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十一）蛰伏（1 / 1）
在雷纳瑟岛，你可以低估这里常驻民的素质，但绝不能低估他们的办事效率。
仅仅一天的时间，红心海贼团成立前后三年的资料就完美的呈现在拉米的眼前。
“红心海贼团，船长特拉法尔加罗，手术果实能力者，初次悬赏赏金5千万贝利，被称为死亡外科医生。北海出身，童年不可考证，海圆历1506年曾加入唐吉坷德海贼团，1509年脱离，1513年组建红心海贼团，标志为呲牙的笑脸，没有骷髅标志。已经初步推测航线，断定最终目的地是香波地诸岛。”
拉米趴在桌子上兴趣缺缺的样子，“手术果实……船员呢？”
“一只航海士白熊，两个没被悬赏的助手，猜测充当大副角色。”
“这是什么见鬼的配置？”拉米忍不住吐槽。
“莱比锡小姐，麻烦注意一下。”威廉斯打断她，“请不要一副你就是委托人的样子。”
“哦哦抱歉，”拉米正色，“辛苦各位，我稍后会联系雇主，把报酬打到各位的账户上。”
情报贩子们逐个离开了，拉米继续坐在桌前翻看那些没营养的资料，不得不说这些人办事能力很强，就连哥哥那几个名不见经传的船员的资料都搜集到了。
威廉斯没有离开，关上门，坐在拉米对面。棚顶的吊灯摇晃着，黄色灯光下男人的脸显得暧昧不清。
“您还有什么事？”拉米语气平静，但是身后的李斯特察觉到，拉米的肩膀微微缩了起来，他知道那是不可避免的紧张情绪。
威廉斯把把手臂放在桌子上，凑得近了一些，“还有一点特殊资料，不太方便拿出来。”
拉米沉默，黑色眼睛越发深沉。
“当然是红心海贼团相关的。”
继续沉默，李斯特猜不出拉米在想什么，只觉得这气氛凝重的让人透不过气。
威廉斯从袖子里抽出一小块纸片，边角像是被火烧过，稍微有些卷曲发黑。
“见过这样的东西吧。”
拉米点头，“生命卡。您该不会想说，这是红心船长的生命卡？”
李斯特明显地感觉到拉米的气息开始混乱，他站在身后紧握拳头，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她。
“昨天联系线人，他们把资料和这东西一起交给我，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哪一位的生命卡，不过听说有人在雷纳瑟附近的海域看到过红心海贼团潜水艇。”李斯特把生命卡摊在手上，小纸片像有生命一样，一下一下的朝着某处移动。
“莱比锡小姐，这算不算有用的情报？或者说你想要的情报。”
“够了，我会一并交给雇主，有了这生命卡也许能多敲他一笔。”拉米努力平静下来，装作随意的样子，“看来那位船长遇到了麻烦，生命卡开始燃烧了。”
“谁知道呢，雷纳瑟附近有海军驻守，如果是初出茅庐的海贼的话，大概会很麻烦。”威廉斯松懈下来，起身离坐，“再见了莱比锡小姐。”
大门关上，小小的屋子重归寂静。
“拉米，”李斯特这才开口，“你哥哥有危险？”
“不知道，很大概率是那老混蛋在耍我，他想收拾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拉米拿起已经烧掉了一个角的生命卡，她的理智和情感正在激烈交战，无法确定事情真假，又不想错过这机会，万一哥哥的海贼团真的有危险她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收集资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从自己的周转资金里抽取一部分付给他们就能完美解决这一切，只要知道哥哥的情况就好，接下来她会想办法出海跟上哥哥的航线，然后……
理智在少女的脑海里完美分析出一步步计划，然而被手里燃烧的生命卡一下子推翻。
他有危险……
自己和大海贼相比还很弱小，就算去了也帮不上忙。
可能再次失去哥哥……
不能确定是哥哥的生命卡，也许是个圈套。
去不去……
拉米痛苦的抱着脑袋，感觉这比副作用发作还要来的痛苦。
李斯特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肩膀，“我，我可以帮你参考。”
“哈，不用了，这种事情只能赌一把，没有别的办法。”
“怎么赌？”
“概率事件。一半一半，胡安娜活着的时候教过我，如果遇到这种事就按照自己想做的去做，抛硬币也行，但是解决不了问题，通常在抛硬币的时候就知道该选什么了。”拉米笑着自我调侃。
“所以你要去找他？”
“哥哥不知道我还活着，我根本没过用自己的全名，情1报员也没有查出白之镇和我们有关。那么我冒险一点相信生命卡。”
“如果生命卡是假的呢？”
“那也没办法，有你在，我也不怕打不过他们。”拉米无所谓的说。
李斯特觉得拉米潜意识里是愿意相信生命卡的，哪怕给她希望的人是完全不值得信任的威廉斯。
“李斯特，听说你学过海军六式了？”
“是。”
“表演一个给我看看吧。”
李斯特无语，“剃。”
身形一晃，少年在她眼前消失了，下一个瞬间出现在拉米身后，闪电般的出招，标准的擒拿式，锁住了拉米的胳膊，尽管怕弄伤她没敢用什么力气。
“哈哈，看起来好厉害。我不擅长战斗，有你在就放心多了。”拉米还被压制着，但是笑的很开心。
……所以说我是保镖一类的角色吗？李斯特很郁闷。余光瞟见拉米腰间的短刀，华丽的镶金护手，顶端镶嵌红宝石，看起来只像个气派的装饰品。拉米对这把刀宝贝的很，虽然是没有名字的刀，但是几乎从不离身。他知道那是拉米的恩人的遗物，也是那位恩人教会她生存。
“看什么呢？”拉米随着李斯特的视线看去，“我的刀怎么了？”
“没怎么，很漂亮的刀。”
“我给它起个了名字，刺蝶。”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想说那个女人就像长了刺的蝴蝶——她知道了大概会对我扔烟头吧。”
拉米抽出刀，雪亮的刀身丝毫没有被血色浸染一分一毫。她不了解兵器，说不定也是名刀排行榜上的某一把呢……想多了。
这时，桌子上的生命卡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了起来！
“不好！哥哥真的遇到危险了！”
看来拉米已经完全相信生命卡属于特拉法尔加罗这件事。
李斯特扶正背后的枪，跟着拉米冲出了屋子。
这是逃亡生涯中拉米最失控的一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小小的生命卡迅速燃烧，却始终固执地指向某个方向。雷纳瑟已经天黑了，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拉米和李斯特在街上狂奔，这时候一切计划都是扯淡，只有遵从内心才是真。
“拉米，你安排船了吗？”
“哥哥就在这座岛上，不会错的。”
李斯特不再说话，默默握住手里的枪。
一直跑到雷纳瑟岛的另一端，远离人烟的海滩，生命卡已经燃烧了快一半了，残余的纸片正指向一个倒在沙滩上的人！远远地看不清是谁！但是他似乎戴着白色帽子！
拉米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
“哥哥！是哥哥！”
李斯特已经对这个称呼产生反感了，一把拽住狂奔过去的拉米，“等等，这太巧合了。”
拉米狂热的表情凝固在空气里，心脏一下子沉了下去。她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最终还是理智的一面占了上风。
“我去看。放心，生命卡还没烧掉。”李斯特说完，给□□子弹上膛，使出“剃”加速，转眼间就移动到沙滩上，那个人还躺在那里生死不明。
拉米看到生命卡越烧越短，不由得也跑了过去。
“你先别过来，”说着李斯特谨慎的把那人翻了个身，白色斑点帽子从头上掉下来，露出那张拉米朝思暮想的，和悬赏令一模一样的脸！紧闭双眼生死不明！
“拉米！真的是你哥哥！”
李斯特把枪背回身上，下意识的托起昏迷的男人，看样子他像是溺水了。
拉米跑到离他们还有几步远，余光看到滚落的帽子，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李斯特！快离开他！”
话音刚落，李斯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觉得胸口一凉，原本昏迷的人已经把刀子刺进了他胸口！鲜血在下一秒涌上喉咙！
“咳咳……”李斯特慌忙闪开，幸好躲避及时避开了要害，但是还是伤的不轻。抹掉嘴角的血，他看见那个和罗有着一模一样脸的男人站了起来，撕掉假胡子扯掉假发和耳环——那只是个和罗有几分相似的陌生人。
“你是谁！”拉米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李斯特，生命卡掉在地上逐渐烧成了灰烬，但是眼前的人好端端的站在那里。
来人无所谓的挥挥手，“拿人钱办事。老板，我完成任务了！”
话音刚落，威廉斯带着一群打手不知从哪个掩体背后走了出来。
该死，全部注意力都在哥哥身上，忘了观察周围。作为情报贩子这是致命的失误！
“抱歉了莱比锡小姐……不对，应该是特拉法尔加小姐。没想到你也懂得用假名，这个年纪能做到这步很厉害了。可惜终究是个小丫头，特拉法尔加罗是你哥哥？一发现哥哥遭遇危险就赶来了？说到底还是太嫩。”威廉斯悠哉道。
“所以生命卡是假的，这是个陷阱喽。”拉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看清了局势，一边周旋一边偷偷用果实能力试图为李斯特止血。威廉斯显然是打算把自己骗到这里干掉，还带了一群打手，自己的能力用来战斗太受限制，李斯特受了伤，现在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威廉斯叔叔，我不理解。到底我们有多大仇恨，您一定要干掉我？”
“呵，之前已经摊过牌了，忘记了？在暗巷里不守规矩的人活不下去，情报贩子更是如此。不然呢，小鬼，你以为自己是怎么当上情报员的？还不是靠杀人夺势？”
拉米当然记得，自己杀了害死胡安娜的情报贩子，才得到了第一手资料。她要继续周旋，直到李斯特恢复战斗力，带着她用“剃”逃跑。这是唯一的办法。
威廉斯也不是等闲之辈，废话说够了猛地看到拉米的小动作，立刻下命令，“干掉他们！”
打手们一拥而上，李斯特在疼痛中抬起头，这群打手里甚至有自己之前的伙伴。但是他们毫不犹豫的攻击过来，丝毫没把李斯特当回事。少年顾不得许多，把拉米拦在身后抽出砍刀抗住攻势，“拉米你快走！”
伤口裂开了，鲜血不要钱似的流了一地。拉米眼前一亮，拔出腰间的刺蝶，流畅的挥舞，那些血液在指挥下升腾而起，凝结成刀刃的形状——这是拉米一贯的攻击手法。然而血液的硬度怎么也不及金属，刺进血肉之躯还好，若是金铁相击……
血液凝结的刀刃应声而碎，李斯特那边也因为失血过多挨了好几下，手抖的连枪都端不住。
“怎么办？”两人背靠背，拉米的血刃还环绕在周围，打手们一时也不敢近身。
快想想，血还能怎么用……拉米强迫大脑思考，血液果实血液果实血液果实……不行，这么点血完全不够用！
李斯特失血过多已经支撑不住，几乎要摔倒了。
那些人迅速攻了过来，血刃只能勉强阻挡。拉米扶住李斯特，手里沾满了后者的血。余光瞟到不远处看热闹的那个冒充哥哥的人，突然眼前一亮。
再赌一把吧！这次不是五五开了！
“李斯特，还能用‘剃’吗？”
少年摇头。
“我要松手了，你支撑一下，十秒钟就好！”
李斯特点头，用枪托勉强支住身体。
拉米深吸口气，不敢犹豫迅速面对打手笔直的冲了过去！血刃为她开路，那群家伙没料到这女孩的举动，反而愣了一下。
就这一秒的功夫拉米借助身材优势敏捷的闪身钻过了防线！她的目标是那个还在看热闹的假货！
那人吓了一跳，酷似哥哥的脸上露出了哥哥不可能会有的惊慌表情。很好，一点也不像他了，这下子不用犹豫——
拉米用刺蝶狠狠地砍了过去！那人看来是不会战斗，出于本能惊慌地躲避利刃斩击，“老板救命啊！”
分神求救的功夫又躲开了一次攻击，拉米的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刺蝶凭空挥舞，一道不知何时早就停留在那人身后的血刃深深刺穿了他的胸膛。
“骗子。”拉米眼神冰凉的看着血流如注，她对杀人早就麻木了。
刺蝶挥舞，能力发动，大量鲜血喷涌而出，但是……光有这些还不能对付那些五大三粗的打手！拉米头一次憎恨自己这不适合战斗的能力。
李斯特还在拼死抵抗，他再次被打中了要害，枪也被砍断了！
不对，还有一招！
拉米抬手将血液召集到身边，拼尽全身力量驱动能力——砰！一声爆响，血液化作了一大片血腥味弥漫的雾！迷住了在场人的眼睛！
“该死的！什么东西！”打手们一时没了方寸。
那片血雾终于被海风吹散，拉米和李斯特早就没影了！在场的人被淋得满头满脸的污秽，简直像地狱走出来的恶鬼一样。
威廉斯没料到拉米会有这么多花招，气的一边擦脸上的血迹一边大吼，“追！让他们跑了后患无穷！”
……
暗巷深处某个地下秘密藏身地
拉米听着外面的吵闹声，摇摇头继续给李斯特包扎伤口。能力早就耗尽，现在她只能勉强加快李斯特伤口愈合，然后用最原始的方法处理伤势。
“对不起。”拉米一边包扎，一边忍不住又想掉眼泪。
李斯特脸色苍白气息奄奄，但是仍然顽强的呼吸着。他的生命力强悍得惊人。换做普通人早就失血过多休克昏迷了，他还保持着清醒。
“没事，多亏你才能脱身。”李斯特勉强睁开眼，“我，我真希望是你哥哥。有妹妹，真，太幸福了。”
“……你是在开玩笑？”拉米的眼泪硬生生憋回去了，“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冷静下来……其实我早就感觉到这是骗局了，但是感情上接受不了。”
“我知道……大概能理解，能理解。”
“你感觉怎么样？”
“头晕，没力气，让我睡一会……”
“不行！不能睡！李斯特！”拉米急了，手上的力度没控制好疼的李斯特倒吸冷气。
“我，我是不会死的。”少年强撑着露出笑容，“再等一等，等一下，你会找到他的。我，陪你一起。”
这是拉米听过最戳心的话。
李斯特抬起手，慢慢覆盖在拉米的手背上。许久，他还是昏睡过去了。
再等一等吧，再等一等，会见到他的，不能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要成为有力量的人能和哥哥并驾齐驱的人才能见面。十五岁的少女听着外面吵闹不休的脚步声，她和李斯特现在又什么都没有了，被前辈追杀，伤痕累累，身无分文。她只剩下怀里揣着的哥哥的悬赏令，腰间染血的刺蝶，和身边的伙伴。
一切都还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