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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不曾有意地隐瞒你一些事情。”冯笛捏着手里的抱枕,经过那肉麻的“表白”,她有点不敢看慧琳,“我真的相信你,也依赖你,但是……我也有秘密想藏在心里只有自己知道。”
慧琳愣住了,十几秒后她才有了反应,“……不管怎么说,你突然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出,我真有些被吓到了……很大的惊吓。”
“这件事,卓旗已经知道了……所以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我们有什么可比性?他知道的事情就必须要告诉我吗?”
冯笛抠着抱枕边角,“在我心里,朋友一直都比……情人?男朋友?重要。”她歪着头,像是真的在思考合适的称谓。
慧琳总算放下了那个既大又不美观的盆子,“不得不说,听到这样的话我十分感动……并且愧疚。”她走上前,想要抱抱冯笛,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顺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发生这种事,我真的很同情你,你这种闷性子,受欺负不吭声,我没什么惊讶的……但应该只有你会这么郑重的‘守护’这个秘密不让别人知道吧?”
“……”
“我所谓的相信,并不是说你的每个秘密都要与我分享……而是将有些不该成为秘密的事情放开,别再去猜忌别人的想法,别让那些不安和无措将你包围,你可以很真诚、很坦然的跟这世界上所有的事物交流。”
“我也并不只是跟你分享秘密。最近,我开始怀疑很多我一直坚持的事情,越怀疑就发现自己活得越累……我想,或许我是该试着放开自己,而有了这个念头,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向你坦白这件事情,你一直那么关心我,尽管不想承认,但我心里对你,充满愧疚。”
“喂!”慧琳受不了地推了她一下,“别再肉麻了好吗!有什么可愧疚的?朋友就是在你想倾诉的时候陪你在你身边,在你不想倾诉的时候闭嘴陪在你身边啊!”
冯笛摸了摸被她推过的地方,即使有点疼,但她还是煽情的说道:“我一直都很想感谢你,愿意做我的朋友!”
果然,同样的位置又受了慧琳一记大掌,“真是个单纯的傻孩子!”
“……”冯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事情都过去十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慧琳安慰地将手放在她的膝盖上,“不管怎么说,听来你那些同学都是很莫名其妙的,但很多人都是那样八卦,如果全身都是优点,他们更是要极力去探究一些你的短处去诋毁……在这种事上认真你就输了。”
“我知道,很多道理我都能想明白,我也曾经告诉自己放下、忘记它,我以为不提起就是忘记,其实我心里还是在乎。”
“你知道,年少时受的伤才最容易被铭记,因为那时心最纯真……但即使这样,我希望你慢慢放下,生活总要继续往前走。”
“……”
“就像现在,你愿意向我倾诉,不一定会减少那件事给你带来的痛苦,但对我的不坦白总会释放了吧?有没有轻松一点?”
冯笛抿着唇想了想,慢慢地点了点头。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不堪,对吗?”慧琳对她笑,“有些事情你总用自己的定义去判定它,其实我们没有那么在乎你的过去,在乎的是与你的将来。”
“我们?将来?”
慧琳突然勾起嘴角,满是调笑,“我们就是……关心你的朋友和家人呐。”
“……”冯笛翻白眼,这时候还有心情开她玩笑……
“好啦!”慧琳好像也被她自己肉麻到了,“以后有什么事,你想要倾诉就直接说出来,不要再顾忌什么了。有些事你想藏在心里,那就悄悄藏住,但是别关住自己……即使我知道了这些,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冯笛,不会有什么改变。”
晚上慧琳让冯笛留宿,被冯笛以明天要回家照顾孙季珊拒绝,因此不免说了孙季珊的病情,慧琳心疼她,要求明天一同前往,去看看未曾谋面的孙季珊,但被冯笛言辞拒绝,兵荒马乱的手术前夕,实在不是探病的好时机。
第二天,冯笛回到安西后没有去医院,而是直接回了家。家里搬了新房,她回家住的次数用两只手都能数过来,孙季珊留给她的钥匙也没用过几次。她提着行李箱上楼的时候,下楼的阿婆看她的眼神充满好奇,一直到拐过楼梯弯道才收回了眼。
他们家住的这栋楼是低层,所以没有电梯,但是家在五层,冯笛把行李提回家,开了家门,几乎就要累得瘫倒在地上。
冯征听见声响,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看到冯笛,“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下去接接你。”说着他已转身把锅铲放在餐桌上,伸手接过冯笛的行李箱。
“……没事,我以为您在医院呢。”
冯征把箱子推到冯笛的房间,“你妈想吃我做的茄子豆角,我给她做点带去。”
“茄子豆角?”冯笛没看冯征,往厨房走去,“不会太油腻了吗?”
冯征也跟着进来,“我做清淡点,不要紧。”
冯笛在他身边看了看,没什么要帮忙的,也就转身出了厨房。在客厅坐了一会,实在有些煎熬,她又回房间开始整理行李,把给孙季珊和冯征买的衣服拿去他们房间,又把补品拿出来分类理好,正整理自己的几件衣服,冯征就敲着她的房间门问:“我现在去医院,你要一起吗?”
冯笛转过头来看他,沉吟了一会,点了点头,说:“好。”
她拿了些东西就跟冯征一起出了门,路上要帮冯征提保温桶,也被他拒绝了。医院离家里坐公交也就五站的距离,有直达车,所以两人出了小区,就往公交站台走。
可以看出来,两人都很拘谨,气氛也挺尴尬,冯笛跟了几步,就有意无意地慢了脚步,与冯征错开点距离。
“你……工作不会耽误吧?”冯征问。
冯笛正低头踢着石子,冷不丁被他一问,怔了一下,才赶上去说:“不会,我请了假。”
“……”
又是沉默。
“呃……您身体还好吧?”冯笛也斟酌着开口。
冯征闻言,点了点头,“还好。”
“……”
“医生说,手术以后可能还要进行放化疗根治。”冯征叹气,“你妈可要遭罪了!”
“……”冯笛抿紧唇,心里酸的都快冒泡,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到了病房,孙季珊还是像前几天的样子,跟旁边病床的病友正聊得不可开交,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盘腿坐着,脚腕露在外面,手里捧着个香蕉,一看到冯征就吼道:“你怎么这么慢呐?我都快饿死了。”
病友见状笑了笑,“嫂子,您还挑剔我哥呢?我们家那口子还没给我送过饭呢,都是我妈送来的。”眼睛往上一瞟,“呦,女儿又回来了,瞧这孝顺的。”
冯笛被说的脸红,急忙凑到病床边,孙季珊看到她,脸上也有了笑意,说道:“回来了?!”
冯笛点点头,“您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电话里不都说了,怎么总问。”孙季珊不耐烦,接过冯征递过来的饭盒,米饭的香气顿时四散开来,她吃了两口,就开始抱怨,“你这八角、茴香都没放,菜一点味道都没有。”
冯征坐在床围没说话,冯笛见状,解释道:“您明天做手术,得吃清淡点,而且您这病,以后就少吃辛辣、油腻的东西。”
“……”孙季珊瞥了她一眼,嘟囔道:“都合起伙来欺负我……”
冯笛无语,提了提热水瓶,里面的水不多了,她顺势提着热水瓶去了水房打水,回来时,孙季珊已经吃完饭了,米饭被她剩了大半,冯征特意熬的丝瓜汤倒是都喝完了,她也没说什么,收拾了饭盒就拿出去洗。
再回来时,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孙季珊教训冯征:“你被总是板着一张脸,孩子想跟你亲近,都被你吓跑了……都这把年纪了,你别还总是你那副老思想,我这一病,她不也回来管我了吗?她不还叫你一声‘爸’吗?”
冯笛顿了顿脚,等病房里的声音都静下去了,她才甩着手走进去,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将饭盒收好,跟孙季珊说了几句家常,旁边床的病友又耐不住寂寞拉开了帘子,她一副很热心的样子,“嫂子,你不说你家闺女还没对象吗?”
冯笛立马黑线,皱着眉背坐在孙季珊的病床边,手里拿了个苹果,慢吞吞地削着。
孙季珊倒是激动,目光定在病友身上,静等下文。
“我突然想起,我老公有一个表弟,在什么生物科技公司做研究,是个博士呢。”
“多大了?”
“三十二三吧?!”病友努力地回忆着,“是那个什么大学毕业的?你看我这个脑子……人家经常不回来,我就过年的时候见过几次,长得一表人才,就是个头有点低……”她打量了下冯笛,“不过配你家女儿刚好,就一米七左右。”
“照你说的条件这么好,怎么还是单身?”孙季珊疑心。
病友笑叹着气,“嫂子,你不知道呀,这年头条件好的想找条件更好的,这一拖,不就到这年纪了。”
孙季珊想想也是,转身询问冯笛意见,看她一副怏怏的样子,垂着眼一句话不说,又明着跟她消极抵抗,她默默叹了口气,想了想,转身对病友说:“算了吧,等我这病好了再操心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