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十四、一线转机（1 / 1）
光线昏暗的刑部大牢里，油灯突然点得通明。冷坚坐在草床上，看着牢狱把灯点亮，是要行刑吗？为什么没有送饭菜呢？摇头晃走胡思乱想，反正已经在大牢里已经呆了一个多月了，坦然面对一切吧！
只听见吴任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皇上怎么来了？冷坚诧异得很，却不知将会发生什么。跪倒在地：“冷坚拜见皇上。”
不像其他人说罪臣呢，荻骅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故作严肃问道：“冷坚，三年前是如何胜了侬智高的？”
冷坚额上冒出一丝汗，三年前已经报告过，怎么皇上现在提起？“用计破了侬智高的围困，夏炎将军与我部内外接应打败了侬智高。”依然是三年前的说辞。
“用的谁的计？什么计？”这才是荻骅想问的。
冷坚抬头看着荻骅，皇上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你女儿说是她用计破了侬智高的围困。”荻骅说道。
冷坚忽的爽朗大笑：“确是小女用计破了围困，她这么说是有什么目的的吧？”
“她请求代父戴罪立功，讨伐侬智高。”荻骅实在不相信一个女子有这样的本事。
“澈儿应该能做得到。”冷坚目光坚定，这便是他的女儿，他不同寻常的女儿，便把当年如何破计打败侬智高的向荻骅娓娓道来。
荻骅一边听着，一边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这冷坚也太不把冷澈当成女儿养了吧，简直就是当成半个儿子对待了，难怪她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人震惊。听完，荻骅沉默片刻说道：“冷坚，你可知私自带一万士兵回京是何罪吗？”
冷坚眯眼一笑：“冷某若要叛国谋反，想要做的应该不止这些吧。”心里对朝堂变幻看得很清楚。
荻骅过了一会说道：“你养了个好女儿……”说罢便摆驾离开了。看着皇上离去，一道喜悦的光芒在冷坚眼里闪过，澈儿，不愧是爹爹的好女儿，爹爹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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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骥王爷来了。”吴任在荻骅耳边说道。
“宣。”
荻骥走进御书房，跪下请安：“臣拜见皇上。”
臣？不说臣弟了？看来还在气头上啊！荻骅嘴角一笑：“平身。现在想见骥王爷一面不容易啊！”
“不敢惹了皇上的眼。”荻骥起身站在一侧。
“骥王爷怒火攻心啊？身体抱恙八天不上朝了……”荻骅戏谑。
荻骥冷哼一声，不客气的反问：“要不试试让月妃被杖刑？！”
荻骅笑得更加没心没肺，把他的爱妃月妃都搬出来了，看来用情不浅啊！“围场之后你返回去救她，如今又留在府中，朕不也没说什么嘛！”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啊！
荻骥又是冷哼：“五十大板，普通男子都受不了！”心中仍是有气，“打了一次就行了，还打两次！”
“朕当时以为你们串通好了……”荻骅有些无语，当时确实是气昏了。
“我若要帮她，需要那样做吗？不如直接救冷坚！”荻骥说得荻骅无言以对。
“我去过刑部大牢了。”
那又怎样？荻骥回了一个眼神。
“你可知冷澈是怎样破了围困且一举打败侬智高的？”荻骅仍是笑着，想象着荻骥知道答案后的反应。
真是澈儿用计破了围困？！果然不是普通女子！荻骥摇头：“怎样破阵的？”
“她不是在你的王府吗？你回去自个问她。”荻骅眼里尽是笑意，真是期待荻骥知道后的反应啊！
“你笑得很奸诈！”荻骥眯眼看向荻骅，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还是回去问澈儿吧。一席话已经解开两人的心结，荻骥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放着松塔，笑着说道：“她受了重伤，赏些松塔呗！”
荻骅轻笑出声：“吴任，赏骥王爷松塔两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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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赵管家带着一位吕小姐过来了。”幻景在门外报道。
吕姑娘，不认识啊！冷澈疑惑，虽然她还只能趴着，还是调整一下姿势，便看着赵毅领着一位女子走进来：“冷小姐，这位是江南吕知府的吕小姐，暂住在府里，听说你受伤了，定要我带过来看看你。”说罢就退出了门外。
冷澈微微一笑：“有劳吕小姐关心了，请坐，我这身子不便，还请见谅。”幸而伤口结痂已可以撤掉布罩了，转而对门外的幻景唤道，“景儿，看茶。”这才有功夫细看这吕小姐，脸若银盘，螓首蛾眉，眼似水杏，小嘴若起若合，好一个江南的小家碧玉，便赞道，“吕小姐生得好是漂亮！”
“姐姐谬赞。”但凡被人称赞，都是很开心的，“姐姐才是赛比嫦娥，不然王爷也不会每天来好几次。”听丫鬟说之前王爷在这里守了整整三天！
听得出话语中的酸味，原来来着不善。冷澈隐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还未嫁就要应对争风吃醋，她懂得兵法，懂得剑法，懂得医术，就是不懂得要如何应对这种事情，便不理会那酸意说道：“王爷心好，留我在府中养伤。”
吕姑娘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不予置否，那日她听到赵管家对着厨房说要把这冷姑娘当主子伺候，心里就很不舒服。她只不过是被抄了家的罪臣之女，岂能与她这江南知府的千金相提并论，更何况朝廷的银库大部分都来自江南每年缴的税赋，皇上不会不顾忌，骥王爷更不可能不有所顾忌，边喝着茶，眼角瞥向床幔，故意问道：“王爷守孝三年即过，不知何时娶亲？”
“吕小姐找错人了，这得问王爷吧。”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敢情这位吕小姐是向她示威吗？她是问王爷何时娶自己，还是何时娶她呢？！他三年不娶亲，又不是三年不娶她，心里却是不舒服起来，便无心再应对，就不再说话。
吕姑娘嘴角稍斜，故作娇羞：“家父想与王府结亲，不知姐姐是否介意？”
冷澈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压抑住心中不快：“我只不过是罪臣之女，吕小姐抬爱了，还是问王爷吧。”
这时一旁幻景都听得出这个吕小姐话中有话了，上前来说道：“小姐，该换药了。”
冷澈会心一笑，幻景在给她解围呢，便接道：“吕小姐，我这伤不方便见客，多谢吕小姐关心了。”
吕姑娘娇媚一笑，人她也见了，素面朝天，并不是倾国倾城；话也说了，相信她也能听明白她的话了，说道：“姐姐好好养伤。”便带着随从趾高气扬的离开了溯玉阁。
“这吕小姐说话也太不中听了……”待人走后，幻景愤愤的说道。
冷澈埋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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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又叹气了……”听到叹气声，幻景看着主子，语气有些无奈，自从吕小姐走后，小姐时不时的叹气，听得她都发愁了。
荻骥还未走进屋子，便听到幻景的声音。眉头略皱，她怎么了？
看到荻骥进屋，幻景作福后急忙出去，留下二人独处。
只见冷澈两眼无神的看着床幔，目光有些呆滞，连他进屋都未发觉，眉头更蹙，坐到床沿，问道：“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冷澈这才从游思中回过头来，看了荻骥良久，才缓缓说道：“那日我练剑，想到灯节打擂台，便问爹爹如果技不如人该怎么办，爹爹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像是察觉到冷澈的异常，但却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荻骥追问：“怎么了？”
冷澈嫣然一笑，似是做了什么决定，眼里竟有着一丝不舍：“没事。”转而问道，“你今天去上朝了？”听景儿说自她受伤后他就没有去上朝。
荻骥一边点头，一边把藏在背后的糕点盒子拿出来，笑着说道：“让你又挨了板子，我从皇上那要了两盒松塔，当是他赔罪。”
冷澈扑哧笑出声来，皇上便是要她的命，她还得给，他竟说是皇上给她赔罪，真是胆大妄为，但心中却是欣喜，爹爹性命已无大碍，拿起一块送往嘴里，便问：“皇上赏赐的？”
“这是御膳房做的，很是好吃。”荻骥点头说道，看着冷澈吃着，又问道：“你刚刚是怎么了？心情不好？我在外面听到景儿说你一直在叹气？”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看不明了。
冷澈看着荻骥一笑：“我在想伤什么时候能好？”掩饰心中察觉到的那一丝不舍，“伤好了我才能去西南再会侬智高。”
荻骥自然的擦掉冷澈嘴角的松塔屑沫，指尖的轻拭却让冷澈又是脸红心跳，他怎么做得那么自然？说道侬智高，荻骥便问道：“你有把握赢他？”
冷澈叹了一口气：“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也不敢说能赢他，可这至少是个机会能救我爹爹一命。”
“当年你用的什么计破了侬智高的围困？” 想起上午皇兄让他自个问她。
“美人计。”冷澈淡淡的说道。
“什么？！”荻骥眼里冒出一团怒火，忽然明白皇兄为何笑得那般奸诈！
冷澈低笑出声，扫去心中阴霾，娓娓说道：“本来爹爹不想带着我的，但却挨不过我央求。”攻打侬智高需要几个月时间，其实她实在不想在家里应付姨娘她们那么长时间，冷坚也挨不过她每天的央求，“侬智高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我部里会有女兵。当时被困了三天，又无法联系到夏将军，侬智高一向喜好女色，我便换回女装混进了他部，景儿便去夏将军处求援。”
“后来呢？”
“后来他被我骗了，他太相信我了，我在和爹爹说好的日子里给全军的水都下了药，夏将军的援军也到了，侬智高也逃跑了……”她还记得侬智高看她的最后一眼，那眼里有着无比的……哀怨。
“你怎么能铤而走险！”荻骥怒火不减。
“当时连命都快保不住了，哪里还顾得那么多！”冷澈白了一眼。
“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荻骥有些不敢问下去。
“要是那样就不叫美人计了。”冷澈撇撇嘴，“他对我很好，就是太好了，才中计了。”
荻骥松了一口气，虽然只是听她诉说，都很担心她，突然好想抱着她，可是她有伤只能趴着，便抓住柔夷，贴在自己的脸上。
冷澈用力，奈何她怎比得上他的力气，只得任由他摆布，良久声音有些低的问道：“你在乎吗？”她也有想过要是不能全身而退该怎么办，可当时情况太危及，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更在乎你的安危。”眼里的深情都快要溢出来了，他能明白当时的情境，也佩服她有那样舍生取义的胆识,“如是那样，我把他千刀万剐，也要……娶你。”
冷澈脸上却微微笑着，他的停顿说明他还是在乎的，可是不管有没有失去贞操，我都不会嫁你，冷澈在心里默默念道。
看着冷澈只是笑，荻骥责怪自己刚才的忐忑：“澈儿，我……”
冷澈摇头打断他的话：“人之常情，我能理解。”被荻骥拿着的手被不断摩挲着，“你刮了青须了……”
“我以为你喜欢这样？”询问的语气。
冷澈点点头，他明白她的喜好。突地使力想要抽回手，却仍是被抓着，荻骥嘴角邪魅：“你跑不掉的！”对视良久，直到看到冷澈的嫩白脖子都透着粉色，才浅笑道，“景儿说你让在窗边支了张床，却不知道怎么挪过去？”
这沉默像是无声胜有声，让冷澈有些沉醉在这浓情蜜意中。听到荻骥问话，冷澈点头，这个丫头竟然出卖自己，待会得好好问问她。
荻骥笑容渐深，把冷澈忽地抱起，冷澈“呀”的一声呼出，震惊中十指青葱已经搂住荻骥的脖子，青丝垂落，面若桃花，凤眼含羞合，娇羞的瞪了清俊笑容一眼，便匆匆垂首，羽翼般扑闪的长睫毛便遮住了一汪深潭里渐涌的情意。
她知道他对她好，她知道那深邃眼里的情意，比当时的志轩哥哥更甚，她知道那不是因为亏欠，也不是因为补偿，那是发自内心的情意，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服了软，尽管她又做了一个决定……
像是感受到了冷澈的心，荻骥知道怀中人儿不再逃避抗拒，心中甚是欢喜，笑着抱着她走到窗边，却未把她放下，柔声深情说道：“你看看窗外。”
冷澈抬头看向窗外，沉浸在景色之中。天空已是橙红色，落日余晖，使得远处山峦上披上了彩衣，闪闪点点洒在翠绿树上，洒在院墙流瓦上，一并反射着的温和光芒，冷澈不由得触景生情：“落霞似乎更加深沉和令人眷恋……”
“有没有一种家的感觉？”荻骥在冷澈耳边问道，见冷澈不语默认，荻骥笑着又问：“我一直抱着你，可好？”
冷澈娇叱：“不好！快放我下来！”
煞是喜欢这娇羞，荻骥轻笑出声把冷澈轻柔放下，声音有些沙哑：“澈儿，我太喜欢你了……”
虽然他处处表现得对她用情，但真正说出口还是让冷澈阵阵欣喜，不过冷澈只是淡淡的说：“我知道。”只是王爷的厚爱不知能维持多久？
“你与一般女子不同，若是其他女子都高兴得不得了了，你怎么反应如此平淡？”荻骥对冷澈的淡然有些不满。
“我若是一般女子，想必你也不会喜欢了吧。”冷澈瞟了荻骥一眼，她是冷澈，只是冷澈。
“你是独一无二的冷澈。”荻骥摸着粉面脸蛋，痴痴的说道，“你是我的冷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