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完结）（1 / 1）
周末上午，花园。一扫最近的阴沉沉天气，今日一早出奇的绽出暖洋洋的太阳，适合人们不再躲在屋里吹暖气，出门散散步，或踏青。
“你最近怎么了？”我侧抬头望他，重复近日以来我一直重复的问题。
他头微偏，眉宇之间一如近日，透着郁沉，“嗯？我最近怎么了？”
“总在皱眉头。”
他眉头不自觉皱得更深，“有吗？”
“嗯，看，又皱眉头了。”
他碰碰我脸，“担心了？”
我把手抬高弹他脸，“想得美。”
他轻笑一声，带着不容抗拒之姿把我揽在怀里，眉宇之间的皱褶随着他不再紧绷张脸而舒展开来。
花园里很静，虽然今天不似近日那般不时刮起冷风，可也还是会有些冷，除了我们之外，也没其他住户的人出来走动，所以在这偌大的花园里，也只有我和罄玉不时轻声的交谈声。
“冷吗？”说着就想和之前一样把他身上的大衣脱下裹在我身上。
我马上拒绝，“不要不要，我穿得够厚了，不冷。”
“妳脸很冰。”他不为所动的说。
“这很正常啊，脸又不能穿大衣，当然会冰，我不要你的大衣…太大，行动不方便。”
他略微不高兴，“嫌弃？”
“你怎么得出这结论的呀…哪有嫌弃？”
他略微思忖一番，“好吧，别走了，来，我抱着妳。”
又耍流氓了…话说回来，他从刚才不就一直搂着我了吗？但我没拒绝，因为他抱着我把我裹在大衣里，真的很暖和。
我闭着眼昏昏欲睡，忽然腰上一紧。
我睁眼，又再眨眨眼，看着飘到我眼前细小圆圆的白雪，忍不住小小惊呼出声。
“鸾清。”他低唤，声音不是平时那般冷静的声调，却是不知该怎么形容的音调。
“初雪，这是初雪。我说过的，每年冬天，我都陪妳等初雪。在妳家乡那儿，没有冬天这季节，自然就不会下雪，所以我才把妳调来这儿。”他低头一手捧着我脸，一手还是紧紧揽住我。
“鸾清，妳知道初雪代表着什么吗？”
“传说，只要和心爱的人一起等到初雪、一起漫步在雪中、那么他们就会一直相爱到底，永远一起，直到地老天荒。”
“所以我最近有些紧张，情绪不好。我怕我和妳会错过初雪，因为我说过每年都陪妳等初雪，我不想答应了妳却没兑现我的承诺。我也想，藉着这场初雪，得到和妳一起白头到老的祝福。”
“鸾清，”他把我抱起，薄唇离我双唇仅有几厘米距离，“我们等到初雪了，等到了。所以，可不可以，重新和我一起？可不可以重新接受我？重新给我个赎罪的机会，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我回答不出来，纵使心理有答案，我仍开不了口。我手微颤放在他肩头上，缓缓前倾，在轻贴上他嘴唇之际，我忍不住抬眼，他双眸深深看进我眼里，蕴含了太多我看不清的情绪，我不敢再与他对视，闭上眼，紧紧贴上。
这是我重遇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把唇贴紧。
映在地面上交错一起的影子，密不可分，牢不可分，就此交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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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捧着罄玉亲手雕给我的小小冰雕，发呆。
“发什么呆？”轻柔低沉男声蓦地在安静室内响起。
“…嗯？”
他叹口气，搂过我。
我继续盯着罄玉送我的冰雕，很美。
“开始融化了…”
“没关系，我还可以再雕一个给妳。”
他拿过冰雕，放在盘子上，脱下我手套，涂上手霜，仔细按摩。
“手太冰了。”他又紧皱眉头，“别一直拿着不放。”
懂得教训我了呀…
“我就喜欢拿着。”
他微皱眉宇略微不满道：“那也别拿太久。”
我瞥他一眼，“我们去看电影吧。”虽然现在挺晚的了，我还是想去电影院看电影。
“好。”他不加思索快速回答，没几秒又催促：“赶快换套衣服，不是要约会吗？”
这是约会吗？
“好多人啊…因为今天是星期五，明天不用上班的关系？”
“嗯。”他把我圈在身前，神情冷冷声音也冷冷地回答。
“你不高兴？”我有些委屈。
“没有。”话音方落不动声色的淡淡睨向某方向。
我有些焉焉地问，“那是为什么？”
“太多人了。”
“你不喜欢多人的地方？”
他把我的围脖拉高，半张脸都被遮住了。
“下次出来，就带口罩或用围巾遮住妳脸。”
我撇撇嘴，不答。
“我喜欢和妳约会，”他半弯腰俯身贴近我耳边，“但不喜欢其他人看妳。”
我望望周围，也没多少人看来这里。
“别理其他人了，我们去选要看什么电影吧？”我兴致勃勃地拉他去选。
而在选择该看哪部电影之时，却发生了小小的意见不合。
“别看这部。”
“要看这部。”
“选其他的。”
“就要这部。”
他无奈，“妳不是会怕吗？”
“就因为怕，所以才要你陪我看啊。”
“不后悔？”
“肯定不后悔。”
他看了看那部电影的海报，再看一看我，“好吧。”
我心里得意，也不敢明目张胆显露，“你买好票之后去买薯片，还有买瓶绿茶，不要爆米花啊，我不喜欢。”
“好。”他神情之间充满宠溺。
电影结束后，后悔方姗姗来迟。
我想上洗手间，但又怕。为了不让罄玉察觉，我一副泰然自若模样走进洗手间。
不过万幸的是，每次电影结束，洗手间肯定爆满。
在多人的地方还好，晚上回去了，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怎么办？
我缩在被子里，即便整间屋灯火通明，我还是心跳很快，很怕。
叮咚。
我深吸口气，觉得我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本来不想去开门的，怕是那怪怪的东西在那里…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是罄玉。
一想到罄玉，一大半的勇气流回我身体里，马上赤脚跑去开门。
“有事吗？”果然是罄玉。
“我今晚在这里睡。”
什么？“这里睡？”
他上下打量我，脸一沉，“怎么不穿鞋？去穿。”
我只好跑回房把鞋穿上，我真是越来越听话了。
出了房间，我慢吞吞走向客厅，只见他双肘撑在膝盖上，坐在沙发上定定地凝视我。
“妳不是很害怕吗？”
“我来陪妳。”
“我就在客厅这儿睡，妳别怕。”
“很晚了，去睡吧。”
我微张着嘴，插不上话。他怎么知道的？
“电影播到一半就知道妳很害怕了，一播到有恐怖的镜头妳的脚就会缩一些起来，然后手盖着眼睛。”他微叹口气，“不都让妳换部电影看了吗？”
“…就是想看，因为我喜欢看鬼戏，恐怖片之类的…”我心虚小声的说。
我不敢再看他眼睛，进去把被子枕头搬去客厅，打算和他一起在客厅睡。即使知道外面有人，我还是不怎么敢一人在房里睡觉。
“怎么不进房睡？快进房睡。”
“不要，我要在外面。”
“外…”
“我一个人在房里也会怕的，我要在外面。”
因为我坚持，他只好妥协。
我和他各占一边，隔着茶几，面对面。幸好这沙发放下了就是沙发床，也够大，可给他显然不够大…膝盖以下部分垂在地上，都碰到地板了。
“会不舒服吗？”
“不会，很晚了，不困吗？”
“困…”我认真对他说，“我和你说啊，屋子不好买太大。”
“快睡。”
“你……”
他加重语气，“睡。”
我愣了愣，翻过身，不再和他说话。
客厅里很静，静得连时针的走动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我后悔了，不应该放他进来的。
寂静中，他的叹气声也显得格外清晰。
“鸾清。”
他喊了我好几声我也不理，闭着眼强迫自己赶快睡。
“妳知道吗？晚上睡觉时间和妳只隔了一个茶几相对而眠，我受不了，我怕我会忍不住过去把妳抱进房里做我想做的事，听到妳的声音，更是让我难受。”他停了停，黑暗之中似乎…听到他的吞咽声，“鸾清，我的自制力没妳想象中的好。”
我用被子捂住脸，天啊，他、他怎么…
“为什么屋子不可以买太大？”
他重复了好几遍我也还是不敢说话，直到他用半强迫的语气命令我回答他，我才小心的开口，就怕他突然兽性大发。
“就不可以买太大…”
“好。为什么不好买太大？”
“因为…买太大的话，若"好兄弟"出来吓人，它们看屋子这么大，它们就会分多多身出来抓人。太小的话也不好，被追的人会没地方逃…所以屋子不好太大，也不好太小。”
……要以什么标准衡量那间屋子的大小？
冬天过后，就是春天了，也就是我最喜欢的季节。
春天来临，也代表着我的生日也正在来往我这儿的路途中了。
因为工作关系，我只能回家和家人提前庆祝我的生日。随我一起回去的，自然肯定是有罄玉。当然，让我回去和家人庆祝，也是罄狱让的，要不然我也不可能为了生日特地请假回家…
爸妈见了他，很是开心，没有惊讶的表情，仿佛早就知道他也会同我一起回去。不用猜，也能百分之百肯定是他提前告知我爸妈一声的了。
只停留一个星期，我和罄玉又得快马加鞭赶回去，因为罄玉有份重要的合同要签。
到我生日正日那天，罄玉他还再替我庆祝多一次。
他送的礼物…大众化中亦夹杂着不大众化。他送的是，特制情侣戒指，据他所说是他自己亲手设计的。
每个周末，我要嘛不是和苡溦出去，就是和罄玉出去。但近来我和苡溦出去的次数是屈指可数了，原因之一是她谈恋爱了。原因之二嘛…自然是因为现在正坐在驾驶座位上的那位。
我坐在车里心不在焉的欣赏外面飞速而过的风景，有些期待。罄玉一大早就说要带我去城外某个地方，不过有些远，要几个小时才会到。
这我倒是无所谓，坐远车是我的爱好之一。
虽说喜欢坐远车，可也还会累，撑不了多久我就睡着了，等我醒来，已是另一番天地。这地方，是在我迷迷糊糊中到达的。
我还是坐在车里，周遭一切事物，被隔绝在我思维之外，只能专注眼前旧时青砖碧瓦的高门大屋。这都多少年了…还可以保存得这般好。
连什么时候被他抱下车的，我也不知道。
“鸾清，”他摸摸我脸，“还记得这儿吗？”
“嗯。”我把脸埋在他怀里，闷声回答。
“这地方…我买下来了。每一次投胎，我都会回来这里，把这里买回来。”
“我不知道怎么说甜言蜜语，感人的话我也说得不好。可是鸾清，我想向妳证明，这一次与我在一起，不再会有让妳失望害怕的事发生，也不再会有让妳伤心哭泣的事发生。”他贴近我低低地说：“妳理想中的爱情是如何的，我都会一一替妳实现，绝不再让妳表情空洞的无声流泪，只会让妳幸福、微笑至终站，再不会让妳后悔与我一起。”
“我们结束于此地，而今我把妳带来这儿，是想同妳重新在这地方执起我们忽然断了的爱情，和姻缘。”
我不合时宜的噗哧一声，“这就是从哪里跌倒，再从哪里爬起来吗？”
他执起我双手，眼眸温柔含笑，还带了些许紧张，“是。我狠狠地摔了一跤，到现在都还爬不起来，妳愿不愿意扶我一把？”
“我这段时间的表现…还不明显吗？”
他渐渐释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明显，可我还是要亲耳听妳给我个明确答复。”
我轻抚他眉眼，不知为何，心疼的感觉，愈加深，“好吧，我的大将军。”
“现在是春天。”
“很适合谈恋爱。”
“看在你追了我挺久的份上，还有我凶你，你也没生气，”我抿抿嘴唇，“也没忘记以前曾说过的话，曾答应我的事。”
“嗯…还有，也没喜欢那个坏人。”
“那，”我对他一笑，“既然如此，罄大将军，我接受你，我们谈恋爱吧？一起实现我最喜欢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一起白头到老吧？”
阳光柔柔地铺洒在她脸上，映照出浅柔的光辉，与，不再受困于装满伤心的泥沼之中，而雨过天晴的笑容。
良久。
“好。”
他哽咽的回答，痴迷于她的笑容，无法自拔。
我想，在那时空，我们的故事，已落幕。
而在这里，我们的故事，只不过才刚刚起幕。
从今往后，我会与他一起，一步一脚印的，落实我理想中的爱情。
幸福回来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