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 50 章(1 / 1)
生日礼物那件事造成了几天项昊与钱宝宝相互退避三舍的情况,就算两个人遇上了,也会装作视而不见。而钱宝宝教授的心理课上,项昊更是化身成认真好学生,不捣乱不做小动作不上课睡觉,跟平时表现大相径庭。他们这种做贼心虚的模样反而令其他学员更加好奇那天项昊送的礼物了,暗地里的下庄开赌,更有无数人跑到顾小白这里打探消息。好在项昊早就把那玩意毁尸灭迹,任顾小白把宿舍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个盒子。
不过,在项昊的再三警告之下,顾小白终于愉悦的把‘萧教官是项昊的未婚妻’这件事‘不小心’散播出去了。听闻这个消息的学员看着项昊与钱宝宝的眼神都带着意味深长,简单来分有三类,一类是嫉妒的,比如什么好事都让项昊给占了这种;一类是事后诸葛的,比如我早就看出来这两个人有问题巴拉巴拉的;最后一种心满意足八卦爆料挺兄弟的,比如跑到项昊面前说我支持你,加油什么的。最后一种造成项昊在一段时间内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支持什么?加油什么?我最近做了什么?……
沈文涛不属于上面任何一种,他自成一派,从生日礼物事情之后就彻底忽视了项昊。——这还真够稀奇的。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啊,”项昊揽住爬上他的床喊他回神的顾小白,“如果一个平常脾气特别好的人,突然对你视而不见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顾小白叹了一口,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有必要问他们吗?还为了这种事趴在床栏上想到神思不属?还不让他们关灯睡觉,几点了啊?!
被顾小白懒得理你态度刺激到的项昊用力拍了一个顾小白的后脑勺,“怎么回事啊?”
顾小白抽了嘴角,“你惹对方生气了呗。”
“可我最近什么都没做!”项昊立刻坚定反驳。
“什么都没做还可以让一个‘脾气很好的人’不搭理你,昊哥,这也是本事啊!”杜枫凉凉地说。
“……”项昊扭过头一脸被伤害的表情望着杜枫,杜枫泰然自若的与他对视。项昊转过头看向他身边的顾小白,语气毫无起伏地说:“下去,关灯,睡觉。”说完他就拿着被子把自己的脑袋盖住,不留一丝缝隙。
时间不平不淡的走着,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军校舞会。
项昊曾在入学第一年参加过一起舞会,事后项昊一直都没想通他那时怎么会脑抽到去参加舞会,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射击场玩几把。舞会上就是觥筹交错、跳舞、跳舞、跳舞——无限循环,简直无聊到极点。这次舞会他不打算参加了,就算顾小白拼死拉着他,他也坚决不参加,他是坚贞不屈的军人,怎么可能参加这种纸醉金迷的舞会?尤其是今年还有沈文雨,那是完全不能参加!
可项昊也完全没想到,学校射击场管理钥匙的教官也跑去参加舞会了,这等于他没有任何其他娱乐活动!实在闲的无趣的项昊插着裤兜打算去舞会上逛一圈,恰巧看到穿着难民装的萧晗正与沈文雨发生争执,穿着白色军礼服的沈文涛面色冷凝站在文雨身边。他站的有点远,听不见两个人在说什么,但是从沈文雨略带心虚的表情和沈文涛抿成线的嘴角也可以推论出来,萧晗穿成这副模样与沈文雨脱不了关系。本想凑过去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的项昊还没走近,就看到满脸都是失望的沈文涛拉着萧晗的手转身欲走。
沈文涛看到不远处站着项昊明显有些意外,但是周围对萧晗不合适装束的指点促使他尽快带萧晗走。与项昊擦肩而过的时候,沈文涛清楚看见满身闲散项昊眼底的暗沉。
项昊有些意兴阑珊,原本就没多大兴趣的舞会顿时更加无趣,他正准备回宿舍睡大觉的时候,看见沈文雨站原地望着沈文涛离开的方向不动,他静静的看了会明显伤心的文雨,最终他走了上去。项昊揉了揉文雨的头发,“走,文雨,昊哥哥陪你跳第一支舞。”
舞会与他印象中那般欢沁、不知忧愁,如同轻薄的假象。
项昊在文雨面前伸出右手弯下腰,他抬着头淡笑的看着文雨,“我可以请你挑一支舞吗?”
沈文雨矜持的点点头,她小心翼翼的把左手放在项昊的右手心里,她期盼了那么久的事情发生了,她本以为自己会欣喜的不知所措,却没想到她会更加患得患失。
舞会放的这首曲子恰巧是华尔兹,项昊带着文雨在步入舞池,他们在舞池中央缓慢而悠扬的旋转、摆荡,轻盈而优雅。
“昊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你。”沈文雨将头埋在项昊肩上轻轻地说。
“文雨,”项昊微微叹息,他是看着文雨长大的,他并不想文雨把太多的时间放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就算那个人是他自己,他低声说:“我有喜欢的人。”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喜欢你,”沈文雨语气带着哽咽和倔强,“过去喜欢你,现在喜欢你,以后也会喜欢你!”
“傻丫头。”项昊环住文雨,他也不再劝解,任由沈文雨在他肩膀上无声的颤动。
一曲完毕,项昊带着沈文雨下了舞池,沈文雨已经收拾起了自己的失态,她正想和项昊道歉的时候,就看到谢天娇站在舞会的大门口,这简直太可怕了。
人群随着谢天娇步入逐渐悄无声息,这就是谢主任在龙城军校的威慑——她只要站着那里,就代表纪律。
可自动播放的音乐不会理会谢主任,当音乐声再度响起时,诸位没有女伴的男士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事,纷纷成双成对的下了舞池。项昊撇了撇嘴,何必呢,不就是和谢主任跳一次舞吗?怎么都和要杀了他们一样。不过项昊换位思考了下,换成他的话,他宁可和欧阳教官跳舞也绝不会和谢主任跳舞!唉,那些怕被抓壮丁的男士瞬间都可以理解了。
在杜枫与顾小白跳完那个他取名为‘抓壮丁’的拉丁舞之后,他将沈文雨交给了杜枫,他自己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插着兜离开了舞会。
在后山闲逛的项昊自然不知道谢天娇来舞会的目的就是为了邀请苏教官跳舞,自然他也不知道换了一身酒红色亮片晚礼服的钱宝宝成了惊艳全场的女人。在钱宝宝跑到高台上大跳大腿舞的时候,项昊正枕着左手躺在小路边的长座椅上看夜空。在这里听不见任何音乐声,冬天的夜晚也没有任何虫鸣,只有寂静。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项昊被沈文涛推醒的,月光下沈文涛的侧颜出乎意料的温柔,可惜都是假象。项昊干脆用手臂遮住眼睛,眼不见为净。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盖在项昊身上,紧接着沈文涛依在他身边坐在长椅的边缘,“你在这里睡一夜,明天就可以去医院报道了。”他平淡的说。
项昊往长椅内靠了靠,没吭声。似乎他打定主意不搭理对方。
后山占据了整个龙城军校面积的一半,满山都是前人随意栽种的树木。每到夜晚,山回路转树影幢幢风声飒飒,尤其是冬日,基本上没学员会选择晚上来这里散心。
沈文涛静静望着下山道路,在月色下那条小路变成了银白色,有些失真。他莞尔而笑,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平和的与项昊相处过了。
“萧教官的身份有点问题,”沈文涛语气轻松,还带了笑意,“她不是江南萧家的独女,萧晗。”
项昊没有动,但是他睁开了眼睛,一片漆黑,“那她是谁?”
“她叫钱宝宝,阳城人士,是一个著名马戏团的台柱。”沈文涛俯下身两手交叉手肘放在膝盖上,“来龙城军校的目的应该是为了给她母亲治病。”龙城附属医院的优先治疗群体本就是军校人员以及其家属。
“那真正的萧晗呢?”项昊语气有些凝重,如果他们眼前的萧教官不是真正的萧晗,那么真正的萧晗去哪了?
“你还记得在你回来的那趟火车上针对你的暗杀事件吗?”说道暗杀的时候,沈文涛轻轻皱眉,放低了声音,“真正的萧晗的确在那趟火车上,但是她最后消失了。”
“消失了?”项昊放下遮住眼睛的手臂,他目光锐利的盯着沈文涛,消失的意思有很多。
“当时的乘务员说,在车上发现了血迹。”沈文涛转过头看着项昊,“应该是被牵连了。”他含糊了那个你字。
项昊重新闭上眼,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了。”他还记得当时最后一个杀手正准备对萧——不对,是钱宝宝下手,原来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先杀掉了一个了。
项昊将右手搭在椅背上,他想了会突然怀疑的看向沈文涛,“你为什么会调查萧教官的事?”
沈文涛瞥了眼项昊,坦然回答说:“我调查了龙城军校任过教的所有教官、助教。”
项昊一时有些惊悚,他上下打量着沈文涛,“你调查这些干嘛?”
“我觉得,”沈文涛不自觉压低声音,“龙城军校有其他势力。”他脸上也不太肯定,除了萧晗这个冒名顶替的教官之外,其他卸任与在任教官的身份都没有问题。但是助教的人员调查报告他还没拿到,这不好说。
“那是李继洲要担心的事。”项昊嗤笑,若是真的有其他势力,该哭的是李继洲,关他们什么事?沈文涛还真把军校利益当成自己利益来维护了?醒醒吧,军校利益是李继洲的利益,李继洲的利益不是沈文涛的利益。
“不,我说的是,我们出的事。”沈文涛在心中叹气,项昊在政治上不太敏感,似乎他所有天赋都交待到军事上面了,“包括当年少华的事。”他望着前面被树荫笼罩模糊不清的矮草丛轻声说。
项昊立刻坐起来,他面色冷厉的盯着沈文涛,“你查到什么了?”
“没有,我只是有这个感觉。”沈文涛握住双手,他也许调查错了方向。李继洲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眼皮底下有其他势力,若他是那种暗中之人,他会怎么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许我该去查查李继洲麾下的人员。”他低声自语道。
“这个我来,沈家可不好调查李继洲。”项昊的视线从沈文涛脸上移到披在他身上的外套上,“项家倒是可以。”
项昊把外套丢到沈文涛身上,他重新倒回长椅上,故意挪了挪身子把沈文涛从长椅上挤下去,“话也说完了,沈大少爷你快拿着你的外套走人,别来扰人清梦。”
沈文涛顺着项昊的意思离开座椅,他却没有站起来,直接坐在长椅前被人踩踏过无数次的石子地上。
今夜无云无星,月色清明,远远望去枝叶上附上了一层浅亮的银光,山涧泛起薄薄雾气,看来明日会有雨雪。
“前面文雨对我说,你对她承认——”沈文涛想尽力做出一副‘我只是顺道说这件事’的模样,只是他的语气出卖了他,“你有心上人了……”
“……”沈文雨果然心系她哥哥,卖的一手好队友,项昊心下拔凉拔凉的,他当时就怎么一时脑抽去安慰这种家伙。
“嘁,哄文雨的话你也信,”项昊用不屑的语气来掩饰他的心虚,“几岁了啊,沈文涛。”
“你说的话……”沈文涛转过脸看向闭眼小憩的项昊,他眉眼舒展尽是温柔,“我为什么不信?”
项昊有些牙酸,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这种亲昵的语气,这种……一本正经的说情话方式,这货真的是沈文涛吗?鬼上身了吧,这都和谁学的?项昊烦躁的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沈文涛,“那我说沈文涛是一个伪君子,你信吗?”
沈文涛低笑出声,“你信吗?”
一阵冷风掠过,树影摇曳,暗香扑面而来。
项昊不作声,沉默有时候是最好的回答,沈文涛从低笑变成大笑。
一分钟之后项昊耐心告罄,他恼羞成怒的坐起来,“沈文涛你笑够了没有?”有什么好笑的!还笑那么久!他踹了沈文涛一脚。
他们在宿舍楼梯上分道扬镳,沈文涛一直没有说出他来找项昊的主要目的。他总以为还有时间,他还有机会,他可以找到一个恰好的时机去道歉。直到他们因为中毒在岩壁上命悬一线的时候,直到他终于撑不住掉下去看见项昊脸上的惊惧。他终于明白,他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