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爱是恒久忍耐（1 / 1）
被曾醉洲瞥来一个眼神制止话便噎到喉咙里的江海辉只能老老实实退开。
“火车票肯定买不上合适的，你的货怎么办了？”
“有很多都送给工厂和客户了，剩下的不多。”
“那你送佛送到西吧，晚上我还是搭你车回去。”
“好，那我就在停车场那儿等你。”
江海辉虽然没看出粉红泡泡泛滥，但是两个人的气氛确实十分微妙。
展会结束收拾好东西曾醉洲就坐上路海遥的车回N城。回程与来时表面上没有任何不同，但路海遥与曾醉洲都知道，确实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冬天天黑的十分早，刚刚上高速太阳就落山了，曾醉洲将车窗摇下一隙，风起而过是清冽的寒意，她望着车窗外的夜色，草草束起的长发被吹起了发梢，路海遥看了看她的侧脸，皮肤光洁，下颌的弧度恰恰巧巧，有些人就是侧脸比正脸要美上很多。
“你们生意怎么样？”
“还挺好，我们会计虽然卷钱跑了，不过有你的生意再加上我想办法堵上了辅料的窟窿，没什么大事。”
路海遥听曾醉洲提起她们公司辅料的事想起来今天在展会上看见的人，是做辅料生意的本地商人，摊子不小的样子，叫季琛，这展会有一半是季家赞助的。这样回想起来，似乎在可丽餐厅撞见曾醉洲与人见面后来又被她当成玩跟踪的变态一通好骂那次，坐在曾醉洲对面他觉得略有些眼熟的男人就是季琛，而路海遥不小心听到停在他展位跟前的季琛打电话，是在应付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谈离婚。
“你们老板还要做辅料生意吗？”
“做，控制了原材料，成衣成本才能下降。”
“会计抓回来了吗？”
“老板去找过黄会计的父母，看样子她是把两个老人丢下了，虽然是独生女，老板觉得她也不会冒着被抓回来的风险联络他们的。更何况谁有空去天天盯着他们呢，这种小额的卷款潜逃，公安局也不会当回事，不过那老两口还为了表示歉意给我们介绍了个学校校服的生意。”
“这个时候做校服？”
“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设计院的一群孩子，图样都设计好了，辅料暂停，我们也就赚点价差。”
“就一个院系？”
“你跟我老板一个语气，真是都做老板的，我跟我老板说我又不是销售，不过那学校不是临海，我在海边遇上个新上任的辅导员，看上去挺好骗的。”
“挺好骗的？”
“那学校临海，没安围栏，但是又不允许学生靠近，我顺着那儿往校门走，正撞上小老师跟女朋友闹分手，听那意思像他女朋友攀上高枝儿了，他骂人家拜金，女的恼羞成怒给了他一巴掌，他转身看见我了逼问我是哪个学院的，要扣我德育分。”
“就是遇见我的那天。”
路海遥这么一说曾醉洲就想起来他带着个长相说不上漂亮但温婉知性的女人开车绝尘而去。
“对，就是在校门口遇上你的那天。”
“我去接我的相亲对象，我父亲的同事。”
“你爸爸在那所学校当老师？”
“对，客座的，不过他退休之后就剩下这么一份活儿了。”
曾醉洲想了想她见过的小老头，个子不高，看上去挺温和的，很有读书人的气质。
“我爸爸也是老师。”
“教高中？”
“对，教数学的，我妈妈是教语文的。”
“还挺搭。”
“我妈是语文老师，不论是文科还是理科，语文这东西三年是学不出花来的，其他的就不同，所以不管文理，语文都不被重视，差也差不到不及格，不用心学别的个位数也不是不可能，本来我妈当老师的那个学校是有阅读课的，就是每周抽出四十分钟给学生们自由阅读课外书。”
“后来呢？”
“我爸那时候已经是教导主任了，有一年排课表的时候学校把阅读课取消了，我妈就很生气，本来学生们每天英语数学的人就木，作文虽然不需要什么文学素养和灵气吧，也还是要些辞藻的积累的，她就找上副校长了，话说的直，到底你们是写情书的时候用到数学了还是娶老婆的时候用到物理了，一番胡搅蛮缠，阅读课又回来了，在副校长办公室跟副校长探讨提高学生数学成绩的我爸也记住我妈了。”
“然后他们就结婚了？”
“那没有，一开始我妈看不上我爸，一是嫌弃他年纪大，二就是嫌弃他是个教数学的，她那时候少女情怀喜欢学校里的音乐老师。”
“你爸比你妈大很多么？”
“也没有特别多，七八岁的样子，不过我爸一直不结婚，外面就很有点儿不好的名声，其实只是我爸年轻时候家里穷，后来日子好起来人也耽误了。”
“那你爸是怎么追上你妈的？”
“唉，我妈嫌弃我爸，人家音乐老师也嫌弃我妈啊，音乐是文艺，跟语文搭不上边，最后音乐老师娶了美术老师，我爸追我妈可不是捧着追的，他老是在我妈跟前晃悠讨我妈嫌，音乐老师跟美术老师喜结连理了吧，他还嘲笑我妈，我妈一怒之下踢了他一脚，他就非说自己让我妈踢坏了，追着我妈赔，最后我妈就赔了一辈子给他。”
路海遥的父亲是那种往好了说叫温柔往不好了说就叫软和好欺负的人，他实在想象不到曾醉洲身为老师的父亲用这么无赖的方式追老婆。
“你爸妈呢？”
“我爸是大学老师，我妈没上过大学，他们谈恋爱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早晚得黄，包括我祖父母和外祖父母。我爷爷奶奶希望我爸找个跟他一样温吞吞性子好的，否则得把我爸欺负死，我妈家境不好，高中毕业就出来做工，后来自己弄了点儿小生意，很辛苦，所以我姥姥姥爷想我妈找个能帮衬她的男人。我妈在我爸学校门口开了个小店，卖点零食文具什么的，我爸有学生抽烟，那个时候的大学，学生远没有现在自由，我爸去逮他偷偷买烟的学生，就在我妈店里，我爸那，四体不勤的，当学生的时候常年体育不及格，学生溜的比兔子还快，他便跟我妈商量要我妈把店里所有的香烟下架，那我妈能干，她觉得我爸读书读坏了脑子。我爸被我妈讽地面红耳赤，后来总是吵不过我妈却把我妈娶回家了。”
“父辈比我们浪漫多了。”曾醉洲感叹。
“那个时候的人都憨厚，我妈虽然死的早，但是我爸从来没忘了她，这些故事都是我爸想我妈想的不行的时候对着我说的。”
虽然路海遥母亲的车祸根本不是曾醉洲的错，但听他这么说曾醉洲还是觉得有愧疚从心底泛起，不论这是不是她的错，事情的源头就是她要去机场，离开梁未。
“所以我既不想孤独终老，也不想随随便便踏入婚姻，我不求我的婚姻能像我父母那样，但是将所有的算计摆在台面上，就急切地需要一个搭伙过日子的人，生一个孩子，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路海遥看到曾醉洲面上的愧疚转移话题道。
“我父母的婚姻也称不上完美，这世上哪有不磕磕绊绊的日子呢，但是不论是我爸还是我妈，肯定都不会后悔跟对方共度一生，重要的是对对方的埋怨、气苦、愤怒全都加起来也不能掩埋相爱的事实。”
路海遥想到他曾看过的一篇杂志上的文章，他一向不喜欢心灵鸡汤一般说教的杂志，但是那篇文章倒是切合他的世界观，爱是恒久忍耐。
也许是因为相似的家庭背景，路海遥跟曾醉洲才会在成长的过程中渐渐养成相似的爱情观，爱情不是有情饮水饱也不是利益纷争工于心计，当然也要加上各种亲密关系的现实教育。
路海遥觉得直觉真是个玄妙的东西，他能在见到曾醉洲的时候就嗅到相似的气息，不要说找到一个各方面都契合，不契合的地方都是无须在意的小细节的人，就是找到一个也许能够相处下去验证对方是不是这样的契合的人也是不容易的事情，曾醉洲则并没有像路海遥一样想的这么多，她只是直观地感觉到，路海遥与她之间太过蹉跎。
“要来见我吗？”路海遥轻声问道。
“我记得上次的结果并不是特别好。”路灯的灯光间次映在曾醉洲的脸上。
“上次的事情我不需抱歉的原因，你不是很想听？”
曾醉洲想起她在路海遥店里时的好奇和猜疑于是点了点头，轻微晃动的幅度让路海遥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来见我吧，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