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一章 小产(新)(1 / 1)
不知为什么,杜衡这句话叫我心里有点难受。
可我为什么会难过?
因为他说我残忍?他有什么立场说我?我向来只对自己残忍吧......
我呆呆的站着,好半天也消化不了他的话。
他也只静静地坐着,我嗫嚅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壮起胆子挪到他旁边的椅子坐下。
他就在我左手边不到一尺的地方,触手可及,我偷偷打量着他好看的侧脸,却觉得他从来没有离我这么远过。只是......这么近看着他,还真是好看啊......
“叶思思。”
“嗯?”
“擦擦口水。”
“......”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一钻,怎么又在他面前丢人了。
好在小丫鬟推门进来续茶水,总算有人能转移一下杜衡的视线。
“杜少爷,”声音嗲嗲的小丫鬟盈盈开口,“夜已经深了,夫人说后院要落锁,怕是杜少爷在此有所不便,还请您和叶小姐先回去吧。”
小丫鬟说完了,并不等杜衡回应,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我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间,月已中天。
内室里陆流盼痛苦的呻|||吟隐约传来,身为她情敌的我,也生出些不忍之心。
陆流盼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我又想起老皇帝的话,陆流盼并没有我想象中重要,莫非便是指的她早早失贞,根本再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必定不是杜衡,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做不出这么有辱门风的事。陆流盼养在深闺,这些年除了在承郡王府的默许下和杜衡稍有接触,还会有谁能入得了承郡王府的眼,允许他们私相授受?这种情形,就像是一块奇货可居的宝玉,藏着捂着了大半辈子,就等着有朝一日名震天下,偏偏在关键时刻被人给偷了,这种事儿,没谁能忍吧?
更别提向来阴翳小气的承郡王。
可承郡王府上下,对此丑事并不遮掩,甚至丝毫不介意杜衡和我知晓,真的是,越来越蹊跷。
我心里涌动着一种感情,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杜衡,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你要我看的真相,就是这个吗?”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杜衡摇了摇头,“不是。”
“其实,有什么话你不妨同我直说,这么藏着掖着等着我自己发现?”我缓了缓,接着说,“你也太高估我的智商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浅浅笑了一下,“你说你不信我。”
一定是我饿花了眼,我居然会觉得杜衡露出了悲哀的神色,这笑容,怎么让我这么难受。我下意识想要说点什么,又有小丫鬟从内室绕出来,怯生生地看了杜衡一眼,“叶小姐,小姐说想见您。”
要找的人是我,看他做什么。
我问:“陆流盼情况怎么样了。”
“小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乏了,傅大夫正在替小姐施针。”
“我去看看她吧。”
杜衡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等你。”
室内熏香袅袅,依然掩盖不住浓重的血腥气。
纱幔垂帘,陆流盼娇弱地躺在里面,傅淳正在一旁洗手,见我进来,忍不住出声埋怨:“刚才叫你你不进来,这会儿来做什么?”
“我又不是大夫,你叫我做什么。”
“傅大夫...”纱幔里一只惨白到毫无血色的手伸出来,若不是我知晓陆流盼尚且活着,真会以为里面躺着的是个死人,她面色灰败,惯常流光溢彩的眸子黯然失色,只有软糯的声音一如既往惹人怜爱:“是我让思思姐进来的。”
她看着我,疲惫地笑了一下,“思思姐,你来啦。”
额......还是趾高气昂地喊我叶思思的陆流盼我比较习惯一点。
我抹了抹手臂上抖然而起的鸡皮疙瘩,想着不能这么没品和病人计较,还是这样的病人,“你...先好好休养,别的事,可以等你好一点了再和我说。”
“无妨,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晓得,”她挣扎了一下,想坐起来,应该是牵扯到了伤口,疼得整个人好似痉挛了一下,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哎哎,你别动别动。”我急忙跑过去摁住她,“都这样了,还不好好躺着休息,乱动做什么。”我侧头去看傅淳,吼了他一声,“还不来看看。”
刚转头去看他,竟然发现傅淳脸色异常难看,目光复杂地盯着陆流盼。
“还愣着做什么?”
“思思姐,不用麻烦傅大夫,我没事,只是刚才起的太急。”
“你还是别说话了,”我替她掩好被角,“好好休息吧。”
看来真的天理循环不止,因着陆流盼我挨了杜衡一剑,而她如今这幅样子,比我挨了一剑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么一想,我心里又不忍了些,不管怎么样,我中剑后,我爹守在我床边寸步不离,衣不解带悉心照料,我虽失了爱情,亲情却从未远离。
而陆流盼,才是双失。
傅淳替她把完脉,又叮嘱了她几句。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本就不该存在的东西,”她疲惫地闭上眼,满是浓重的鼻音,“留下何用。”
“你是故意的?”我惊呆了。
“我没你好运,有一个愿意为你承担一切的父亲。我不过是郡王的私生女,哪里敢痴心妄想获得郡王府的庇佑,是我太天真了,把虚情假意当做了真情,一切,皆是我咎由自取。”
“你也别这么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胡乱瞎扯了几句,不知怎么就扯到了杜衡身上,“至少杜衡对你还是真心实意的。”我挨的那一剑,也是真材实料的。
“哈哈,哈哈......”她却好似听见了多么好笑的事,“叶思思,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哪一点吗?”
诡异的气氛总算是消散了些,我果然还是更喜欢趾高气昂叫我叶思思的她。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m属性?
不懂就问,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哪一点?”
傅淳啧了一声,似乎深有所感,“应该就是这一点。”
“啊?”
陆流盼定定地看着我,“其实原本我是很想和你争一争的,比起别的权贵之家,杜衡无疑是我最好的选择,我也这么做了,可惜......”
可惜什么?
你倒是接着往下说啊,我用眼神拼命鼓励她。
她偏偏在关键时刻停了下来。
“傅大夫,能不能麻烦你将桌边的木匣子拿过来。”
傅淳点了点头,转身去取木匣,我还在想陆流盼没说完的话,手心里一凉,什么东西被她塞了进来。
我抬眼看她,她的目光里竟盈满了哀求。
“陆小姐,可是这只木匣?”傅淳回身过来,我急忙攥紧手心。
“是这个。”陆流盼浅浅笑,“麻烦傅大夫了。”
傅淳将木匣递给我,嘴里嘀咕,“诊金难道不该先给我么。”
我踢了他一脚,“闭嘴吧你。”
陆流盼看向我手中的木匣,“思思姐,当年你相救之恩,一直无以为报,这只木匣里的东西就算是我报答你当日的恩情。”
陆流盼送我礼物?
我呆呆站着,竟不知作何回应。
傅淳笑了一下,“你不要我可要了啊。”
“小环,”陆流盼吩咐一旁的丫鬟,“去取傅大夫的诊金来。”
傅淳立马双眼放光,一边说不好意思,一边恨不得扑过去。
这副市侩的模样,真是丢医者这个职业的脸。
“小环,替我送思思姐和傅大夫出去,我累了,想休息。”
我抱着木匣,急急忙忙跑回耳室,想和杜衡分享一下我的猜测,推开门,一片漆黑。
杜衡,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