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 62 章(1 / 1)
在项昊堵沈文涛的同时,真假萧晗同时被李继洲找了过去。在李继洲的逼问下,钱宝宝承认了自己不是萧晗的事,而真·萧晗编了一个更加离奇的故事骗过了李继洲——钱宝宝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父亲偏爱长女,母亲更爱自己亲身女儿,一桩妥妥的大家族复杂的宅门恩怨。萧晗如果转职去写小说,一定可以写出很多狗血离奇的悲剧爱情故事。
离开校长室后,钱宝宝对着她身边的萧晗道谢,虽然她并不明白萧晗为什么要帮她圆谎,“谢谢你,”她情真意切的感激,“真的很谢谢你,萧晗。”
“我并不是为了你,”萧晗说话语气一直都是轻柔的,也异常坚决的,“我只是为了项昊。”
钱宝宝和萧晗并肩走出教学楼,在分道扬镳之前钱宝宝低声说:“不管你为了谁,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母亲的病一旦治好,我就会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不踏入龙城一步。”
她们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萧晗在这一天并没有再见到项昊,第二天也没有,第三天也没有。明明龙城军校并没有那么大,她却总找不到项昊。她不是‘萧晗教官’,她不能在教室门口等项昊,出于女性的矜持,她也不能在宿舍楼找项昊。项昊的态度让萧晗意识到,对方并没有和她一样,期望与他见面期望了十三年,他甚至是抗拒的。萧晗有些伤心,更多的却是告诉自己要振作、要不放弃。
机会总是留给那些有准备又乐观的人,在萧晗因为神思不属而差点被球砸中的时候,项昊突然抱着她转了一圈,替她挡了飞驰而来的橄榄球。在那个时刻,当初救了溺水的她的小项昊和现在长大成人的项昊重叠在一起。
“你,”项昊松开手,在知道刘璐就是真·萧晗之后,他就对萧晗有了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抵触心理,他一方面觉得萧晗对他莫名而来的感情觉得荒谬,另一方面他的教养又在告诉他不能这样去想一位女士,所以他只好避而不见,“你没有事情吧?”
“没有,”萧晗回答的很快,她扬起的嘴角证明她的愉悦,她快乐又笃定的说:“有你在,我不会有事情的。”
萧晗直白的言语让项昊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最后他指着小树林,“我们去那边谈谈吧?”
“嗯,好的。”萧晗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在走向目的地的路上,他们两个人无比沉默。这次项昊并不是偶然路过救下萧晗的,他原本就是特意来找萧晗,然后恰巧救了萧晗。
在项昊躲了萧晗的第二天,沈文涛突然对项昊发出一个射击挑战,沈文涛赢了,他就要去见萧晗一面,好好和她谈一次。他赢了,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当时在教学楼顶楼无所事事的项昊俯视着整个学校,他散漫地靠在护栏上,“这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站在旁边的沈文涛看着同样一片景色,没有说话。
在萧晗第二次出现在教学楼前面的道路上后——他们都知道萧晗是想在学校里偶遇项昊。项昊立起身子,他转过脸看向沈文涛,“怎么比,三局两胜还是一局定输赢?”
树林后面有一个四面透风的亭子,亭前一潭池水,错落着数块乱石。每当盛夏,满池子都是铺满莲叶荷花,在龙城军校里算是有意趣的地方。只不过现在才堪堪初春,无人来此。
项昊站在亭子里望着一汪碧水出神,半响,他才开口,“你身上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了。对于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你不用感到抱歉,那不是你的错,”萧晗走上前,她站在了项昊的身边,这是她一直向往的位置,也将是她唯一的位置,“是我们注定要遭受这些磨难,才能在一起。”
项昊盯着被风吹起涟漪的池水,一层一层扩散,最后渐渐消失,“萧晗,你在火车上遇上的那些杀手是为了杀我才来,你是被我牵连的。”
萧晗轻轻嗯了一声,火车上的那幕一直是她的恐惧之源,她一直记得那把锋利的匕首一点点刺入身体的绝望,记得自己从火车上掉下去的恐怖,在她刚醒来没多久,她整夜整夜都会梦见自己的坠落,惊醒。可是,在项昊告诉她,她所遭遇的苦难是因为被他牵连之后,她突然觉得这些都不可怕了,她莞尔而笑,“你知道吗?因为你,我觉得这些都不可怕了。”
项昊目光闪了一下,陷入了沉默。
“从你把五岁的我救上岸的那天起,在我心底,你就是我的英雄。从那天起,我就决定要嫁给你,”萧晗温柔的望着项昊的侧脸,“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乱,对于你而言,萧晗只是一个小时候模糊的影子,一段小小的回忆,但是不要紧,我们有很多时间,我们会创造许多新的、美好的回忆。”在项昊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她伸出手轻轻牵住项昊的衣袖一角,笑颜嫣然,“这十几年来,我心里一直都有你,我每长大一岁,我心里的你也长大一岁,我总用想象去编织你的样子,现在你站在我面前,我感觉又真切,又…温暖……”
项昊漫不经心把衣袖从对方手里抽出来,他双手插兜,对萧晗强颜欢笑的模样视若无睹,任由寂静蔓延开。
在漫长沉默之后,意识到萧晗不会再说什么了,项昊侧身,他礼貌而冷淡地说:“我送你回去吧,萧小姐。”
项昊在后山竹林里找到的沈文涛,这里种植了很多绿竹,为了遮风它是一个层状双U字型结构,里面向来人迹罕至,但沈文涛很喜欢在这里,这里可以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听风看书。
项昊站在坐在长椅上低头看书的沈文涛面前,他低下头看着沈文涛放置在膝盖上的书页,倒过来的英文字母像是在挑衅他的神经,他一不做二不休把书推开,躺倒长椅上,头枕在沈文涛的大腿上,霸占了长椅的剩余所有空间。
沈文涛摸了摸项昊的脸,项昊的情绪明显不对,他关切的问:“怎么了?”
项昊睁着眼和沈文涛对视,在沈文涛眼里,他看见一个无耻的伪君子,他闭上眼侧过身,把脸埋进沈文涛腹部。
沈文涛伸手左手把项昊揽在怀里,斟酌着词语说:“阿昊,别勉强自己。”
回答他的只有穿过竹林里幽静的风声。
在沈文涛以为项昊不会再开口的时候,项昊说话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只是,有点累……”
沈文涛默默的增加左手的力度,手掌的温度仿佛透过了数层衣料、皮肤、皮下组织,沿着血液直达心脏,它给予了支持项昊的力量。
拔地而起的绿竹遮蔽了天,嫩青色和墨绿色重叠在一起,入目唯有深深浅浅的绿。这种绿让坐在其中的沈文涛彻底放松了心情,他有一下没一下拍着怀里人,望着远方放空思绪。
昨天晚上他回了一趟沈公馆,回去的理由很简单,他终于收到了调查报告——在第三轮考核结束之后,他就安排了人去调查他划出来的重点目标,到如今,他终于收到了报告——李天翰想杀了他与项昊,同时李天翰为日本人卖命。
坐在书桌前的沈文涛看着暗线查到的李天翰与日本人的来往记录,他抿了口清茶,这并不出乎意料,人往高处走,更何况大帅本身就和日本人有些往来。只是,沈文涛眼底浮现出某些冰冷的色彩,很多事,大帅可以做,并不代表下面的人也可以做。没有任何身居高位的掌权者会乐意见到底下人手伸的太长。
白釉青花茶杯轻轻放在制作精致的茶托上,沈文涛盯着书桌上翻开的《战争论》出神,只要把李天翰的作为稍微泄露出去,不仅李天翰会大祸临头,连李继洲都难逃干系。站在项家的立场上,这是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兵不血刃解除危机,龙城势力重新洗牌,项家借机东山再起。站在沈家的立场上,沈家在大帅心中的地位逐渐加重,项家边缘化,李家照旧没太大兵权也没有话语权,他应该把这份文件交给他爹沈国舜,按下这件事,在必要时刻,这件事会成为对李家的一个出其不意的杀招。
——你姓沈,文涛。
沈文涛长久的凝视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处,他把情报重新装回文件袋,放入抽屉。
沈文涛在酒馆喝了一夜的烈酒,离开时神志清醒。他做出了决定。
低弱的鼾声传来,沈文涛看了眼在他腿上熟睡的项昊,他脸上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微笑。
今天上午,沈文涛寄出了一份很厚的信,收信地址是大帅府,收信人是少帅。以少帅的军事敏锐度,沈文涛相信这封附带着完整调查记录、复印文件的信件,很快就会呈到大帅手上。
——我想结束战争,我想让这片土地再也不受战火的侵袭,这才是我的选择成为军人的理由,文涛。
沈文涛玩着项昊脑袋上那一撮乱翘头发,他不会让任何人阻止项昊的脚步,就算是沈家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