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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话分两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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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常安城城外的小树林中,林玄义整个人扑在一件黑色的披风中,那件披风已然是一直跟在他左右的那位不男不女的仆从所穿之物。

这件披风下除了一滩黑色的血水别无它物。

林玄义头昏沉沉,四肢无力,他动不了,意识却很清晰。那股令他胆寒的杀气仿佛还环绕在他周身,他想跑,却被一个什么东西砸到,抽去了他大把大把的力气,若不是……若不是仆人将他挡在身后,用最后的力量带离那片火海,他必死无疑!

仆人,他的仆人,他曾发誓要将其变成真正的人现在却化为一滩血水,什么都没了!

本以为做个标记日后想方设法攀上另一高枝,却不料天翻地覆,高枝没了,仆人也没了。

林玄义一下子想到被钱德热情迎进去的云乾门弟子,一下子又想到那位气场强大的男人说内阁一空,转而又想到那位偷偷摸摸匆匆离开的云乾门弟子……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云乾门,虽还有所漏洞但他仍不管不顾地坚信这一点。

他把云乾门给恨上了,顺道恨上了下杀手的宫渚!

但是这两个都是他暂时惹不起的,不过没关系,他可以下黑手!

云乾门他更为熟悉可以自己亲自动手,至于那名宫主……林玄义瞪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道亮光从手心飞出。

亮光被一只麦色的宽大手掌抓住化做一张散发微光的纸,紧接着,手狠狠一握,纸消失不见。

手的主人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脸上的那道刀疤异常狰狞,半晌他才开口向属下吩咐道:“留两个人守着聚宝阁随时报告动向,其余的人撤离驻地,等候指令。”

*******

话分两头,云乾门亦是暗波汹涌。

当杜峰与贺温文赶到于大长老于简住处时,东阳修已端起一杯清茶细细品着,在他身侧坐着一位身着宝蓝色锦服的男子。

不同于东阳修的冷俊,男子有着一张毫无丁点女气却妖媚的脸,称其一声妖精也不为过。

此人正是他们口中日日闭关的于大长老于简。

在于简面前东阳修眉目也柔和了几分。

“门主今日来此就为夺我一杯清茶?”于简的声音给人一种凉丝丝的感觉,和他那张脸搭不上半点边。

于简曾经有两大乐事——与东阳修、怀正清比试以及为三人泡上一壶清茶慢慢品,现今,于简仍有两在乐事——关门闭户不闻世事以及独自泡上一壶清茶慢慢品。

只是从三人变成了一人而已。

这些东阳修怎会不知,若不能趁于简不注意口中夺食他恐怕很难喝到于简亲手泡得茶。

东阳修难得享受和于简呆在一处的时光,可偏偏于简不耐与其共处一室。

于简继续用他那丝凉凉的声音下逐客令:“门主若无事还请莫扰我清闲。”

“我为何而来?简会不知?”东阳修指腹摩擦着杯沿,“简虽足不出户该知晓的事可是一件不落。”

于简扫了眼站在门边低眉顺眼的杜峰与贺温文心下了然,修行界发生的事他自然清清楚楚,更何况这次事关他自己。

于简为自己倒上一杯清茶,抿了口,才慢悠悠地开口道:“门主是为入室弟子而来?”于简抬眼,对上东阳修的双眸:“对,不错,确实是我的入室弟子。”

此话掷地有声。贺温文扑通跪倒在地,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他却无法为自己辩解。

他自认对于简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可是现在,他想破脑子也想不出哪里冒出的入室弟子,关键这位入室弟子还三番两次出现大动作!

如此失职,门主绝对不会放过他!

想像中的惩罚迟迟没有到来。

东阳修与于简一直四目相对,东阳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才道:“我还记得简曾经说过不收弟子,太闹心,但简现今之举……简何故非要与我为敌?”

“你既不杀我便早料想到有此一天,东阳修,不与你为敌,无仪宫上上下下那么多弟子的魂魄该置何地!”于简横眉冷眼,不退一分。

哐——东阳修冷眼甩手,手中的青瓷杯在桌上转了个圈,清茶一滴不落地流出。

东阳修眼底盛着怒气:“你到底是想为无仪宫上下的弟子报仇,还是想为怀正清报仇!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云乾门的长老,不是无仪宫的长老!你喊的门主是我东阳修而不是怀正清!”

“云乾门大长老一职我可从未承认过。”于简说完沉默了几秒,又开口道,“无仪宫的长老……无仪宫即灭也无长老之称。”他最后的声音弱了下去,带着迷茫、无奈与疲惫。

谈话再次以无仪宫结束,每当于简露出这般神态东阳修便无言以对,他倒想开口说,无仪宫已经灭亡,被我亲手毁灭的!如此可是在你心中留下了几分痕迹,哪怕是恨。

可他说不出,因为能将于简强留在云乾门已是不易。

一时无话,于简恢复心态又想再下逐客令,这时却突然有道亮光从天边飞到东阳修手中。

那道亮光变成一张散发微光的薄纸,东阳修扫了眼,周身散发的寒气降了又降。

找了这么多年没找到,所以他才放弃寻找转而大费周章打探到那枚在天净门前任门主手中保管未使用过的刻印令,接着他着手强占无名森林,又与聚宝阁撕破脸。

本来他已经逼钱德不得不交出那枚未使用过的刻印令,却被突然出现的于简给阻止了,之后避开于简让属下去抓钱德又被于简那什么入室弟子给杀了回来,如此一来他正想如何再夺刻印令,现在却冒出这么一个消息。

不过也好,双管齐下效果可能更佳,东阳修神情一凛,刚站起身,手中的薄纸就被一旁的于简给抽了去。

“无仪宫!开启秘境的刻印令!”于简惊呼。

原来纸上所述正是聚宝阁所发生的一切。

于简自是知道刻印令到底在谁手里,当年刻印令不知所踪一事也有他一分功劳,可是,现在那娃竟未通知他就让刻印令现世了!

还向东阳修正面发战书,蠢!于简气得将薄纸撕成微粒消失不见。

东阳修闻言眼神又冷下几分,拂袖而去,才踏出几步身前突然横出一截长笛。

东阳修侧头,漠然道:“你赢不了我。”

于简好似没听见,自顾自地说:“门主这是要去做甚,不如再陪简喝杯清茶。”

“你明知故问,刻印令既出我自要去夺来。”东阳修收回视线,几不可闻地轻叹,“此事一过,陪简喝多少清茶都使得……”

说完扫开长笛,可长笛仍固执横在前方阻止他的去路。

于简眉眼间也冷了下来:“当年人是我带走的,你应当明白无论过多少年这人我也是护定了!门主竟然不想喝这杯清茶,你我今日便一决胜负,一死方休!”

“你!”东阳修那只指向于简的手指硬生生转了过个弯。

啊——原本跪在地上的贺温文腾然飞出门外,砸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口中鲜血汩汩流出,他还没死,他能清楚地意识到体内灵力在不可控制地流失。

见状,杜峰脸色瞬间惨白,心中那几分欣喜被吓得一分不剩。这就是惹怒门主的下场,但这个下场却独独排开了于大长老于简。

就像现在,于简仍不忘火上浇油:“动手吧!”

于简修为不如东阳修,他们俩都懂,两人可以打个昏天暗地,你死我活,可是,若真要一死方休,除非东阳修放水不然死的那个必定是于简。

所以,于简在赌,赌东阳修会继续放任他,会继续向他妥协。

东阳修亦明白于简在赌,可他偏偏次次入套,这次亦然。

东阳修额上的青筋一突一涨,极其不甘心地压着胸口翻腾的怒火,冷漠中带着不屑道:“你回回护,样样护,可你护得再多怀正清也不会将你放在心上!”

闻言,于简身形轻轻一晃,却仍固执地与东阳修对视。

看着于简消瘦了许多的身体,东阳修终是不忍于简受到更大的打击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甩袖而去。

杜峰急忙给于简行礼哆哆嗦嗦地跟着离开,临走到贺温文身边时狠狠地踩上贺温文的手指,恶意碾压,快速丢下一句:“贺温文,你输了,你再没资格跟我比,就你现在这模样谁还会爬上你的床。”

做完杜峰心中对东阳修的那份恐惧才慢慢消散。

除了躺在地上动不了的贺温文都走了。

于简无意识握紧手中的长笛,静静地看着东阳修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他神色有些恍惚,其实,十几年下来他早已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又想做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他才将视线移向贺温文,手一扬,一个小瓷瓶准确地落到贺温文的手边上。

贺温文艰难地抬头看向于简。

“护体。”于简的声音没有任何地起伏,可是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令贺温文心生恨意,那是对杜峰及‘入室弟子’的恨。

于简说:“我根本没收弟子,不过,没人会信你。”他像是猜到了贺温文的疑惑,又补充道:“我现在不需要人盯着。”

所以,干脆顺势而为,省得劳心劳力。

贺温文对于简有所怨却谈不上恨,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杜峰设下的局!这一轮是他棋差一招。

是夜,贺温文求见了东阳修,尔后出了大殿匆匆离开云乾门往聚宝阁的方向而去。

这一次,他定要将杜峰踩在脚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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