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三十年的噩梦（1 / 1）
进入腊月，工地陆续停工，林小雅和丁俊海把公司和山庄的工作都安排好，带着家人出去玩，本来要带上一一，临出门孩子感冒了，就没去。回来徐志成发烧赶紧送医院，王新磊让柳启悦陪着过了晚饭时间才去医院看望，在病房说会儿话，林小雅就催着他俩走，送他们下楼。
柳启悦挽着王新磊的胳膊，林小雅走在柳启悦身侧，“刚玩回来挺累的，今天就别走了，住家里吧。”
柳启悦偷偷看了王新磊一眼，又撅着嘴看林小雅。
林小雅笑了，“新磊，你也心疼心疼小姑娘，老是跑来跑去的，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回家你放心啊？”
看有人帮自己说话，柳启悦不服气地说，“就是，就是，老是大半夜的把我撵回家，我爸经常不在家，家里就我自己，害怕死了！”
小姑娘夸张的表情惹得林小雅抬手掐了她的脸。
“林姐——”小姑娘犟着鼻子抗议。
王新磊听着动静，笑而不语。
柳启悦更生气了，“林姐，你看他！……原来说我拿了毕业证就让我住下来，我拿到毕业证了，他又说等我拿到医师资格证，他就是不想让我住，出尔反尔，小人！”
三人已经走到电梯口，“叮——”电梯来了，王新磊侧身揉揉柳启悦的头，“先下去等我，我跟小雅说两句话。”
柳启悦的小嘴又撅起来了，“有什么话我不能听？”
林小雅不想柳启悦误会，“回头再说吧，太晚了，也都累了，赶紧回去吧。”
王新磊没动，握着柳启悦的肩头，柔声说，“听话，就几分钟。”
柳启悦显然生气了，撇了一眼林小雅就进了电梯。
林小雅叹了口气，挽上王新磊的胳膊，“你这是干嘛？有什么话非得现在说？我看你怎么哄小姑娘？”
王新磊转了个身，“去病房门口吧，省的一会儿徐哥找不到你。”
走几步到病房门口的联排椅上坐下，王新磊拉着林小雅的手正经道，“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徐哥这样的身体可等不起啊？”
林小雅抽回手，勉强一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有什么可躲的？”
王新磊直接抓上她的胳膊，“我是瞎子不是白痴！你能骗徐哥，骗全家人，让丁俊海帮着你骗，最后把你自己也骗了！你能骗得了我吗？”语气很急，吓得林小雅去掰他的手腕，王新磊拉下她的手更用力地握着，“你劝我过高丽那道坎，你还要多长时间能过这道坎？高丽等不起，你以为徐哥就能等吗？……那些烂事过去这么多年，现在被姓丁的翻出来，他什么企图你不知道吗？你要是真喜欢他，我不说什么，问问你自己的心，你喜欢他什么？他也配？……苏萍的事上，要不是你和孟哥夫妻俩帮忙，他得丢多大人？我就不信你跟他怎么样了！”
这通急赤白咧地怒喝早就戳到林小雅心口上了，所有人都以为她嫌弃徐志成瘫痪的身体，厌倦端屎端尿伺候的日子，痛恨徐志成那段不齿的过去，移情别恋和丁俊海同居了，连苏锦茂看她的眼神也变了味。只有王新磊懂她，她骗不了这个瞎子，这辈子注定是亲人！林小雅倒在他怀里，王新磊赶紧抱住她颤抖的身体，静静等着她哭出来，说出来，把心里的苦都倒出来。
林小雅的泪无声地从眼角流出，哭了好一会儿，才出声，“我没跟俊海怎么样，我只是住在他那儿，本来想住国际公寓的，怕你们劝……姓韩的说的事，我刚开始挺怕，后来觉得没什么了……有天早上醒来，突然都想起来了，想起我怎么从姥姥家偷跑出来的，怎么迷路的，想起那个小树林，那个脏老头，也想起那会儿的志成……很高、很壮，天黑看不清脸，可我看见了他怎么打那老头的，那个狠样儿……旁边的人拉都拉不住……很吓人……他抱着我跑，颠得难受，也不敢哭……没觉得哪儿疼，就是害怕……迷迷糊糊地觉得，他大手捂着我的眼，腿上被一下下地扯……他给我擦眼泪，我睁开眼想看看他，却看见……一手血……我怕死了，再也不敢睁眼……”
王新磊没想到，提起当年的事林小雅这么害怕，怀里的身子不停地抖，更紧地搂着她，“过去了，都过去了……再说，徐哥也是为了救你。”
“我知道，就是因为他救了我，才没法面对他，那样的凶残是为了我，那一手血……韩凌峰说他手上几条人命，都是他亲手……”
“韩凌峰的话你也信？”王新磊抢了一句。
“我不信！谁我都不信！……三十年的噩梦，好不容易不做了……你饶了我吧，让我清静一阵子……”
“不提了，不说了……要好好的，妈和林叔年龄大了，再经不起折腾了，你不能再出什么事了，记住了吗？有委屈了就来找我，别的我帮不上你，收收垃圾还是没问题的。”
“恩。”林小雅就这样窝在他怀里，一起经历风雨，却不必为感情小心翼翼，他的怀抱踏实地毫无顾忌。电梯口柳启悦鼓着腮帮子瞪着相拥的两个人。
“林姐——”小保姆春玲站在病房门口叫，红着脸尴尬地开口，“那个……徐哥……我不知道咋弄？”
林小雅赶紧站起来抹了把眼泪，“我去看看。”
“别管我了，你去吧。”
“那……”刚想说让小保姆送他下楼，转身看见柳启悦站在电梯口，怕启悦误会，拽拽他的袖子，大声说，“快回去吧，启悦都等不及了，又跑上来接你，今天可别撵人家了。”
林小雅进了病房，掀开被子看到徐志成髋骨外侧有点红肿，教小保姆用气垫枕头把他的臀部垫起来，盖好被子，听到微弱的声音，“丫头……丫头……”
林小雅绕到另一边蹲下来凑到他脸前，摸摸他的额头，已经开始退烧，有微小的汗珠，拿毛巾轻轻擦了，拍怕他的面颊，“还有哪儿不舒服？”
徐志成痴痴地看着她，“今天不走了？”
林小雅不禁失笑，“问四遍了，烧糊涂了吧？”
“陪我一会儿，行吗？”
林小雅拉凳子坐下，握着他的手，“快睡吧。”
“刚跟新磊说什么？”
“耳朵灵，听到了还问我？”
“没听清楚。”什么时候开始徐志成变得这么乖巧，让林小雅不适应。
“还不是他和启悦的事，喜欢人家还心疼人家小，怕吓着小姑娘，我说让他跟你取经。”
徐志成笑了，“那会儿也怕吓着你，怕把你吓跑了……”似乎陷入了甜蜜的回忆，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林小雅不忍打扰他，把他的胳膊放进被子，掖了掖被角，站起来去床尾拿大衣。
看小雅拿起大衣，徐志成紧张地撑起身子，“要走？”
林小雅把大衣披在身上，重新坐下来，“快睡吧，刚翻了身，赶紧睡会儿。”
徐志成伸出胳膊，小雅赶紧握住，“等我睡着了再走，行吗？”
“烧还没退，我怎么放心走？快睡吧，我在这儿陪你。”说完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徐志成这才露出安宁的笑容，半睁着眼看着小雅。丫头——我好想天天这样病着，天天让你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