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过那个坎（1 / 1）
一个星期后，林小雅抽空去医院看柳启悦，病房没人，护士说去花园散步了。放下花篮去花园找，远远看见王新磊柱着一根老头用的手杖，旁边低低的柳启悦挽着他的胳膊笑得很开心，脸上也没了病容。柳启悦看见她，挥手大叫“林姐——”
走到跟前，两人扶着王新磊坐到长椅上。
“不忙了？怎么这会儿来了？”王新磊问。
“又不是来看你的，激动什么？”林小雅绕过他，拍拍柳启悦的肩膀，“你要的花我可买来了，放在病房了。”
“谢谢林姐！”小姑娘很高兴。
“干吗要花啊？”王新磊侧脸对柳启悦。
柳启悦低头不说话。
林小雅拉了拉王新磊，“谁叫你这么没情调？一次都没送过，我代你送一次。”
王新磊拧着眉毛，若有所思。
林小雅拍拍他的腿，“能走了？别勉强，小心打回原形。”
王新磊笑笑，柳启悦抢着说，“林姐，放心吧，我看着他呢，就让他走一会儿，待会儿回去还坐轮椅。”
“得！有个小管家婆就不用我操心了。”
“林姐——”小姑娘脸皮薄，早羞红了脸，连耳根子都是红的，加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同芭比娃娃，可爱动人。
可惜王新磊看不到，他却推了推柳启悦，“快上楼打针吧，一会儿小雅送我上去。”
小姑娘极不情愿，嘟囔了一句就走了。
“什么话不能回家说啊，非把人家撵走？一会儿上楼好好哄哄。”林小雅笑着说。
王新磊表情严肃起来，“昨天柳大夫跟我谈了。”
“是吗？怎么样？”
“悦悦这次的病其实很凶险。柳大夫说悦悦七岁前就经常发低烧，也查不出什么原因，中药一直没断，吃到十二岁才停。以后他想顺着悦悦的意思，还说他经常出差，想让悦悦搬到咱家住。我想了一夜，觉得这样不好，你说呢？”
柳父这弯儿转得也太猛了，林小雅一时还不能适应，“别问我，媳妇是你的，房间现成的，加张嘴就是多添一碗水的事，悦悦来了还能哄着大宝玩，说不定还能省下一个保姆费呢。”
王新磊听出了敷衍，垂下眼睑不说话。
林小雅推推他，“你昨天跟柳大夫怎么说的啊？”
“我说悦悦小，等毕业了，工作一两年再说。”
“这话听着耳熟得很啊！不想让启悦走我的老路，干吗还学他？”
“你那天没醉啊？”
“我不醉你敢那么说吗？”
“有什么话不敢跟你说的？”
“我听了没什么，要是有人听到耳朵里，小心扒了你的皮！”
“真想请教请教徐哥，怎么把你攥到手心里的？”
“你已经学了八成了——欲擒故纵！……上次撵启悦骂得过瘾吧？志成跟我学了，我都不信。现在怎么样？小姑娘对你死心塌地的，连人家老爷子也征服了。哎——这当爹的都一样，不见棺材不掉泪！”
“哈哈……你说的是林叔吧？”王新磊终于笑了。“我看林叔现在可比你疼徐哥啊……我妈说这几年你不在，徐哥可孝敬林叔了，还给林叔擦过身子呢。”
“他一向会巴结人……让不让小姑娘住啊？”
王新磊脸又沉下来了。
林小雅也低下头，咽了口唾沫，吸了吸鼻子，“你一直不去看，不怕后悔一辈子？”
王新磊仰脸朝天，翻着眼皮，勾勾嘴角，自嘲道，“就剩半辈子了。”
“自责内疚有用吗？你说孩子是无辜的，她就死有余辜？！”如此狠毒的话只有林小雅敢说，换个人说出口，王新磊肯定要揍人了。
“让我再想想。”
林小雅“腾”地站起来，“我就瞧不起你这窝囊样儿！是个男人，看看她怎么了？她就是杀人放火了，也没有对不起你！”吼完又坐下来，缓和语气，扶着他的肩膀，“你过不去这个坎，就不可能跟启悦开始。”
不愧是他最亲的人，没有人能比她了解自己，林小雅句句都戳着王新磊的伤口，剪开伤口，流出藏了六年的脓，那伤口才能慢慢长好。王新磊拉下她的手，抿着嘴唇，“别再逼你哥了，想得头疼。”
林小雅紧张地摸他的头，“没事吧？……我不好，不提了。送你上楼吧，我还有事。”
“恩。”王新磊撑着手杖站起来。
林小雅扶着他，边走边说，“这拐棍太难看了，回家跟臭老头说，让他上网给你搜个银色的，亮闪闪的那种，再配身银灰的西装，拉出去绝对电倒一片。”
王新磊“噗嗤”一声笑了。
“笑了我才敢跟你说事。”
王新磊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脸也绷起来，抚上臂弯里林小雅的手背。
“瞧你！”林小雅拉拉他的胳膊，两人继续走，“是苏萍……昨儿晕倒，抢救过来了，俊海还在医院守着呢。我给你说一声，这两天有可能晚上不回去了，你帮我看着点志成，别让他着急。”
“那天你不说吃了你从美国带的药，情况好多了吗？”
“刚吃上那个药，情况是好了，打过两次电话，萍姐自己说都不疼了。可昨天下午突然就……这一个一个的，说没就没了……”林小雅眼眶微湿，抬手抹了一把。
“珍惜眼前人！……孩子呢？一一？上次来家里玩听说都是保姆管的。”
“没办法，俊海忙，苏总年龄大了，李哥眼睛不方便，也从来不管。”
“真可怜，要不你跟苏总说，把孩子接过来住吧，和大宝也能玩到一块儿，家里有我妈林叔，我也能帮忙照顾点。”
“我哥这么喜欢孩子啊，我跟启悦说赶紧生一个。”
“这玩笑开不得！”王新磊皱着眉头。两人刚好走到病房门前，林小雅推门要进去，王新磊拉着她站定，“可别胡说！”
林小雅哈哈大笑，扔下王新磊进了门。正在床上输液的柳启悦看林小雅笑得夸张，一脸疑惑。林小雅止住笑，俯身问柳启悦，“喜欢大宝吗？”
柳启悦天真地笑，“喜欢啊——大宝很乖。”
林小雅挑着一边嘴角看着柳启悦，知道王新磊走过来，接着问，“喜欢小孩吗？”
“喜欢。”
“喜欢就……”林小雅拖着长音故意留了半句。
“林小雅！”王新磊很少发火，这一嗓子吼得柳启悦有点害怕，缩缩脖子。他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抿抿嘴唇，放缓了口气，“你不是还有事吗？去忙吧。”
林小雅得意地朝柳启悦笑笑，拍拍王新磊胸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