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七十九章（1 / 1）
次日一早，蒋绛向众人公布了这件事，并表示择日就完婚，一切从简。
对此，众人反应不一。
蒋沛菡看着虞玫玫不太好看的脸欲言又止，目光来回扫了蒋绛好几通，没明白他到底使的什么手段让虞玫玫就范的。
虞毕出没表现出任何震惊或是不赞同的神色，很自然地就讨论起了成亲的相关事宜，尽管在外人看来他的态度十分冷淡，甚至有点不高兴。注意到这点的虞玫玫愈发笃定昨晚蒋绛所说的话，也愈发沉默。
姬远对这种事不敏感，虽然小小吃惊了一下，心里未觉有什么不妥。在他看来，虞玫玫是个好人，虽然与女人的差距有点远，而蒋绛，暂时没看出哪里坏。俩人除了身高方面，大致没什么不匹配的。
不过……他挠挠下巴，总觉得忘了什么。
快到晌午的时候，歆合歆离成功快马加鞭赶上了一顿饭，在得知虞玫玫和蒋绛婚事后也不大不小地讶异了下。虞玫玫是她们比较熟悉的人，而对蒋绛只停留在表面的认知，如此看来，俩人并非适合凑对的类型。
但是，除了道喜外，谁也没说多余的话。
吃完饭，俩人就被姬远带走了，顺便去解救已经闲得开始否决自己人生价值的小五。
“丫头？丫头！”姬远在院子里找到她，小五阴沉阴沉的脸转过来，手里拿着一捧饲料，不爽地开口，“啊？”
“给你的光荣使命来了。”他笑眯眯地拍她肩膀，招呼歆合歆离过来给她认识，“来，叫姐姐。”
小五睨了俩人一眼，目光很是冷漠，她没见过这两人几次，脑袋里完全没印象，就当做陌生人处理。
“没教养。”姬远敲她脑袋，“明天你就和她们俩启程去群匪岭，玫玫姐的喜糖我会提早发给你们的。”
“群匪岭？”小五眯起眼睛，打量两人，怎么看怎么普通，送去群匪岭干嘛？当压寨夫人哪？
“好好看人，谁教你的这腔调！”姬远又赏给她一个板栗，笑呵呵对歆合歆离道，“别介意，小丫头片子就这个性格，”转眼对小五道，“萱荷，好好打个招呼。”
小五斜了他一眼，没理这句话，“你还没告诉我去干嘛呢！美人计？”
她最后三个字说的颇为不屑，成功引起歆离的不满，她上前一步要骂人，被歆合拦下。
“不过是去见一个故人，劳烦萱荷姑娘了。”歆合比四年前更加知书达理，只可惜与那些大家闺秀还有有种说不出的差异。
故人？小五看姬远。姬远道：“就是那两个江湖人口中的胡泽来，你安全护送她们过去，顺便和小三汇合。”
小五不一样的目光瞄了歆合一眼，难道这人就是那个听起来很厉害的土匪头子的老相好？她自己在心里“嗯”了两声，问，“什么时候启程？”
“当然是越快越好，你们商量好时间，我再和沛菡姐去要个‘月’里的人，有备无患，留着做个联络也好。”
交代完事情，姬远就留着三个女人自个儿相爱相杀自行离开了，歆离看起来和小五很不对盘，希望路上不要闹出什么意外，嗯……最好找个能劝架的在一边……
他想着，路过大堂，正见虞毕出揉着眉头走出来。他走上去，听着大堂里传出来的声音，问：“发生什么事了？”
虞毕出看见他，放下手，叹气，“小乔听说玫玫要嫁给蒋绛，不肯，正闹着呢。”
这听着可新鲜，姬远好奇心起来了，迫不及待就要去看看小乔撒泼的糗样，刚走到门口，被虞毕出拽了一把……一个花瓶撞在门槛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最近的碎片就在他脚边。
“小心点，别瞎凑热闹。”虞毕出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余光都懒得往里瞄一眼。
姬远更加好奇了，心说男人撒泼怎么还扔东西呢？搞得和女人撒娇似的，他探出头，往里望了眼。就见格里那个大块头从小乔背后钳制着他，小乔正双脚乱踹，旁边有一张翻了的茶几，一套碎了的茶杯，还有一个倒了的花瓶架子，应该就是放刚才那只倒霉瓶子的。
总的来说……损失惨重。
他看看桌子看看一地碎片，回头问，“这些东西看起来很贵的样子，小乔赔得起吗？”
虞毕出：“……”这人的关注重点又开始不对头了。
“对了，玫玫姐和蒋绛呢，怎么闹成这样都没人出来说句话的？沛菡姐也不管管？”他又问。
“沛菡陪玫玫和蒋绛到街上置备东西去了，”虞毕出又叹气，“就算有人出来说话，你觉得小乔能听得进去吗？”
姬远摇摇头，还是不解，“那他在闹什么？”
“……谁知道呢。”人若是能永远理智就不会有伤人的喜怒哀乐了。
虞毕出还是打算眼不见为净地拉姬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找了歆合歆离，是打算用他们来牵制胡泽来吗？”虞毕出半路问。
姬远：“胡泽来的性子不好控制，歆合歆离也没有非替我们做事的理由……”
“所以你用的是威胁。”他接过话。
姬远偏头，微笑，“真聪明，不过威胁还不够，要软硬兼施才行。胡泽来身上的正义感很能笼络人心，江湖人可比一般土匪有用多了，加上他身出名门，说服力这点也有。”
“但是要让他为恶……”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红颜祸水。”
姬远边走边道：“其实威胁是最不靠谱的手法，关键时刻我还是最喜欢‘欺骗’，足够真，也没有后顾之忧。”
“但是你让小五跟着，以防万一。”
“嗯，做事总得打个底，谁知道路上会出什么变故呢。”
虞毕出停下脚步，“你不怕再害人了？”
原本还蛮愉快的姬远脚步一顿，低头抿嘴的一瞬，坚定转身面向他，轻慢又冷漠地哼了一声，“人固有一死，孰轻孰重不过世人的看法，死人一无所有。”
所以流芳百世也好，平庸无能也好，臭名昭著也好，死了终归就是一了百了的事。关键看活着的时候，能不能跳脱世人的目光，专心致志自得其乐。
一辈子，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一辈子。对他人好，关心理解他人，别人的苦与乐，终究掺和不进自己的人生。
姬远知道，这叫做自私，人人都有那么个“利己优先”的原则。而纯粹无私的人——也就是不利己，不懂得为自己考虑保护自己的人，大概都是群短命鬼。
他想活，喜欢活着，生有可恋，不是错事。
虞毕出轻笑着摸他脑袋，“在马车上你不是和小五说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姬远白他，撇嘴，被听见了啊，“那种理由就能骗骗她那种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自欺欺人都不够本钱。”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们能把这世道变得更好？”
对于这句话，姬远极其平静地回复他，“不是不相信，只是我们没那颗爱人的心，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单单对我而言，世人并不值得我付出一切去爱。”
虞毕出但笑不语。这几年姬远最没变化的就是说话依旧直白又理智地讨人厌。
下午，小乔闹腾完了，被他哥指挥的格里直接打包带走。蒋沛菡蒋绛虞玫玫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身后跟着搬东西的仆役都快跟满一条街。
姬远问：“不是说从简吗？这么高调没事吧？”
蒋绛：“现在皇帝忙着剿匪，群臣忙着劝谏，没人注意这边。”他说着看了虞玫玫一眼，又转眼看蒋沛菡，一声不吭拿东西进去了。
虞凡和虞巧俩熊孩子仰望着一堆没见过的东西，东碰碰，西摸摸，玩得不亦乐乎，最后被色厉内荏的蒋沛菡吩咐下人抱走了。
姬远盯着一卷红绸子发呆，心思飘得老远，蒋沛菡调笑他，“也想娶媳妇儿了么？”
听到这话的虞玫玫倏地抬起头，死盯姬远的方向，又心虚地垂下去，偷偷用余光瞄。
姬远歪头想了想，很孩子气地回答，“我不喜欢红色，太艳了，看着累。”
“但你的性格很适合红色，朝气十足，就像一把火燃烧着。”蒋沛菡笑着把那批布放在他身前比了比，“要不要试试做身红色的衣裳，说不定会很合身。”
“还是算了吧，做了我也不敢穿出去。”他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一身红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逃婚或者被新娘给抛弃了的呢，太丢人了！
蒋沛菡笑了两声，去给虞玫玫试色。
虞玫玫的一部分目光仍黏在姬远身上，姬远仍盯着那批红绸子看，好像有种特殊的依恋，难舍难分。
大致东西决定完了，蒋沛菡去忙别的事，虞玫玫仍在挑挑拣拣。成亲要戴的首饰比她过去二十多年加起来的都要多，她忽然有些感概，做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姬远走过去，问了个没心没肺的问题，“玫玫姐，小乔是不是喜欢你啊？”
虞玫玫手一抖，刚拿起的玉镯子差点摔了。
姬远一个人自说自话，“其实小乔也不错，当然我没说蒋绛不好，只是你看这身高方面，男人总该比女人高一点吧，要不走一块儿多别扭。玫玫姐，我没别的意思啊！您这点身高真真好，不多也不少……哎！别砸！老贵的呢！我走我走！您别生气啊！”
他双手挡在头上一溜烟儿跑了。
虞玫玫把东西放回原位，突然没了兴致，双眼无神地盯着蒋沛菡选出来的红绸子。
她也讨厌红色，艳丽的色彩就该配艳丽的人，像她这种除了身高体格外一无是处的人完全不适合。而且她肤色偏黑，穿红色愈发显黑，都说新娘是世上最美的，那她一定是史上最丑的新娘。
匆匆跑回院子的姬远发现已经有人在候着他了。他加快步子，不禁觉得今天事情真多。
“小五，萱萱！”
听到这个名字的小五先啐了一口，脸上陈横四个大字——“你真恶心”。被无情伤害的姬远不以为意，“熟络好了，什么时候能出发？”
“她们要收拾东西，我随时都行，大概明天早上就能走。”
“就喜欢你的高效率。”姬远一脸欣慰地拍她肩膀。
小五一颠肩膀躲开他的手，“那你现在赶紧告诉我之前没说的吧，有需要我也好准备一下。”
“不用准备什么，带上你的小脑袋瓜就行了。”姬远招手让她过来，在她耳边窸窸窣窣说了一大堆。
“要这样？”小五皱眉。
“嗯。”姬远点头，“这可是你一个人的任务，绝对不能搞砸。”
“我知道了，到时候会再随时联系你的。”小五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