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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林筠陡然一惊。他这一句没头没尾的，她一时也不知该否定还是承认，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那次之后我就知道了。女人啊，实在太容易看穿了。”他一脸“这个世界简直太愚蠢，根本没有我发挥的余地”的表情，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
“只要你坚持不同意离婚，估计我弟也没什么办法——他总不见得为这事还要去打官司吧？这样就可以了。”
——他就不会把你硬塞给我了。
“否则……弟妹，我们谈的是交易，当然有来有往。你做到了这两点，我就答应帮你保守这秘密，不然的话……”黎赫露出了个“友好”的笑容。
“……”林筠面无表情。
交易你妹啊！这分明是□□裸的威胁！
这人果然是个渣。
悦儿要是真给他带，会不会有问题啊……
“怎么样，弟妹？”
林筠挣扎了一会儿。辛苦暗藏了多年的感情，此时却轻易放弃了掩饰。
“你要告诉他就告诉他吧。我不能赖着他不放。”有些自暴自弃似的，她皱眉轻声说出这句话。
黎赫略感意外地扬了扬眉，“这么放得开？”他还是一副胸有成竹镇定自若的样子，“不介意他知道是吗……那他的声誉，你该不会也不介意吧？”
“……什么意思？”
“如果你和他离婚了，孩子是跟我生的这件事又被人知道，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你觉得，别人会以什么眼光去看阿深？”
“……”
“哦当然，我是完全不介意这种事的。不过为了省点麻烦，我也可以不说这孩子父亲是谁，总之不是阿深了。要是有人不信，做个亲子鉴定，也就一清二楚了。”
林筠有些愤怒了，“你……你怎么能这样？你还是他哥吗？”
哪有人这样毁自己亲弟弟名声的？
“是呀。我说的不过事实而已。”他抽出一支烟，点燃，“即使我不说……你们现在要离婚，对吧？你生的还是男孩，黎家是一定不会放弃抚养权的——当然你舍不得孩子也可以争一争，但我奉劝你最好不要——那么与其到时候让阿深带着个拖油瓶，还不如我来养。又或许到那时，阿深会自己说出实情……”
好像……确实会是这种结果。
林筠有些动摇了。
孩子谁来养暂且不提，她最担心的，是黎深以后会怎么样。
离婚已经不是什么好事。她一丝也无法忍受，离婚后他还要受人背后指指点点，说刚结婚没多久老婆就跟别的男人有染、还生了孩子云云。
他那样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男人，怎么能这样受人非议。
想一想，就痛得揪心。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她早就没脸再去求他。又或者说，也不想再毫无意义地维持这样举步维艰的婚姻下去。
“……只答应你第一条，不行么？”
“不行。”
“先把孩子过继给你，我们再离婚，不就没问题了？”
“我会把孩子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林筠忍无可忍：“我们离不离婚，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问你的好老公咯——他非要我对你负责。”黎赫颇是无奈地道。
哈？
他就这么把她当个烫手山芋一样，自己不要，还硬要把她推给别人？
虽然这别人，是有点特殊……那还得感谢他，把她未来的路都铺好了？
慢着。他昨天去找黎赫，说的就是这事？他为什么要特地做这么多……难道他以为，她喜欢黎赫……？
林筠没有再想，冷冷地说：“就算离婚，我也不会要你娶我的，那你不会管我们离不离了吧？”
“不行。”
“……？”
“有隐患，太麻烦，我不放心。”
“……”
这人是有多担心她要强迫他娶她啊？又是多么执着地追求一个人的自由感啊……
突然灵光一闪。林筠狐疑地：“你该不会……是为了小晋？”
黎赫像是听到了什么奇异的谬论般，脸都皱起来了，“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为了他……不过跟他玩玩而已。”
“玩玩……？”
“哦不对，是纯粹的报复。”
“报复？”
对他们俩的关系她也好奇很久了。虽然她认为黎赫从头到脚就是个渣，不过，他们之间，似乎确实是有些缘由的。
黎赫略微思考一下，说：“有些事倒是跟你有些关系。晋逸洋他爸你知道吗？晋山明。”
“有一点印象。怎么了？”她记得那人原先好像是林氏的某个高层。小晋之所以能干这份既轻松、薪水又不错的工作，都因他爸这层关系。只是小晋被辞以后，她也没再听过晋山明这名字。
黎赫冷笑一声，“你们林氏集团走到今天这地步，都要谢谢他呢。”
林筠讶异道：“那个在账务上动手脚的，就是他？！”
“嗯。他是有前科的。早年的时候，他在我爸手底下干过，就是分公司的一个小职员，那时候就玩过这种把戏，被我爸发现，赶了出去。”黎赫徐徐吐出口烟圈，“这老东西贪财又贪色，大概还有点怀恨在心，前几年我把过的一个小妹妹，被他用钱骗了去，后来搞大了人家肚子又不负责——哦他也负不起责，他哪里敢得罪晋逸洋他妈这座靠山——然后弄得那女孩子流产，还落下不能生育的后遗症。”
说到最后几句，他的语气都冷了几个调。
林筠咽了咽口水。
好吧，这才是极品人渣。相比之下，黎赫都算讲道义的了。
“可是小晋……”
“父债子偿。他老子缺德事干太多，现在遭了报应，躺在医院里爬都爬不起来。那欠我们黎家的谁来还呢？只有他了呗。我可是够悲天悯人的了啊，看他们家现在穷得叮当响，那老家伙医药费还是我给垫的。”
你这纯粹是为了要挟某人吧……赫哥，您干的缺德事也不少，就不怕遭报应？
想归想，林筠脸上还是不得不扯出个笑，“黎大哥，你这手段，别人哪儿逼得了你娶我？我离不离婚影响不到你的。”
“不行，你不能离。哦对了，”黎赫别有深意地说，“你可别想在这里敷衍我。一旦你们离婚，某些事实我会立即如实宣布出来哟。”
他还是笑得那么人畜无害，林筠已经气得要抓狂。
但她不知道，黎赫之所以这么坚持，确实有他的原因。
他是个地道的二世祖，看上去无法无天轻松自在，却没有属于自己的经济来源。他花的钱，一部分来自于父亲，但黎总对他这不争气的儿子向来不待见，自然也不会给太多。大多数开销，还是靠他那好说话的老弟。
黎深对金钱不是很在意，怎么用随他。可是如果有一天他以此为条件，要求黎赫娶林筠，黎赫还真的会很头疼。
而这从小人品好三观正的老弟，说不定真会做出这种事。
“让我考虑一下，明天再给你答复可以吗？”林筠试图拖延时间。
“今晚不答应，明天我就把这事说出来。”
“我立个字据，保证以后不嫁给你！”
“不行。”
“我发毒誓！”
“不行。”
……
于是在这僵持不下的讨价还价里，时间悄然又快速地流逝。直到听见不知何时变大的雨声，林筠不经意看了眼窗外，才发现，夜色已无比深沉。
墙上的时钟竟已快指向十二点。
而之前几个小时里，无论她怎么软磨硬泡，黎赫自是岿然不动。后来看她坐在那里绞尽脑汁想不出办法，他竟自顾自玩起了手机游戏。
怎么办……地铁最后一班也早走了。有点后悔之前让司机先回去了。
她想起要给黎深发个短信说一下时，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现在连打车也没办法。
看样子，在她答应以前，就算她求这家伙开车送她回去，也不会被同意。
黎深回家了吧……
他会在意，她去哪里了吗？……
时钟一下一下，轻轻地走着。
某间房间忽然被打开。
晋逸洋走到客厅，也不看抬起头的黎赫，却是面对着林筠。
犹豫一下，带着些习惯性的尊敬，他说：“林小姐，你会跟黎赫结婚吗？”
林筠有些莫名。哦，是了，黎赫这公寓隔音效果一定很好，他刚才呆的那房间又比较远，肯定是没听到他们的谈话。
刚想回答不会，却听黎赫说：“如果我说是呢？”
林筠奇怪地望向黎赫。
晋逸洋顿了顿，转过头看着黎赫，冷冷说：“那你放了我。”
在他转头之前那一瞬，林筠觉得他的神情，似乎有几分异样的痛苦。
黎赫还是那么无所谓的样子，“这要看我心情。”
晋逸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又有些难堪地看一眼林筠，片刻后，一言不发快步朝大门方向走去。
黎赫瞬间眯了眯眼，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三两步追上他，一把拽着他迫使他面向自己。
“想去哪里？”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危险。
晋逸洋紧抿双唇，只奋力挣扎。他虽然也不矮，但和黎赫的身量一比，就显得瘦弱许多，力气更是差了不止一点。
眼见怎么挣扎被黎赫抓着的双臂都纹丝不动，他忽然低下头，对着黎赫的手腕就一口咬下去。
这一口没留力气，黎赫痛得闷哼一声，立时松了手，晋逸洋转身就走。
然而黎赫反应实在太快，他才跨出一步，就被黎赫脚下一绊，踉跄地半跪在地上。
“胆子不小嘛。”刚才那一口咬得确实狠，清晰的牙印上，殷红的鲜血缓缓渗出。黎赫右手托着受伤的左手手腕，语气低沉，谁都听得出那即将爆发的怒意。
晋逸洋刚扶着窗台边的矮几站起来，就被粗暴地扳着肩膀转过身，一把拽到黎赫面前。
“还想跑——”
话语却突然顿住。
面前的男生下唇咬得发白，眼神闪烁，眼眶里蕴着晶亮的液体，就快要滑落下来。
黎赫有些怔怔的，刚才的怒气霎时消失无踪，“你这是……”
晋逸洋侧过头，似乎不想被他看到这狼狈的一面，出口的声音有些嘶哑：“放开我。”
黎赫不知不觉皱了眉。他一手制住他，空出另一只手，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他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
瞪着自己的眼神满是控诉和愤懑，然而不小心落下的泪水，却暴露了主人内心原因不明的彷徨和受伤。
黎赫注视他许久，忽然低下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