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1 / 1)
夜中,谢虞问:“小常今日出去了?”
常久摇头:“不曾。”
谢虞看他一眼,不信。
常久反问道:“不相信?”
谢虞摸脑袋:“好好,我信,我信。只是京城不太平,我担心你,况且你这大着肚子,出了门还不让人把你当怪物去了?”府里的下人惜命,更是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签了卖身契的,不敢随意与人碎嘴主人家的事,外面的人就不是了。
谢虞先前问过谢炎,这小子头摇得比常久还欢呢。
“等等。”谢虞忽然叫住常久,常久正背对着他换衣服,听谢虞喊他便疑惑地转过头。
“怎么了?”
谢虞上前帮他脱去外衣,只见里衣的衣领上有一小滴黑色的印子,谢虞借着和常久说话的时机仔细观察了一下,像是干掉的血。
谢虞抚摸着他的背,状似漫不经心问道:“真的没出过府?”
常久低着头靠在他的肩上,闷声道:“真的没有。”
谢虞夸张地笑笑,好似浑不在意一般:“嗯,只是随便问问。”
夜深,常久已经熟睡。谢虞支起身子就着月色细细端详常久。常久睡得很熟,呼吸也像蝉翼一般浅,月光在常久的脸上镀了一层莹白色。被这月色传染,谢虞几乎以为常久要变成这轻薄月色下无息的花草静物中的一员了。他的手在常久脸颊上按了按,一股凉意袭上他的指间,谢虞有意避开了常久的鼻尖,他隐隐惧怕。
他的手一直逡巡向下,摸到常久心脏处感受到一下一下跳动着才觉得紧绷的心一下子舒缓下来。
他摸了摸常久凸起的肚皮,耳朵贴近常久的颈肩,攥紧他的手,闭眼安心睡去。
谢虞的眉头拧成结,昨夜一家客栈之中跟着父母进京的幼童又遇害了。
身边是失去亲子的父母痛哭声,谢虞心内觉得异常烦闷,便走到窗边。客房的窗子对着河畔的石桥,谢虞推了推窗,发现窗沿又有一道长长的粘液痕迹一直延伸到窗户外的墙上。
谢虞在心中思索这究竟是什么,倒是像某种动物分泌出的粘液。
正这时,冯尚书姗姗来迟,眼底还有青紫。
“抱歉,来晚了些啊。”冯沅江打了个哈欠。昨夜本宿在赵氏房里,奈何赵氏把自己推出来,又通情达理地送上一个漂亮的通房,早上起得就有些晚了,幸好今日不用早朝。
冯沅江是个浑的,见这哭闹的夫妻被衙差带走了,装模作样道:“只是这二月之期有些棘手。谢大人,若是到了时间还查不出凶手,咱们莫不如……折一两个人罢了。”
谢虞冷言:“慎言。”
冯沅江也不知道是否觉察出谢虞对他的冷感,忽而道:“圣上安派下来的事,咱们底下的人自然是要尽心做好,但若是做不好,呵呵,也是不能怪咱们的。”
客栈外似乎起了事端,二人在楼上都听见了喧哗声,于是下楼查探。
冯沅江跟在后面嘟囔道:“年轻人,好没个眼色劲儿。”
有大汉站在客栈门口石桥头搭着的台子,红着脸,举着一面红底云纹旗,正高声叫喊。
“乡亲们,近日挖心案四起,多少无辜幼子惨死,你们可知道吗?这都是因为有邪祟作怪啊!那血淋淋的尸体,比拳头还大的口子,那哪能是人做的啊。就是妖怪,妖怪啊!”
大汉有板有眼大声嚷着,周围也是一片群情激奋。
冯沅江刚想对谢虞说大汉说得挺在理的,谢虞就出言道:“一派胡言。”
冯沅江不悦,这个谢虞几次三番拆自己的台,本官官阶大他一品,岂容他如此放肆,不过是得了圣上的宠爱罢了。
有官兵过来,驱散了人群,把大汉抓了起来。为首的总旗对围观百姓大声宣布:“此人散布妖言邪说,即送入官府并杖责二十大板,如有再犯如此人者,一律同罪处理!”
“这是第四十七起了吧。”谢虞道。
“是四十七个,依本官所见,这无疑是妖邪作祟了。我听得京中都有此事敷演的戏文,说得头头是道,想必还有两起案子未发。”
谢虞问:“戏文?”
冯沅江说:“这戏文敷演的便是此事,名曰《蚌珠记》,其言蚌精求子,要取七七之数童子心入药,便可得子。”
谢虞心头忽得一惊。“求子?大人怎会信这些小道之说。”
“冯沅江想起之前谢虞对自己的不屑,便想在这人面前显摆一下对方也不知的东西。“谢大人还是太年轻,少了些见识,挖心入药此法古已有之,本官可是在幼时便在古书上见识过了。”
谢虞面上依旧虚心请教:“敢问哪本古书,好让在下也去瞧瞧?”
哪有什么古书,不过胡诌罢了。冯沅江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哪本书我倒不记得了,不过读书哪能求取近道,谢寺卿多翻几本书不就找得到了。”
待二人分别时,谢虞嗤笑一声。不过这所谓的《蚌珠记》他倒是有些兴趣了。
他归家的时候,神医正在家中。说来神医并不是那么容易出诊的,谢虞倒不知如何得了神医的眼缘,竟次次劳动得他亲自大驾。谢虞自然不会知道,张老头可就盯着这一个特殊病患呢,男子怀孕又身有异象,真是闻所未闻,如何叫他不有兴趣。
谢虞话攒在嘴里不知怎么说出口好,估摸了一个说法问:“张老,您看小常这肚子大小可是合适?我见有些孕妇的肚子可比这小多了。”
张神医说:“哪有什么不合适,你这话说的。比这还小才奇怪去了。”
谢虞面上微红,也觉自己这问题闻得多余了些。
张神医道:“不过这常小兄弟年纪轻轻,记性可我这老头差得多了。我老头还记得从前给他看过病,他倒是完全不记得我了。”
谢虞道:“神医您多见谅,小常他大病初愈,难免有些神智未清。”
神医摆摆手:“没事,没事。”
谢虞进了房间,常久正靠在床上,床下摆着几双鞋子,其中一双是外出用的,鞋底下沾了泥土,鞋面灰扑扑的。
谢虞只是瞥了一眼,道:“小常又出去乱跑了。”
常久摇头:“没有啊。”
谢虞捏他的鼻子,“瞧你的鞋子都脏成什么样了!”
常久一惊,探身去看,慌乱回答:“只是早上去了花园。”
谢虞又去揉他的腿,“也不怕闪了腰。”常久瞪他一眼:“又不是老头子。”说着又把脚伸到谢虞面前,常久翘了翘脚趾,示意给捏。
谢虞捏了片刻钟不到,常久就睡着了,谢虞把他推进被中,低头在脸颊亲了一口。
那是?谢虞弯腰时侧身便看见衣柜之下藏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