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第九十五章(1 / 1)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营外传来刀剑声。
不悦被打断的姬远出门去看,见一人正厮杀在士兵中,有点眼熟……
“蒋翊?”虞毕出认出那人,很快视线搜索到周围,看到被一小撮士兵包围保护起来的蒋绛。
“都住手!翊儿!”
蒋沛菡极少在营中说话,大家只尊她是郡王夫人,没想到她竟然能打破重围直接制住蒋翊,徒然多了几分真正的敬重。
姬远盯着刀光剑影,忽然有种“男不如女”的心酸。
“姐!你让开!”蒋翊胸前抵着剑刃,表情却毫不畏缩。他指着蒋绛,直白地宣布:“我要杀了他!”
蒋沛菡不为所动,只冷淡地命令,“把剑放下!”
“姐!”蒋翊过多少年都是被逼急了就跳墙的狗性格,“他杀了爹!”
这事真震惊到了蒋沛菡,不过她不是蒋翊这个毛头小子,动不动就拿兵器说事。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依旧吐出相同意思的字,“你先把剑放下!”
气极的蒋翊撇开脑袋,做了几个深吸,一甩丢了手中的剑。
热闹散了,姬远指挥人散开各自休息去,正要跟着虞毕出走向蒋绛三姐弟的家族乱事,被人抓住了衣服。
穿着破旧麻布衣裳纤细少年仰起脸,俨然一副少女的面孔,小五低着头,低若蚊吟地说:“出事了……”
什么样的事才算大事,姬远现在已经搞不清除了,每件事都是让人一个头两个大的,不仅烦,还繁!
姬远听完她的话,终于知道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不顺心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老天爷不是顺着你,是等着把所有麻烦积起来后一次性折腾死你!
陶清死了,六子不知所踪。这是第一件,最无足轻重的。
蒋颉的事是第二件,影响正在扩散中。
还有第三件第四件……
姬远揉脑袋,“为什么蒋颉的事情没有传过来?为什么你擅自做主将事情挪后?你知不知道这造成了多少后果!”
他难得发怒,小五自然知道这些,于是愈发噤若寒蝉。
她战战兢兢地回答:“平南王的事蒋翊有传信过来,但是晟……”晟出问题了,蒋绛出问题了,这是今天闹剧的源头。
姬远心中盘点了一圈,蒋绛几乎是所有情报的掌握者,他若是心不正,中间掉下的链子可不谓一星半点。
他倏然起身,对小五道:“你先休息。”然后转身出门。
盘问蒋绛的营帐人影憧憧,姬远走到门口顿了一下,还没组织好怎么说……恰巧这时,小乔出来了。
“小远,你要进去?”
“没……”否认脱口而出,他顺势而问,“怎么回事?”
小乔摊手,“蒋翊一口咬定是蒋绛杀的人,蒋绛不承认。”
还真是简单,姬远与他走远了些,“蒋翊没有证据么?”
“有,但是被蒋绛否定了。”他继续无奈,那两兄弟说起话来和唱双簧似的,无聊得紧,所以他先出来了。
“……你觉得蒋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考虑了一下问出这个问题。
小乔于蒋绛,这可是个艰难的立场。
“还不赖。”他简洁明了地综合断论。
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姬远不得不直白地问,“你对这件事怎么看的?”
小乔偏头,好似佛光普照似的一下子顿悟出姬远的意思,他皱眉,“你是在怀疑蒋绛?”
“没有……”姬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忙着否定,他改口,“只是这事巧了点。”
“巧?我没看出哪儿巧啊?”小乔不明白他说的,只好联想当下处境,“小远,是不是出了其他事?”
姬远不语。
小乔沉下脸,“姬远,我知道你心眼多,防人都防三手,但总有事是防不过来的,你别考虑来考虑去,该防的没防上,身边人都丢了!”
“我不是这意思……”姬远百口莫辩,“这是大伙儿的事,我没什么好瞒的,只是一时半会儿实在说不清楚。”他心急了,还不忘使个心眼子转移话题,“哎,对了,我还没问你玫玫姐的事儿呢!玫玫姐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是你的吧!”
这可真是问对时候了。小乔一听这话题,之前的什么都抛九霄云外乘凉去了。
他愣了一下,低头,“……是我的。”
啧,说他怎么评价蒋绛“不赖”呢,感情是给人扣了绿帽子。以蒋绛那种不动声色的性格,能“赖”么!
不过小乔也是直白,敢作敢当的真汉子。
姬远发誓,他打从心底里没怀疑过他,思考一根棒槌如何拐弯抹角也是一件费心费力的事。
他说:“那件事我自己还没理清楚,明早叫上你哥他们一块儿说。放心!不是什么大事,都没问题的。”
说完这句话他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刮子,这还不是大事?你脑子秀逗了!
小乔并不知道他堪比十八弯山路的纠结心理,草率应了一声便走了。
姬远松了口气,转身回营,考虑怎么给自己这张无遮无拦的嘴收拾烂摊子。
次日,姬远就大致情况和所有人说了一下最坏的情况。他的语调是激昂的,好似宣布着什么重大喜事,而非噩耗。
“总之,大概情况就是这个样子,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小乔目瞪口呆地听完这一席话,完全不知道他昨天说“没问题”的自信来自哪里。
最后,姬远还是负责地总结了一下,“虽然损失了童瞳和梅溪的人马,但情况并非最坏。澎列军现在按兵不动,我们只要把握好时机,赢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下面并没人应。
大乔:“只是损失?这两支队伍可是我们极有可能面对的敌人!”
姬远慎重地回答他:“这个完全可以放心,童瞳北上与孟邹的军队联合还有可能,胡泽来是不会乐意参与战争的。”而他们,还有一张老牌能用。
压底老牌孟祁军在单独的普通士兵营帐里打了个盹,忽然惊醒。放眼四周,过去的荣华与荣耀真如过眼云烟,轰轰烈烈地来,苍苍莽莽地走,他甚至都忘了自己为何仍苟活于世。是姬远和他说了什么来着?
呵……小孩子总是意气勃发啊……等磨平之后,不就剩他这样一副老骨头么……
人性软弱,给别人看完硬邦邦的壳,自己痛定思痛,还得做一个更好的堡垒。
姬远料人如神,对于什么样的人会做什么样的选择这种事完全就了如指掌,但是,料事就像跳大神的了。
在内外撺掇下,朝廷与澎列军产生了分歧。当然,这不全是姬远的一手掌控。
首先的起始点还是贪得无厌的澎列军认为虞毕出不好对付,乃至于他们损失了太多炮弹与士兵,要求增加交易条件。
对此,原本就暗流涌动的尚彧内部彻底爆发,虞歏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被他们吵得愈发鼓胀,最终挥手罢朝三日,要他们先自己吵出结果再说。
于是,澎列军也罢兵三日。
三日不长,对于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军队却是十分珍贵的休养生息机会。
姬远说服斯瑞,他们决不能在武器上落入下风,能不能做出“枪”类的易携带型武器。
发明创造不是说来就来的,行军条件本就苦累,时间又短促,姬远的要求太强人所难。
不过话说过就算,盯死了一个点反而会束缚其他方面的发挥,所以得知了“不可能”的回答后,姬远毫不失落地继续去想其他法子了。
“怪胎。”斯瑞这么评价无功而返依旧乐呵呵的姬远。
“呵~是疯子!”徐老头给他纠正,又继续捣鼓他的炮竹去了。
当疯子姬远还在想如何用保底的硬实力全胜的时候,一缕悄无声息的硝烟飘了进来。
半夜的号角突然吹响,一支队伍越过重重守卫,游鱼般潜入,接连点了十多个帐子,整片营帐火光冲天。
“快点!那边,那边,还有这个,把弹药都搬走!”被指挥的人络绎不绝地东奔西跑。
“砰!”一个营帐抢救无效,里面堆着的几百枚弹药直接炸裂,热风轰散了周边数十个营帐。
“小子!快看!这就是我们防水弹!哈哈哈哈……”
斯瑞无奈看着又开始犯疯病的徐老头,赶紧拉他离开现场。
“只是普通军兵!不要慌!”大乔在场地中央扯着嗓子喊的同时不忘骂一句,“操,哪里冒出来的?跟群老鼠似的。”
“娘的这些肯定做过流匪,跑得比兔子还快!”流匪头子牧恒评论。
“你怎么来了?”跑出来的姬远正撞上这对话,顺口问了句,因为这段时间蚩徒与他们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也是为了防止腹背受敌的情况。
“第一次有人从我眼皮底下溜过去,不好好抓住虐一下怎么对得起老子熬夜守夜!”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抽出一根铁环串成的铁链,奔了出去。
姬远:“……”这样真的没事吗?
“小鬼!到你该待的地方去!”同样抽出了布刃的问旋面露冷光,一脸嫌弃地给姬远指了个方向。
二十多岁还与小鬼媲美的姬远灰溜溜地走向一边,心里一边反驳问旋的话,一边告诫自己男子汉不是逞一时之勇,应贵在识时务,看清事实。
正在这边全力抵抗流匪的时刻,另一边灭了三日的炮声突然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