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好想你(1 / 1)
小米将书桌收拾干净,跨上背包出了房门。远远看到汤沐阳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里又是一阵感慨。她慢慢走到跟前,伏在门框旁说道,“爸,我出去一趟。”
汤沐阳惊得手中的勺子差点滑落,对于小米久违的主动交流有些反应不过来,“哎。不是,那个,小米,我煲了汤,你一会儿回来喝点吧。“
汤小米不是滋味地垂下睫毛,只一刹那,再抬头的时候就是明媚的笑脸,“知道了,老汤。”
这样的称呼,这样的笑容,如同一场噩梦的惊醒,迎面拥抱过来美好的现实。老汤努力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百感交集,勉强笑着答道,“哎,哎,那你早点回来。”
小米在玄关换好鞋,听着这样的声音出门,的确有一种大病初愈的恍惚感。她似乎是走出了那片阴影,带着心里的青苔出来晒晒阳光。要去的那个地方,是已经荒废很久的秘密基地。
人总是很奇怪,幸福的时候会忘掉和心里的自己沟通,全心全意地沉浸在快乐里。而每当心情低落,就会有太多的感触冒出来,只能写出来给自己听。小米的这个悬在半空中的巨大信箱,原以为已经被幸福攻占,如今再次降落,投进去的似乎是千斤重的句子。
小米把背包里的信拿出来,一封一封地拆开来念。这并不是写给她自己的,而是给另一个知道秘密的人。
“左轮:
今天原本是我们婚礼的日子。我穿上你选的那件嫁纱,在我的房间等你。木子曾经说过,那个等待会是全世界最甜蜜的时刻。可我不这么认为,因为我等的时候,满脑子净是不安。我害怕,你看不到我为你设计的婚礼桥段。我害怕,每次约会都迟到的你,这次会让我等的太久。我害怕,我等到日出日落,都只有我一个人。我害怕……
左轮,你知道我汤小米以前什么都不怕的。那是因为我觉得我没什么好失去的。但是,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又给了我一辈子的承诺,现在却忽然消失了。我才知道,原来我对你的依赖那么深。在你面前,在我面前,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汤小米了。
但是,但是,你必须得明白一点。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最好给力点赶快出现,不然小心再见时我的拳头。”
……
“左轮:
今天我碰到小谢了。他前阵子作为优秀训导员还在咱们报刊上发过文章呢。真是让人没想到,他还挺厉害的嘛。更让我欣慰地是,他终于能理解我和太子愉快聊天了。也难怪太子看起来更精神了。你和小轮,还好么?
对了,你还记得那时候我们被老汤他们关在一起的事么?你问我的那个问题,现在我终于想到了答案。我是你的什么。不如说我们俩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吧。就像小米加□□。虽然简单平凡,有时候会斗斗嘴,但却是最强烈的幸福。它有打败一切痛苦的力量,让我不再失落,不再无聊,不再伤心。可是现在,我在生气。左轮,你在哪里?看来你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气的人。为什么你给了我承诺却离我而去你这个逃兵,你这个混蛋!”
……
“左轮:
今天王小帅向潇微求婚了。明明是已经确定的事,潇微还是哭得一塌糊涂。从王小帅在人群中走出来开始她就开始哭,我站在她旁边,好像被传染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我想起你向我求婚的时候,你搞的那些乱七八糟东西。木子洞洞拐的飞机直播,潇微的横幅,小轮的奔跑,你们兴师动众的,最后戒指却被我撞掉了地上。你那时一副搞砸了的表情,我却忍不住地想笑。那一天,你说了全世界最动听的话。你问我,愿不愿意永远待在你身边。我答应了你。你那么开心,仿佛得到了全世界。而现在,我看着别人的幸福,身边却没有你。我很想你。”
……
“左轮:
我刚刚从邓连长那里回来。他的一对小宝贝已经会叫爸爸妈妈了。你别看咱们连长平时那么爱装样子,可是他小心翼翼抱着一个,哄着另一个的样子,特别温柔。我记得上次我们一起来看他们的时候,他还神经兮兮地和你说了悄悄话,离谱地要命,你还是傻乎乎地听进去了。害的我们两个还在回去的路上鸡同鸭讲了半天。你怎么那么笨。你怎么那么笨。
你怎么那么笨。
还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
“左轮:
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就快一年了。
今天我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那时候我写给你的请帖。我偷偷藏在抽屉底下,我的日记本里。那个请帖带有淡淡的香味,把日记本前后页里都染得心旷神怡。这是我的第一本日记,小时候很多想不通的事我都记在上面。我不愿意和别人说的心情都在上面。这是我拥有秘密基地之前的秘密。很幼稚的文字,但那时候我却觉得这是我唯一像女孩的地方。遇到你以后,很多时候面对你,我的心情和反应都让自己吃惊。最难忘是有一次,我们难得有休假,两个人边走边商量去哪里玩。我执意想去一个地方,很想和你一起去,你没有反对,只是安静地看着我,我急着说服你,脱口而出的撒娇,让之后的几秒钟变得那么安静。你站在楼梯上,我在三个台阶后,仰着脑袋看着你,我们彼此都诧异的表情。我一直忘不掉那个画面,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我想那之后我是从心里接受了这样的变化。我那么幸运遇见你,懂得我的好,我的任性,我的脆弱,还依然用那样的目光望着我。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写这么多,又想起这么多。我刚刚收拾的时候,一封一封信装进背包里,就疯狂地想你。那么多封信,那么多天,那么多次,我想你想得发疯。你看,我再也不伪装对你的感情了。你看,汤小米在大喊,左轮的名字。你听到了么?”
…………
离开秘密基地的时候,小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悬在空中的信箱。那些她想告诉左轮的心情也再次念给了自己。一切都该恢复正常了。她不能让老汤再担心,只是没有左轮的正常生活,她还需要慢慢说服自己。这个信箱,或许是唯一能让她放下伪装,放肆情绪的地方吧。离开这里,她就要做一个还如同故事刚开头的汤小米。开朗任性热情机灵。坚强得无懈可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