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六十）梦魇（1 / 1）
午夜降临了，整个岛屿万籁俱寂，沉沉的夜色下看不到一点光亮，镇上的居民都已经看不到踪影，房子里也熄了灯，连星光都被岛屿上空的雾气遮挡，只有城镇中心的教堂还亮着灯，明亮的的灯火映着雪白的墙壁，看起来有些瘆人。
教堂后院的客房里，草帽一伙和红心团的人挤在一个房间，都是男人也不计较那么多了，管他床铺地铺还是吊床，歪七扭八的睡成了一团。其中以路飞睡的最没形象，大张着嘴四仰八叉，一只脚踩在乔巴的帽子上，一只手顶着乌索普的长鼻子。搞得别人都睡的很难受，不过那家伙一点自觉都没有。
相比之下红心团的睡相好多了，罗依然靠着贝波，维持着抱刀坐着小憩的姿势，垂着头，看起来睡的并不安稳，睫毛在不停的在抖动。
隔壁房间是女生的寝室，只有娜美罗宾和拉米三个人住，显得宽敞了许多。桌前点着灯，罗宾在灯光下读一本书，上面是很复杂的古老方块字，仔细看去正是阿西亚岛上红族人常用的文字——原来她还带走了阿西亚的书？
拉米蜷缩在被子里，同样睡的很不安稳。这个时候兄妹俩的相似之处就体现出来了，连睡梦中皱着眉头睫毛颤抖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教堂的大厅里此刻摆满了蜡烛，约书亚慢慢的动手去点燃每一只蜡烛，过了好半天，整个大厅都被笼罩在淡淡的烛光里，一排排座椅仍然是空的，安静的大厅里气氛有些诡异。小修女点亮最后一只白色蜡烛，松了口气回到讲台前，艾萨克神父仍然站在那里，默默翻阅圣经，不时地停下来，嘴里念念有词。
“神父，你该去休息了。”约书亚凑近他，金色眼睛仿佛有粼粼水光在闪烁。
神父慢慢合上圣经，摸摸约书亚的脑袋，转身打算离开。
“走之前可以给我弹琴吗？随便哪一首都好。”
神父又慢慢绕回来，走到琴凳前，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按下第一个音符，接着像是找回了什么感觉，流水一样的琴声开始在整个教堂里回响。
约书亚听着熟悉的旋律安静的待了一会，轻声开口道，“这样会吵醒大家，还是算了吧。”
琴声戛然而止，神父坐在琴凳前没有下一步动作。
小修女仰起脸，蜡烛的光映出她清秀的面容，但是眼神是空洞的，仿佛她只是个精致却没有灵魂的人偶。
“今天白天遇到的海贼，和上次来遗忘之地的海贼很像啊，连同那顶草帽在内，上次那个人好像也戴着草帽，神父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吗？”
神父静静地坐在琴凳上，没有回答。
“今天来的，叫蒙奇D路飞，上次那个，叫哥尔·D·罗杰。”没得到回应，约书亚自言自语道，“那么，这次直接送他们去幻境试炼，还是提前说一声？”
教堂里依旧一片安静，只有蜡烛的光在幽幽闪动。
银发的小修女朝着虚空中伸出手，她的肌肤细腻光滑，指甲亮晶晶的，那双如同艺术家的手在空中慢慢晃动，仿佛在弹奏看不见的琴键。
幻觉果实能力发动。
教堂里白色蜡烛的火焰也跟着约书亚手指的动作跳动起来，那些跃动的火光中逐渐映出了画面，仿佛在上演一场场无声电影。
后院客房里，草帽路飞翻了个身，睡梦中眉头稍微皱了起来。
蜡烛的火光里，映出了他们正在做的梦。
画面里，十岁的路飞和另外两个孩子坐在树下，端起酒杯，“干了这杯，我们就是兄弟啦！”接着画面一转，变成了长大成人的他们，在阿西亚破败的战场上并肩战斗，尽管筋疲力尽伤痕累累，但是眼中有充满生命力的光芒。
绿发的剑士系上头巾，将白色的武/士/刀叼在嘴里，为伙伴们前进的路披荆斩棘。
金发卷眉毛的厨子动作优雅的烹饪食物，有时候会和刚才那个绿发剑士斗嘴，甚至因为船长偷吃的而把船长踢得鼻青脸肿，但是只要对待女孩子立刻变身温柔绅士，他说，“能原谅女人谎话的，才是男人。”
胆小的长鼻子狙击手决定克服懦弱，在伟大航路的风浪中，踩上木桶，说，“我，我要成为勇敢的海上战士！”
橘发的美女航海士躺在金币堆里，幸福的眼睛都变成了贝利符号。
这些人的梦境都很有趣啊。约书亚微笑，发动能力，那些精彩的画面也慢慢从烛光中分离开来，变成气泡漂浮在空气中，那些气泡依然放映着草帽海贼团不平凡的半生。
“神父，看来这段时间我不会无聊了。”
琴凳前的男人依旧沉默不语。
“呐，稍微回答我一下吧。”
“……你该休息了。”
梦境的泡泡一瞬间统统破裂开来，只剩下快要烧尽的蜡烛的光，笼罩着寂静的教堂。
……
拉米在黑暗中猛地睁开眼睛。
又做噩梦了。自从离开阿西亚，她就没舒坦过，以前可没有经常做噩梦的毛病。梦里她好像一个人跑了很远的路，醒来觉得全身都没力气，奇怪的是梦境的内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娜美就躺在自己旁边，睡的正香，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微微翘起嘴角。
客房的书桌前还亮着灯，罗宾趴在桌上睡着了，身下压着读了一半的书。
拉米轻手轻脚的爬起来，本来想帮历史学家披上件外套，又怕吵醒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
做了噩梦之后多半睡不着，她打算出去走走。
遗忘之地没有钟表，所以只能靠估算来确定时间，拉米来到走廊，透过窗户能看到安宁的小镇和淡淡白雾下的天空，现在大概是半夜一点左右。
说起来，她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岛屿很不对劲，现在大概知道是哪里不对了——这里实在太安静了。
一般来说，就算是午夜最黑暗的时间段，也会有风的声音，甚至可以感觉到动植物呼吸的声音。可是这个地方安静得如同墓穴，即使白天看见了那么多活人也给人强烈的不真实感，仿佛置身于梦中。
想了想，拉米披了件大衣继续往教堂前院走，路上经过了男生客房，里面传来乱糟糟的呼噜声，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起码这些家伙还是活生生的，万一真有什么恐怖事件降临，那个时刻活力十足的草帽小子也能把它变成喜剧或者热血剧吧。
“卟噜卟噜，卟噜卟噜。”电话虫居然在这个时候响了，寂静的走廊里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拉米一跳。
“喂，这里是深更半夜不睡觉的情报贩子莱比锡……”
电话虫立刻具象化出一张水红色头发碧蓝眼睛的脸，那家伙看起来很激动，同时电话虫里传来及其嘈杂的声音，“queen大人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尤兰达？你还活着？”
“当然活着，阿西亚的笨蛋忙着重建家园没空理我所以我偷偷跑出来了！”话没说完，电话虫的脸扭曲了几下，变成了顶着船形帽的黑发红瞳的女人面孔，似乎是被抢走了，“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睡不着。”拉米不打算说自己做噩梦吓醒了，听起来好窝囊。“萝丝你们那边难道在彻夜狂欢吗？好吵。”
“我们在新世界的背面，现在是白天。”
“哈？”
“跟你说你也听不懂。最近没收到你的消息，看来混的不错。”
“king死掉之后地下势力乱成一锅粥了，等离开这个岛我就回雷纳瑟。”
“都安排好了？”
“必须抽成给世界政府堵住他们的嘴，不然joker那次再加上这次，新仇旧恨也够我喝一壶。King的旧部有李斯特带人处理，不用担心，其他的势力慢慢网罗，之前在船上草拟了一份计划书，不知道行不行。”拉米揉揉太阳穴，觉得眼睛发酸。
“已经准备一个人掌控地下势力了？”
“啊，理论上……也许世界政府会给我发七武海邀请，哈哈哈哈真恶心。”拉米回忆起现任的七武海们那些残念的脸，当然罗除外，“我背后有血玫瑰坐镇，一般人不会有胆子动queen的。”
“……恭喜。”
“放心不会少了你们的份，军///火还是工厂？king手下有一大块工业基地，已经被我拉过来了，面积很可观，环境和人力都不错，我猜血玫瑰用得着。”
“爽快，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我比较担心的反而是其他几个四皇，现在顾不上他们。”
“放心，凯多被揍完之后已经消停了。香克斯还是老样子事不关己自娱自乐，至于黑胡子……我实在不想和他打交道，你可以推荐草帽小子去打飞他。现在立刻马上。”
“那时候草帽小子豪气冲天地说要打飞所有四皇，除了自己家的香克斯之外……偏心眼的小子。”
“哈哈哈，让他直接奔着血玫瑰去，我立刻打电话把小艾斯叫回来敲晕了当人质。”
“噗，到时候对峙场面可以直接拍下来登上伟大航路环海时报，还是头版。”
“算了吧，也就是想想。小艾斯毕竟在公众视野中已经【死】了，再抛头露面估计世界政府又要炸锅，现在他只有带着白胡子旧部和革命军混这一条路。”
“萝丝越来越像老妈子了，还是特别偏心的那种。”
“呵呵你还有脸说我？自己说，充公的只是冰山一角吧。把多少好东西划到你哥哥名下了？”
“这是商业机密，透露的话会遭到雷纳瑟最高程度刑讯。”
“你这死丫头……刚才忘记问，你现在人在哪里？大声谈这个没关系？”
“这里是……嗯，遗忘之地。”拉米打了个哈欠，说了半天终于有点倦意了，“放心，这里除了白痴就是自己人。”
电话虫那头沉默了半天，拉米还以为断线了。
“遗忘之地？是不是有飘着白雾的，特别安静的岛屿？”萝丝玛丽的声音有点急促。
“是啊，永久指针不动了，没有钟表。你去过？”
“错不了，就是那里。”萝丝玛丽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你们是跟着草帽一伙过去的？”
“是的。”
“……恭喜，准备好接受试炼吧亲爱的，加油，前辈看好你。”
拉米一愣，“什么意思？”
电话挂断了。
血玫瑰的大船上，尤兰达看着萝丝玛丽挂断电话，有点奇怪，“为什么？我还以为您会指点她。”
“剧透就不好玩了，尤其是queen，她喜欢未知的挑战。不过跟你说无妨。遗忘之地，当我还在罗杰船长的船上打杂的时候去过一次，那里住着个一把年纪还喜欢装成萝莉的变态白毛老巫婆，是幻觉果实能力者，最大爱好是给来到那里的人制造幻境，考验他们能否超越自我。”萝丝玛丽随手拿来一杯酒，靠在椅子上慢慢啜饮。似乎回忆起了很多年前，那时候她和尤兰达差不多大，还什么都不懂，第一次有幸见识了所谓的【试炼】，差点被幻觉搞得怀疑人生，结果罗杰船长还在试炼里玩的很受用。想了想，萝丝玛丽接了下一句。
“……毕竟，那是在拉夫德尔的入口啊。”
拉米盯着开始打呼噜的电话虫，有些力不从心。
好吧，看来萝丝玛丽来过这里，那么大概是安全的，否则她会让自己快走，自己挂掉于公于私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确定了这个，拉米深吸口气，慢慢调整状态，保持头脑清醒，“修女小姐打算偷听到什么时候？”
银发的小修女约书亚从拐角走了出来，昏暗的光线下她看起来单薄柔弱，怎么也不像有威胁。拉米犹豫了一下，把按在刀上的手松开了。
“黑暗中介人queen，特拉法尔加·D·莱比锡·拉米。久仰大名。”
“你听过？”
“刚刚在您的梦里听过，是很厉害的角色。”
“……别告诉我你们的神连做梦都要管？”
约书亚微笑，摇了摇头，“是我的能力。”
能力者……拉米立刻严肃起来，在这种诡异的环境遇到这种神神秘秘的能力者，又在深夜出现，想必之前那些反常的情况都是她搞出来的。
“你把李斯特怎么了？”
“李斯特是谁？”约书亚微微偏过头，做出茫然的表情。
“不要跟我装傻卖萌，我不是草帽家的厨子。另外……”拉米的眼睛里立刻开始侵染红血丝，能力发动，与此同时刺蝶拔出鞘握在手里，“你最好解释清楚，约书亚小姐。我不喜欢在陌生环境被陌生人占据主导地位。”
约书亚似乎早料到了拉米的反应，但是到现在为止仍然是安安静静没有威胁的柔弱模样，这一点让她有点不爽。
“特拉法尔加小姐的身体不是很好啊。”约书亚顾左而言他，缓缓抬起手，这时候外面的白雾已经没那么浓了，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小修女身上，衬得她异常苍白，连同指尖也是苍白的。
感觉不到气势。拉米突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停顿的功夫，突然一股熟悉的钝痛从身体内部蔓延全身每一处——
副作用居然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拉米握着刀，眼睁睁看着血管爬满全身，眼睛死盯着面前的约书亚，但是无法抵抗越来越猛烈的血管膨胀血液烧灼，最终视线被一片血色掩盖，拉米缓缓地倒了下去。视线的最后，是约书亚叹了口气，缓缓向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