说着什么,态度仿佛道歉。红鹫哼了一声爱理不理,越人又与她絮絮说了一会,这才走了。

从竹楼的窗子朝外看着,红鹫终于看到那越人驾着一只小船漂在垂泪湖上越去越远,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俯身要把楚桓从榻下招呼出来,却看到了自行爬出的侍琴,不由一愣。

看看侍琴的装束,红鹫突然大笑起来,指着他啧啧摇头:\"原来你们终究还是旧情难忘忍不得,不顾他身子这个状况就偷偷勾搭上了。\"

\"什么勾搭上了?\"侍琴的脸红红的:\"不是你想得那样!\"

边说着,他边把昏迷不醒的楚桓吃力拖出来。红鹫瞅着也不帮手,只咯咯一笑:\"这又是怎么的?莫不是你们偷情被这世子撞到,你暗暗对他下了黑手?\"

\"我只是让他忘掉不该记住的东西而已。\"侍琴把楚桓一丢,就扑到竹榻边去探温良玉的脉搏,那指尖竟有些发抖。

\"没事。\"红鹫看出侍琴的焦急:\"我和祝融放了狠话,他不会现在就对他下手,也答应不会马上告诉坞里的人。\"

原来那年轻的越人名叫祝融。感到温良玉脉相平稳,侍琴这才松了口气。温良玉一副昏厥模样,侍琴只当他是真受不得红鹫那一拍,因此说话并不顾忌:\"祝融对你,一向是很给面子的。但他竟这样轻易放过了公子?\"

\"当然不会。\"红鹫叹了一声:\"他说这一位不能留在这里,至少也要移到禅房去。\"

\"禅房就禅房,见机行事吧。\"侍琴亦是叹了一声,托起温良玉的头将其揽在怀里。他满面愁容,想是为将来担忧不已。而被他揽着的温良玉面上平静,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侍琴与红鹫是旧相识!

侍琴对越人的事情了如指掌!

那侍琴究竟是谁?

孩子的动作是饱含柔情的,他的肌肤细腻温暖。从后/庭花到垂泪湖,一直是他在贴身照顾着温良玉,助他熬过无数个死亡之夜,一路护送着来到这里。虽认为他是因对玉公子怀有旧情才如此的细致体贴,温良玉仍一直对侍琴心存感激,但难怪这孩子其实一直都在作伪?甚至他当初亲近玉公子都别有目的?

这假设让温良玉心头一凛,立时就想扼住侍琴直接问他个痛快。但这瞬间的激动让他胸中剧痛,眼前顿时一阵发黑。他知道这种状态的自己绝对无法用强力去强迫任何人,只得软绵绵倒在侍琴怀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何况,究竟是不是仇和是什么仇,现在还未知呢……

将温良玉放下,侍琴和红鹫出去叽叽咕咕商议了好久。待她终于进来往温良玉额上一拍,米虫再适时做出一副苏醒状后,越女笑吟吟地告诉他,她决定第二天就带他到仙岛去住。

所谓仙岛,原来就是温良玉先前认为的那些海市蜃楼。没想到它们其中的一些竟然是真的。垂泪湖的水源来自百丈泓,后面连通清涟江。瀑布水量随时辰季节变化,垂泪湖的水线也就有着细微的升降区别。这个区别人眼无法看出,但也造成一些湖心小岛明灭隐现。越人在这样的岛中建造楼阁,与不时升腾的幻像照映,竟让人一时分不出真伪。

这或许才是垂泪湖真正的秘密了。

对红鹫的这个建议,清醒过来的楚桓并未反对。他像是忘记了什么,有关撞见侍琴的记忆被抹得一干二净。温良玉也不点破,与楚桓、侍琴一道搬进了海市蜃楼般的湖中岛屿。

日子还是那样地过,只是温良玉会悄悄在岛上行走,希望发现什么蹊跷之处。但他什么怪异都没发现,倒是在岛上撞到了一位不速之客来。

那是一个月夜,温良玉突然被轻轻敲击窗子的声音惊醒。推开窗子时,他看到一张欣喜若狂的脸。

\"你果然在这里。\"那人说着,显然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的相貌是熟悉的,神情也是激动而愉悦,温良玉却一点也笑不起来。仿佛一口苦麻堵在喉咙口,温良玉只觉半个身子火热,半个身子冰冷。他僵立当场,手足无措。

来的人,是左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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