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1）
傍晚，肖子辰的电话又没命地打来，我放下吃了一半的泡面，抹了一下嘴接起电话。
“又怎么了？”我低哑着声音问道。
“小汐……”听起来他的心情也不太好，“出来陪我喝酒，十字街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哈？”我还没惊讶完，肖子辰已经挂了电话。
宁彩从上铺伸了个头下来：“是肖子辰吗小汐？”
“又跟女朋友闹矛盾了吧，让我去陪他喝酒。”我叹了口气，耙了耙头发，拎起校服外套就往外走。
“乔思拦住她！瑞莹关门！”宁彩怪叫一声从上铺一跃而下，冲到了衣柜旁。
我被乔思死死按在地板上，惨呼不已，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拯救我。 “你再敢给老娘穿那条黑裙子老娘劈死你！”我凄厉地大喊。
可是一人难敌众，我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穿着那条吊带裙出门了，不过好运的是，宁彩善良地扔给我一件外套。
……
十字街门口，肖子辰正在抽烟，他难得换下了校服，穿着一件黑色衬衣，一条皱巴巴的牛仔裤，也不理会旁边搭讪的pub美眉，很安静。
我小跑几步走到他身边：“又怎么了，叫我出来喝酒。”
“不会耽误你复习吧。”他低低地问。
我吓了一跳，猫下身子抬起头，从低处仰视他的脸：“说什么呢！”
“总叫你出来，耽误你复习了吧。”他一笑，看起来竟有些可怜。
“我的天啊，肖子辰你怎么了，不是生病了吧？”我惊恐地抬手摸他的额头，他居然也不躲，任我摸上他的前额，温温的，也不烫。
“好吧，算我没说。”我撇撇嘴，“当然不耽误，跟肖爸肖妈也说了，我学习有方法，不需要死学。”
“那我们进去。”他勾上我的肩膀，转身往十字街大门走去。
依然是吧台，肖子辰点了四杯弗罗里达，拿起一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也不说话，很快脸就变红了。
今天他怎么这么容易醉？
我担忧地看着他，他又端起一杯，大口大口地喝。
这可是他上次喝了就晕的酒啊，这是第二杯了，不行，不能让他再喝了。我终于忍不住，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你先跟我说，到底怎么了？”
“没。”他继续灌酒。
“你快告诉我！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的？难道我连你朋友都不算了？”我急了。
“不是。小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肖子辰笑笑，把手抽回去，端起了杯。
我不再说话，看着他一杯一杯地喝。
半晌，他终于喝足了分量，开始吐真言了。
“现在这女人，怎么越来越不好哄了呢……呵呵……”他伸手把我扯到身边，“你知道吗，孟依芸说，我是在找名字里有个云字的人纪念谁，非说我不爱她，要我解释……我他妈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静默。女人本来就爱多想，自找的吧。
“为什么，就不能像你一样，又听话又好哄……对我还那么够朋友，我要玩要闹都陪着我……”
我无语，伸手拍了拍他喝得通红的脸：“算了吧，不会有的，这是哥们专属的特权。你女朋友们还不了解你呢，估计等她们了解你了就不闹别扭了。好了好了，你快喝，喝完了我送你回去。”
他却一副不赞同的样子，随手端起一大杯弗罗里达塞给我：“来，小汐你陪我喝，要不我不痛快。来……纪念咱们永远的友情，干杯！”
我按住他的手，顺从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本意是安抚他一下，免得他闹起来我一个人架不住。可是那酒进了喉咙我才突然后悔，滚烫的触感就像心口在燃烧，浓烈的酒香告诉我这可比二锅头强劲多了。
完了，要是我也倒在这儿了，谁送他回去？
我一边在心中大叫不好，一边赶紧扶他起来，结了账就往外跑。从脑子的昏沉程度我断定我不可能带他回学校了，我记得距离十字街酒吧大门不远处有一个小旅馆，于是赶紧拎着他向那个方向狂奔而去。
进了旅馆，开了双人间，又提着烂醉如泥的肖子辰进了房间落了锁，直到这时，我走路已经开始摇晃了。
我把他挪到床上，扒下他的鞋，已经神志不清了，只好趴在床沿，把头枕在了他手臂上。
随后我醉倒了，连自己应该给宁彩和肖子辰室友打个电话都忘了。
……
我有个特质，就是喝醉了之后，无论自己发酒疯还是说梦话，都会记得。无论发生什么，都会记得。
不像肖子辰，醉后全忘。
我醒的时候，人已经和肖子辰滚在了一起。他枕着我的右肩，半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
我睁眼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
身体极度的痛楚与不适，以及房间里暧昧的气息，它们告诉我，完了。
我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甚至感觉我都不是我了。就那么傻了一会儿，麻痹的神经终于缓缓复苏，我的脑子终于恢复转动。眼前也有昨晚的情景一点一点闪过，我忽然不敢再回想。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我就必须要面对……怎么面对？
肖子辰这个人渣，他还覆在我身上睡得不亦乐乎的…… 天，我的手还勾在他身上呢，要死了要死了……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把手从他腰上挪开，又推了他一把，他没醒。我试着坐起来，一边痛呼腰酸背痛，一边看到了满地散落的衣服，意识也终于完全地复苏，并彻彻底底傻眼了。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啊？肖子辰不是醉了吗？他不是烂醉如泥了吗？怎么会……
难道是我强他？我脑子里冒出了一个诡异的想法，但马上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我有记忆。
是他先爬起来拉我……到床上去的，我的衣服他的衣服也都是他扯开的，虽然感觉他一直不太清醒，醉得全靠潜意识行动，但要命的是我没有反抗，反而很顺从。
谁叫我喜欢他？
我艰难地把腿从他身下拉扯出来，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好，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不痛，脖子上胸口上更是分布着痕迹让人羞愤欲死。
在洗手间里，我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居然感觉很陌生。
镜子里的人，她的双眼不似往常神采飞扬，而是充满了迷茫和失落。
因为她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只会让她和肖子辰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我捏捏自己的脸自嘲地笑了，慢慢的，一丝一毫的，用若无其事的表情把脸上的迷失替换掉，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必须要面对，为了躲不过去的明天。
我找到卫生间里一次性的白毛巾，浸湿，然后回到房间里，把所有我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擦掉，又把他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好。我猜测三杯弗罗里达会让他一直睡到中午，现在的他应该不会醒。
最后，我打开房间的窗，让空气中最后一丝会令人起疑的气息散去，我的工作终于圆满完成。
做完这一切，我就离开了旅馆。虽然走路的时候几乎都要扶着墙。
路上，我一边慢吞吞地挪，一边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首先要瞒住所有人，我和肖子辰发生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肖子辰本人。还好，他酒后发生的事一点也不会记得，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然后就是昨天夜不归宿的事，我绝不能“待在旅馆”，万一肖子辰感觉到什么不对，也不能让他怀疑到我身上。所以需要不在场证明。
想到这儿，我掏出手机，给初中时认识的校外人员黎暮雨打了个电话，她也是我的好闺蜜，只是她已经不读书而是混社会去了，如今在南KTV看场子。我请她如果有必要的话，帮我圆个谎，就说我在她那儿。
而后，我打电话给班主任，谎称表姐病了，我在医院照顾她云云……
做完这一切，我把手机换成静音，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走，在耗尽了最后一丝体力之前，我坐进了斓城的地铁，在铁轨呼啸声中沉沉睡去。
梦里，我仿佛是哭了，因为我跟肖子辰已经再回不到从前的感觉，可是醒来时我眼角却无泪。梦里我仿佛又回到了昨夜，肖子辰的吻，肖子辰的拥抱，还有那份近乎残酷的入骨的疼痛，这听起来多么亲密，可是却不是因为爱。
我觉得说不清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某种意义上我得到他了，可是实际上，我却失去他了。我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