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那场戏（1 / 1）
林小雅无力地靠在门上，神情恍惚地说，“几点了，我该去上班了。”说完冲出去，脚步止于门口，因为高丽如常坐在客厅沙发上，同样的人，同样的景，今天却有了不一样的心情，两个女人揣着各自的心情看着彼此。
高丽从对视中败下阵来，低下头，又想起徐志成的“教导”，站起来把目光落到她身后的门上，愉悦地说，“志成还没起吗？”
志成？是的——她喊了那个名字，而不是往常喊的“徐总”。
林小雅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身后就响起低沉的嗓音，“来了？”
这句问候曾经多少次对自己说出，简单的两个字含着多少亲密和默契？林小雅扭头惊讶地看到徐志成朝那个女人伸出右手，不自然的动作、无力的右手只会留给她，不！是她自认为只会留给她，现在才知道他还会留给另外一个女人，或许早就留给她了，或许还留给更多的女人，只是她自欺欺人，不愿想，不愿承认，不敢去想……
高丽看到那僵硬的右臂心头一紧。刚出事那几年，徐志成的右臂是她的禁地，即使不小心碰到也会被骂，复健后，右臂功能基本恢复，力量和灵活性不够，当着外人的面还是只会用左手，在她面前会偶尔用一下，她见过林小雅亲密地拉着他的右手撒娇，他脸上就会有一种难得迷人的笑。天啊！现在他脸上就是那种笑！高丽被那种笑吸引，几乎是跑过去的，握住他的右手抱抱他的肩，起身时吻了他的面颊。
徐志成仰脸问，“今天没睡懒觉啊？”
高丽不习惯这样的亲昵，想撤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迟疑了几秒，撅起嘴，“还说呢，你不让人家睡的，讨厌！”
林小雅看不下去，转身跑上了楼。
下一秒，徐志成甩开高丽的手，划着轮椅追到楼梯口，焦急地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志成，非要这样吗？跟小雅说了吧，她会跟你一块想办法的。”吴妈已经走到他身边，显然刚才的一幕吴妈已经看到了。
徐志成不接吴妈的话茬，紧张地拉着吴妈的胳膊，“快上去看看，丫头不会有什么事吧？”
吴妈摇头叹气，还是上了楼。
一天的相处下来，搞得高丽筋疲力尽，徐志成对她忽冷忽热，一会儿嫌她笨，骂两句，一会儿又“妹妹，妹妹”地哄半天，只是让吴妈跟她讲了两个小时的课，真正上手伺候他就手忙脚乱，弄得一片狼藉，她一哭，徐志成反而叹着气，自己收拾残局。晚上徐志成也不喊她，自己在卫生间里待了两个小时，国际公寓房子里根本没有装扶手一类的设施，上了床徐志成只剩喘气了。
高丽小心地蹭到床边，“你没事吧？”
徐志成冷眼看她，又闭上了眼睛。
“不要紧吧？要不……我打电话让吴妈来。”
“死不了！”徐志成甩出一句。
高丽不禁抖了一下，她承认自己不是伺候人的料，自小娇生惯养，从来都是别人顺着自己，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想着眼泪就下来了。
听到低低地哭声，徐志成睁开眼睛，看见她娇弱地抹着眼泪，心里无比的烦躁，自己已经累得喘不上来气了，要是小雅在，肯定会乖巧地按摩无力的右臂或者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还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桂花香。想到这儿，徐志成顺手扔出一个靠垫，正砸到高丽身上，“滚——”
高丽吓得蹦起来，还是挂着泪看着他。
“滚远点！”
“我怎么你了？这些都是你让我做的，我做不来，你还骂我，她林小雅会伺候你，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你怎么不让她来啊？你回去啊——回你老婆哪儿，找我干嘛？我滚……我现在就——”高丽的话没说完，徐志成紧张地看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指门外，高丽这才听到门外隐约有动静，轻手轻脚地坐到床上，无声地问，“是小雅？”
徐志成一脸哀愁，微微点头，长出一口气，打起精神，夸张地晃着高丽的胳膊，做了个“撒娇”的口型。
高丽清清嗓子，提高了声调，用甜蜜的嗓音说，“志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又想那个丑南瓜了？我不许你再想她了，好不好？”
徐志成知道高丽已经词穷了，指指她的小腹。高丽立马反应过来，“你过来摸摸，摸摸……这是你孩子，你要的，我都听你的了，你让搬这儿，我也搬过来啊？”
徐志成终于忍不住开口帮她，“你不喜欢？”
“当然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我才不像那个丑南瓜那么爱财，霸着大别墅就以为能霸着你，还是这样的小房子最温馨，对不对？”
“还是宝贝儿懂我，在这儿我随时能看到你……这屁股……脸蛋……”
“讨厌，又招我，闹了一天了还不够？”
“不够，还想吃你，香香的……宝贝儿，别跑啊……回来，我逮着可不饶你啊……呵呵……”充满□□的笑回荡在小小的房间里，徐志成和高丽只是面对面安稳地坐着，听到门外慌乱的脚步声渐远，徐志成长出一口气瘫倒在床头。
高丽跑到阳台弯腰向下看，一会儿，沮丧地回来，“真的是她，这就是你让我来这儿的目的，你这样伤他就不怕她恨你吗？”
徐志成拿过床头柜上的相框贴在胸口，“就算恨我，我也要护她周全。”
“你就不怕她一生气打掉肚里的孩子。”
徐志成闭上眼双眉紧蹙，“离开我，还要孩子干什么？”
这样痛苦的表情让高丽悍然，也更明白小雅在他心里不可动摇的位置，那份情，已然根深蒂固，在劫难逃。
电话响了，高丽接起来，是吴妈，她把电话递给徐志成，“哦……明天上午十点……好……我知道了……什么？好……让他来这儿……恩……”挂了电话，徐志成对高丽说，“明天上午十点，陪我去医院，你知道该怎么做。”
高丽犹豫地点头，她有点后悔答应徐志成演这场戏了，每次和林小雅交手都让她有十足的挫败感，因为徐志成事先会告诉她怎么说小雅才会信，小雅的弱点在哪儿，一个女人要如何爱一个男人，才能将自己的心chi luo luo地捧给他?才能让他轻而易举地伤到最深处?林小雅太傻，爱上一个如此阴险的男人;徐志成也傻，为了保护她不惜舍弃十几年追回来的幸福;自己更傻，为了青春的悸动任由这个男人摆布，暂时放下自己的爱人，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联系不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思绪还在天马行空，重重的敲门声把高丽吓了一跳，开了门，进来的是神情紧张的老六，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经常见到他跟徐志成亲密的在办公室交头接耳，知道关系不一般，知趣地躲进了卫生间。
老六看看卫生间，扭头说，“五哥——老崔都跟我说了，我才走了几天，老七竟然整这么大动静，还有这个女人，怎么还留她在这儿？你就不怕她是老七的人？”
徐志成笑着摇头，“我要是这儿都不能肯定，怎么还会留她这么多年？”
“那这次呢？”
“人都有犯错的时候……说正事，明天上午十点，医院那边都安排好了吧？”
“老崔都安排好了。五哥，非这么干吗？为什么非逼着嫂子签字呢？”
“不但要逼着她签字，还要她死心，这次我能不能活着出来——”
老六猛地抓住他的肩头，“五哥！没到那个地步呢。你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让人把老七和那小子干掉。”
徐志成浅笑，“就算干掉他俩，那东西一样可以交出去。”老六无力地垂下手臂，“老七就是吃准了有那东西我不敢动,他才敢来的。”老六不得不点头承认，“有我在，他想动丫头,还要前思后想，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嫂子……”
“五哥，你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动嫂子！”
徐志成紧握着老六的双手，炽热的眼神灼烧着老六，“看好你嫂子，千万不能出事！”
“我知道，你放心吧。密县那边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接嫂子过去。”
“恩。钱……能抽的都抽出来，还有那些房产，你盯着他们赶紧办，你那份老崔给你了吧？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你就别管我了。”
“想想还有什么事？”
语气沉重，气氛紧张，像赴刑场前的托孤遗言，老六心里也绷得紧，“五哥——你脸色不好，别想了，睡会儿吧，明天还有事呢。”
徐志成闭眼叹了口气，“拿片安定。”
他身体情况老六很清楚，拿药给他，又帮他按摩了一会儿腰背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