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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一辆银色的雷克萨斯在德普路中断掉头,沿着来时的路,直到丰德花园,才再次停驻。
电梯门从两边缓缓地打开,卓旗背抵着壁面,低着头身体歪歪扭扭的,像是一个喝多酒的醉汉,但他知道,他并没有喝很多酒,此刻很清醒。
不过几秒,电梯门又再次合上,然后开始下降,他拿出手机,打开屏幕锁,调出通讯录,手指在上面犹豫了几秒,又堪堪落下,他摸了摸眉毛,犹豫不决。
叮咚一声,电梯到达一楼,双扇门缓缓打开,门外站着一身灰色运动服的冯笛,她绑着头发,耳朵里插着耳机,衣襟前出了很多汗。
“你怎么在这里?”冯笛先看到卓旗,边踏进电梯边取下耳机。
卓旗张了张嘴,又指了指冯笛,她一副运动装扮,头发还有点乱糟糟的,他问:“大半夜的你去跑步?”
“呃……”冯笛摸了摸头发,有点难为情的说:“我刚刚迷路了……”
“出去跑个步都能迷路?”
冯笛耸了耸肩,伸手按了楼层,“我跑得有点远了。”
卓旗翻白眼,跑步都能迷路,还真是让人操心。
电梯门再次打开,冯笛先一步走出去,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她皱皱眉头,“你又喝酒了?”
卓旗心虚,摸了摸后脑勺,没有说话。
冯笛突然停住了脚,转身看他,“这么晚了,你来有什么事吗?”
卓旗顿时黑线,低吼道:“我晚上来女朋友,需要有什么事吗?”
“……”冯笛看着他,没有说话。
卓旗低头撇了撇嘴,嘟囔道:“我找你又不是只想跟你上、床……”
冯笛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变得羞赧,她抿了抿唇,低下头搅着手指,却也半天没有动作。
两人僵持了一会,冯笛才讷讷地打开家门,没有管卓旗,自顾地走在前面,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就进了房间。
卓旗跟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摸不准她是生气还是羞涩,他关上门,进来时冯笛正好拿了衣服从房间出来,她虚虚瞄了他一眼,说道:“你先等等,我去洗个澡。”
“我也要洗澡。”卓旗见状,连忙挤到她身边耍赖皮,也不顾忌她是否生气。
冯笛僵了一瞬,她躲开他,拧着眉,嗔怒道:“你别得寸进尺啊!”
卓旗瘪了瘪嘴,不情愿地退开,等冯笛进了浴室,他才没趣地躺在沙发上,顺手捞了个苹果。
停了会,又不安分的起身,去厨房转了一圈,台面空空如也,他不死心的打开冰箱,看见里面鲜红的西红柿,不由笑了笑,伸手拿出一个,又从隔层拿出两个鸡蛋,摆在厨房的台面上。
冯笛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正靠在沙发上假寐,看见她穿着长袖长裤的家居服出来,他勾了勾嘴角,迷蒙着眼睛,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冯笛一手擦着头发,另一只手伸向他,“怎么不开电视?”
卓旗仰靠着沙发,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我饿了。”
“你是专门来蹭夜宵的吗?”冯笛好笑,揶揄他道。
卓旗笑,起身绕到她的身后,推着她的双肩,“我要吃你上次做的西红柿鸡蛋面。”
冯笛失笑的皱着眉回头看了他一眼,她不记得她的厨艺有多精湛,西红柿鸡蛋面做的有多么美味,他竟然还吃上瘾了……不过,还是很高兴的。
被他推着进了厨房,看见台面上摆好的西红柿和鸡蛋,冯笛不由失笑,她乜了他一眼,见他笑得无害的样子,摇了摇头,给小锅里加满水开火。
刚将西红柿拿到手里,背上突然多了一道重量,又瞬间消失,但他的气息一直萦绕在她的周围,刀起刀落的时候肘弯会有意无意地碰到他的胳膊,冯笛渐渐有些心慌气躁,“你今天怎么这么……黏人?”
突然腰上又多了一道禁锢,冯笛被迫转了身,一只手还拿着刀子,卓旗刮了刮她的鼻子,“因为……你不黏我,我只好黏你了。”
冯笛愣了一下,脸颊慢慢地升上红雾,她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毛病。”
心心念念的西红柿鸡蛋面上桌,卓旗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很快的面碗就见底,冯笛还在惊讶他吃这么快不怕烫的时候,他已经摸着肚子,起身说道:“吃饱了,我该睡觉了。”
冯笛目瞪口呆的站在餐桌旁,指着他的背影久久发不出声音。过了半晌,她才羞怒地冲进卧室,卓旗穿着衣服蜷在床上,看到他的样子,满腔的怒意突然就像放了气的气球,瞬间消失了,她推了推他,“喂……你答应我慢慢来的。”
卓旗慢慢转了个身,拉住她的手,“我就想睡个觉而已。”可怜兮兮的语气真是不得不让人心软。
冯笛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最起码先去洗个澡吧?满身的酒味。”
闻言,卓旗的眸子一亮,瞬间从床上蹦了起来,冲去浴室。冯笛站在原地,愣了半响,才笑着摇了摇头,男人的劣根性呐……
突然,卓旗又返回来,趴在门边,“我车里有备用衣服,你帮我下去拿一下,钥匙在门口柜台上。”说完又一溜烟的消失了。
冯笛小媳妇一样的下楼给他取了衣服,放在浴室外间的洗衣机上,回了房间便躺在床上,一边安慰自己放松不要如履薄冰,一边又想着即使发生点什么也是正常,成年男女,干柴烈火,更何况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
可一听到浴室门有响动,她就慌忙的闭上眼睛装睡,停了一会儿,右手边的床垫下陷,背后袭来了一股温热的气息,冯笛不由地脸红,耳朵后的温度也随之上升,她捏着手,听见他关掉了床头的灯台,又转了个身。
“其实……我昨晚说的并不是实话。”卓旗一手垫在脑袋后,轻声说。
冯笛突然从僵硬中转身,看着他,月光沿着窗洒进来一星半点,不足以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她皱了皱眉,等待着下文。
“我说给你时间什么的。”卓旗的语气不怎么好,有点恼怒的,“其实我想说,你真的不是那么喜欢我吗?为什么?”
“……”冯笛抿唇,心里有点酸涩。
“你真的只有一点喜欢我吗?”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悲切,冯笛心酸,喜欢怎么可能分多少,只是她能允许自己承认的,就只有那么多而已。而且,两个人在一起不只喜欢那么简单。
长久的没有声音,卓旗几乎要放弃等待,却突然听到她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什么为什么。”卓旗翻了个白眼,凑近她,恶狠狠地说。
“怎么会没有?总有哪个地方是引起你的好感,才会喜欢的……”
卓旗转了转眼睛,“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冯笛的心扑通扑通,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不受控制,却忍不住有一股酸涩上冲,她咬着嘴唇,沉吟了一会,“卓旗,我……我很没有安全感。”
“我懂。”卓旗从后面靠上去,环住了她的腰,紧紧贴着她的背。曾几何时,他好像从她身上看到那个还未强大的自己,便有种莫名的惺惺相惜的感觉,他说:“我在靠近你,我想去了解你,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冯笛颤在半空的心稳稳地着陆,她点了点头,怕他看不见,转了个身面对着他,手臂从他的身下穿过,说道:“好。”但她又怕他了解了她以后,会发现她并不是他喜欢中的样子。
卓旗在黑暗中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好像拿她没办法,在发泄着不满。她往前缩了缩,头埋在他的胸口,手抱着他的背,“卓旗,谢谢你能喜欢我。”
“是啊,你明天该去找个地方拜拜,多谢佛祖保佑。”卓旗毫不脸红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伸手也抱紧了她。
也许是该去拜拜,冯笛想。有些人的懦弱是天生的,她就是那种人,永远害怕往前走,永远为自己规划好了最安全的路,永远害怕受伤……原以为拒不接受就可以躲在自己的龟壳里生活一辈子,可终于还是有人愿意走近她。
他们维持着要把对方嵌入体内的姿势,静静听着空气流动的声音,眼皮便疲累地耷了下来,冯笛昏昏欲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他说:“答应我,你不要先离开我。”
她有些茫然的应了声,便睡了过去。
早晨,冯笛是被身后的一股异样吓醒的,他们的睡姿不知何时从面对着变成了背对,一只大手重重的压在她的腰上,紧紧地箍着,后背都有些酸,最重要的是,一股坚硬抵在她的臀部,躲也躲不开……
她忍不住往前挪着身子,身后的人却像有意识一般,嘟囔两声又将她拉回来,往复几次,她总算没有了耐心,侧身一挺,手臂支在一旁,便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他睁了睁眼睛,一只手横在她的肚子上,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还打了个哈欠,说道:“早!”
冯笛一大早就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地拍开他的手,一边下床一边说道:“管好你的兄弟,别让它到处乱撞。”
卓旗歪着头,挑了挑眉毛,“这是自然反应。”
冯笛乜了他一眼,还没走出房间,就听他大言不惭道:“又不是没见过,你还害羞个什么?!”
……她简直想一头撞死在门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