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章（1 / 1）
第二天一早，王国森林的军队就来了。我看见这支所谓“军队”差点笑死。大到黑熊猎豹，小到野兔哈巴狗，都在这支神奇的部队里出现了，真乃传说中之乌合之众也。最可笑的是他们还喊着口号，包括“严惩恶人”“效忠国王”等等。狗熊波伦打头阵。乌鸦喜鹊上下左右地乱扑扇，有时候还撞在黑豹近卫军打起的纹饰华丽的王旗上。伊桑格兰扯着破沙嗓子，还用□□朝天放枪，周围的战友躲避不及，羽毛纷飞。
“你的同胞们真都是宝啊！”我站在城墙上扶着石砖专心往下看。
“你看我是吗？”列那说，“快看，那个小狗古都瓦，还是那么缺心眼！”
我定睛一看，浑身雪白，毛长尾巴卷曲的小古都瓦瞪着蓝眼睛，毛都竖了起来，尖声叫道：“捉拿列那！伸张正义！报仇雪恨！”个头不大，声音盖过了全场。
“我看只有最后一句是真心的。”我笑得直不起腰来。“列那，你看这都是实话吗？”
“怎么说？原先我也这么喊，而且喊得最响。你在翡翠森林没听见吗？”
“听见了。不是‘狮王忠诚的男爵列那’吗！咦那个是花猫狄贝尔？”
“是。一个愚蠢的家伙。待会儿我们好好招待这个老同僚。”
“你的侄子呢？”
“格朗贝尔肯定不在此部队之列。要知道伊桑格兰老兄会害怕他在进攻的时候包庇我。”
王军在城墙前的树林摆开了架势。列那望着他们剑拔弩张，只是冷笑。狮王被近卫军簇拥着，发布命令：“伊桑格兰，狄贝尔，你们打头阵！”
我听见了一声压抑的低吼。不过不是拔刀准备冲锋的那两个，而是站在我身边的列那。自打那次列那出逃，伊桑格兰去他家报复，他就一直对这名老上司恨之入骨。我毫不怀疑如果哪天我得罪了爱莫琳，他也一定会收拾我，决不手下留情。当然我希望没有那一天。
“你看着！昨天咱们安排的小把戏就要派上用场了！伊桑格兰老兄，列那男爵向你致敬！”
我在心里向狄贝尔打了个招呼以示平等对待。我们做的那点手脚也是平等的。老狼和猫咪呐喊着往前冲，直到一脚踩进地上伪装的陷阱，齐齐陷入我们填的泥浆中。两个先锋脸色剧变，呐喊声倒是一点儿没减弱——从“捉拿列那”变成“救命”了。列那的笑声不免多了几分冷意。那两个狼狈挣扎，好容易才被黑豹近卫军拽出来，垂头丧气地回去了。我趴在石墙上笑得直不起腰来。列那进入了沉思状态，大概正在后悔当初怎么没在伊桑格兰那陷阱里竖上几把长刀。
“波伦将军，古都瓦！”狮王暴怒地向另两个倒霉蛋吼道。波伦挺胸叠肚，气势汹汹；小狗早已坐立不安，一听令立马一跃而起，两眼冒火。
“你必须向我证明你不是装得这么正常。”
“为什么？”列那随口问。
“因为你的同僚们都是疯子，为什么只有你是例外？”
“这就是为什么我只是一个男爵。”他冲我挤了挤眼睛。“好了，该工作了！”
攻城者照例要先用投石机向城墙内投掷石块。我和列那见一排投石机正在摆放当中，急忙从城墙上跳下去躲进了房子。石块如疾雨般落下，通通掉进——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和列那一家在院子上方张好的大网里。小狐狸们拍手大笑。我擦了一把冷汗心想孩子们你们可是觉得真好玩，都要把我吓死了！
“咱们应该可以上去看看了，”列那望着天空说，“他们一定以为投石机已经把我们都解决完了。你瞧，不扔石头了，马上就要冲锋了。”
波伦和狄贝尔不是自己冲上来的，他们带领着王国森林的大拨人马冲向城门前。我们不得不又跳回到院子里，和海德琳以及两个小狐狸一起拉住大网，利用我在四角安的橡胶绳，如同一个巨大的弹弓，把整整一网的石块统统抛了回去。
“你听见了吗？”列那一副悠闲的表情。
“现世报。”我听着墙外的惨叫声。
“可是如果他们还不罢休怎么办？”爱莫琳比我们两个都谨慎。
“不是如果，亲爱的，是一定！”列那侧耳听了一会儿。“他们就要发起总攻了。”
“我们在外面的机关已经用完了。”爱莫琳低声说。
“机关再多也顶不到最后，亲爱的，他们达不到目的是不会撤退的。要么带走财宝，要么带走我的性命。算了，把‘财宝’给他们拿来。”
“什么财宝？”爱莫琳迷惑地说，“哪有什么财宝？”
“拿来你就知道了。”
这是真正的兵临城下。列那站在城墙上，从嘹望孔悄悄地往外看，如果对方有个百步穿杨他可就要倒大霉了，但是王国森林要是有这么大本事，也就不至于落后到这个地步了。
“列那！快把财宝交出来！”
到底还是为了莫须有的财宝，真是不可救药了。
列那笑眼弯弯，用力提起身边地上的一个大麻袋，从城墙上抛了出去。麻袋重重地摔在地上。王国森林的将军们一时都有些发愣，墙外安静了一会儿。
“竟然拿出来了？”伊桑格兰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毫无疑问如果是他的话宁可把命交出去也不会把财宝拿出来的。
“去把财宝拿回来。”狮王可没那么多心思。不过经历了这段时间的波折，他还是有点担心列那耍什么对他不利的花招，于是很谨慎但实在谈不上高尚地问有谁愿意去看。
“陛下，我去吧！”果真是最没心眼的狗熊波伦自告奋勇。我看了列那一眼，他没在看我，而是紧紧盯着走向口袋的波伦看。
“等着好戏，列那。”我说。
“等着好戏，兔子。”他说，露出一丝温柔而残忍的微笑。
波伦打开了麻袋。一窝马蜂像龙卷风一样呼啸而出，把他从头到尾罩了起来。狗熊波伦皮糙肉厚，挨这么一下子还不算要命，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向队伍狂奔而去，带着身后蜂拥而至的害虫。狮王的军队顿时也一窝蜂地炸开来，四散逃命去了。列那和我在城墙上哈哈大笑。爱莫丽娜和孩子们的笑声那么纯洁如和声，听上去如同天籁。谁想的起来他们是嗜血如命的狐狸呢！
“这是最恐怖的事情。”列那说，“我们倒是出了气，但是他们还会有更疯狂的报复。”
“那么我们就报复回去好了。”
“没有那么简单，亲爱的朋友。我还是去一了百了的好。”
“这是不可能的。”
“可能的，亲爱的。不信我这就给你看。”列那说着，转身向屋里去了。
“列那？你要干什么？”
爱莫琳听见了我的声音，走到我身边。
“不要担心，亲爱的。”她说，“他永远都是这样，不按常规出牌，把我们吓得要死，可是最后却什么事也没有。你大概是第一次见，我已经习惯了。”
“你和他一起吗？”
“没有。”爱莫琳回答，“虽然有时候他也需要我的帮助，但是大多数时间他都是自己解决的。我不想给他找麻烦。”
这个回答多少给我带来了一点优越感。“可是也许他需要你，而且你不会惹麻烦呢？”
“这可说不准。”爱莫琳偏了下头，“我信任他。列那不会背叛我，也永远少不了我。”
“列那好像没什么朋友。”
“对。目前为止你是唯一的一个。”
“我还听说他对自己的朋友也从不心慈手软，只要有捉弄他们的机会决不放过。”
“那取决于那些什么‘朋友’。”听爱莫琳的语气，似乎对我这个问题的幼稚程度感到惊讶。“在森林里都有什么样的朋友，你明白。如果他们有干掉列那的机会，也决不可能放过的。所以说也算是公平交易。”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可是你好像不一样。他……”
“不，谢谢。我已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