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五十八章(1 / 1)
天还蒙蒙亮,穆无涯睁开了眼睛,眼睛里有不少红血丝,就如同一晚上没睡一般,胡子拉碴,房间也不经打理,显得凌乱。
穆无涯捂着脑袋起来了,他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早上6点便会醒来,就算昨晚一晚上没睡着,早上躺在床上却不舒服似的,他天生没有那根懒筋。
室内温暖如春,家属区的暖气是年年都有,穆无涯起来了,他身上还穿着那日的衣服,睡得皱皱巴巴的,浑身仿佛腐蚀了一层锈迹,房间里也仿佛溢满了灰尘,穆无涯撩起窗帘往外一看,下雪了。
一楼的房间采光不好,因为外面下雪显得昏暗,穆无涯却也不开灯,他踩着拖鞋去洗漱,房间里都仿佛有回音。
磨蹭了好一会儿,洗漱罢了,他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想剃胡子,却找不到剃须刀了。
翻了几下找不到,穆无涯也就不找了,胡子拉碴出去,像一个颓废的大叔,他去厨房翻找,除了米也没什么吃的,又不想出去,便坐在沙发上,找遥控器开投影仪。
茶几上没有,沙发上没有,穆无涯蹲下去朝着茶几里面探,看见一个零食大框,里面一半是没开的包装袋,一半是开过了的包装纸,搅在一起,还有些碎末落在框外地毯上。
这是丁泽最喜欢呆的地方,入了冬天之后,他便喜欢懒在这毛茸茸的地毯上,盖一层珊瑚毛绒小毯子,吃着零食,看着电影电视,他还喜欢看恐怖片、综艺节目、青春偶像剧……
穆无涯默了一瞬,坐起来躺在沙发上,手背覆着额头,仿佛睡着了一般,房间里又静了下来。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穆无涯看了一眼,慢吞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了起来,“喂,是穆先生吗?您好,您留在这里照顾的母狗生了一只小狗,但母亲已经不幸去世,请您节哀,您——”
“我马上过去!”
穆无涯风一样的开了门奔出去,地上覆盖一层积雪,但空中仍旧刮着寒风旋转着雪花。
二十分钟后,一人冲进宠物店,他脑袋上还顶着白色的雪花,浑身冒着白气,一冲进来便着急道,“我是穆无涯,我留在这里一只怀孕的母狗,它生了吗?”
马上有护士请他进去,一个医生跟了过来,“穆先生,请您节哀。”
节哀,节哀,穆无涯简直要疯了,为什么他总要听到这句话?
医生带他进入一个房间,一只刚出生的小狗正在保温箱里睡得香极了,它还没睁不开眼睛,正微张着小嘴,能够看见里面粉嫩的舌头。
它长得小小的,身上一半黑色的毛发,一半黄色的毛发,小小的像一只老鼠,一个手掌便能握住。
而它的母亲,在旁边一个窝里,它正闭着眼睛,仿佛也睡得安详,穆无涯眼眶有些湿润,道,“它怎么会死的?”
“它来这里前便受了伤,一直便血,精神也一直不好,估计是第一次生产,它不知道怎么用力,还不让我们靠近,最后孩子虽然生了下来,但它却、死了。”
穆无涯沉默了片刻,把母狗用箱子转了起来,他转头看了一眼保温箱中的小家伙,道,“一个星期之后我来把它领走,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了。”
穆无涯去前台缴了钱,坐车带着母狗去了郊外,外面风大雪大,根本没有多少车想出去,穆无涯给了司机两百,司机才把他载了过去。
漫天冰雪,穆无涯抱着早已冻僵的小黄狗,一步一步上山,山间一片雪白,根本认不出路途,穆无涯却仿佛极其熟悉一般,埋头赶路。
足足走了一两个小时,穆无涯才看见前方一点红色砖瓦的影子,他呼出一口热气,继续埋头而上。
停到一个结了冰的小河面前,穆无涯才停住了脚步,他抬头张望,捡了根粗树枝,拨开一颗粗壮的古松下的积雪,露出一个小鼓包,穆无涯抚着小鼓包,又把箱子拉了过来,道,“乖儿子,我把你老婆送下去。”
穆无涯在旁边继续挖,挖出一个大坑,浑身不但不冷,还仿佛出了一层薄汗,穆无涯整个人都在冒白气,他把小母狗连同箱子一起埋进去,覆了土上去,最后成了一个和旁边一样的小鼓包。
穆无涯停了下来,背靠松树抽了支烟,整个山里静悄悄的,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满目白茫茫的一片,松树上、小河里结了尝尝的冰凌,偶尔树枝一片微颤,便落了一层白雪下来。
打火机打了半响,几次都被大风刮灭,穆无涯叼着没点着的烟,轻笑道,“臭小子,下去了还不忘管我抽不抽烟!”
穆无涯嘴角勾了一个笑容,眼睛也弯成了月亮,带着浅浅的卧蚕显得极其好看,可惜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沟里,确是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了。
穆无涯站了一会儿,准备起身回去了,他望着山顶隐约冒出的红色砖瓦,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又上去了。
这是一个山间的古寺,虽然不大也不华丽,确是有着些许历史,古寺掩映在古松之间,前院有香客祈祷的神灵庙堂,后院有厢房、有院落、有土地、有溪流,古庙中的僧人,便是靠着香油钱与田地自力更生,倒也安宁。
穆无涯并没有从前门进去,他绕着古庙的院落转了一圈儿,最后从一个旮旯角里蹦上墙头,这是一个小院,里面没什么人,穆无涯揭开瓦片朝下面看,这里面已经换了人住,收拾摆设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穆无涯又转了几个地方,此时正是冬日,大家应该在佛堂诵经或者做午课,那里暖和,因此房间里基本没人。
穆无涯也不看了直接去了前院,此时正是大雪封山,香客也基本没有,穆无涯走到功德箱钱,掏出钱包,眼睛也不眨,把所有的钱都塞了进去。这里面的钱还是他负伤进了医院,领导局里给他的慰问金,足有一千,还有当日他追踪林风,怕有的地方要钱,从卡里取的三千块。
穆无涯收起钱夹,看了一眼坐在金莲上慈悲相的佛陀,又猛然走到前面的软垫上跪了下去,双手合十,磕了三个响头。
事罢,穆无涯头也不回走了出去,佛堂内,有人走到主持身边耳语了什么,主持的木鱼停了一声,又无丝毫异样,继续敲了起来。
佛堂内上百沙弥,一齐诵念大悲咒,充满了虔诚与威严,梵音唱响,宝相华生。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出了寺庙,穆无涯才感觉有几分饿意,无奈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他一路疾走下山,在漫天大雪中一人独自行走,身下留下两行深深的脚印。
当晚,海泽区分公安局内,刑警队一组,刘文宇与朱海两人值班,年关将近,更是不能松懈的时候。
外面鹅毛大雪,昏黄的路灯下,整个世界如同铺了一层金雪。
朱海呼噜呼噜吃着泡面,组内长年累月准备着泡面,每晚基本都会有人值班。
刘文宇正在写材料总结,闻到香味,不禁口水直流,踹了朱海一脚,“给我泡一碗哈!”
朱海呼噜吸完最后一大口,拎着小叉子在里面搅一点碎碎上来吃,“自己泡去,没长手脚啊!”
刘文宇东西一推,“那总结你来写?”
朱海看了一眼,觉得还是去泡面划算,便站起来那泡面,门外隐隐响起脚步声,门嘎吱一声开了,两人回头一望,都有些吃惊,刘文宇最先反应过来,忙道,“怎么来了?外面冷吧,要不要吃泡面?”
说着给朱海使眼色,朱海忙再去翻泡面,“吃什么味儿的?红烧牛肉还是老坛酸菜?”
穆无涯插兜进来,屋子里暖融融的,浑身都舒服多了,他脱下外套放在暖气片上烘烤,拿着毛巾擦头发衣服,他身上几乎湿淋淋的,他道,“随便。”
刘文宇和朱海在他身上瞅了一圈儿,又相互看了一眼,刘文宇道,“不是在家休息吗怎么突然来了?”
朱海也摸着脑袋大笑,“来了正好,我们可忙死了!”
穆无涯随意点头,还在捞点吃的东西,道,“好啊。”
除了一脸胡茬外,穆无涯好似没什么不同,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怎么接了。
不一会儿,穆无涯端着泡面吃了起来,他似乎饿极了,也顾不上烫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几大口吃完了泡面,喝光了面汤,穆无涯把嘴一抹,才觉得肚子里有两份底子了,他把泡面盒子扔了,坐在旁边沙发上,问道,“吕大兵呢?”
刘文宇才刚端着泡面,他道,“毫无踪迹。”
穆无涯吁了口气,道,“南城最近的大城市,便是XX,他要弄到□□出逃,还有一车的钱要装进户头,我去那里看一眼。”
刘文宇心道,果然,“那你还得跟领导申请吧。”
穆无涯摇头,“不了,浪费时间,我还在休假期,今晚就走。”
朱海道,“你身子没问题吧,你和郑健都被插了一刀,郑健住院道现在都没出来,你,你不要勉强。”
穆无涯摇头,“没事,我就是来跟你们说一声,顺便取走这次案件的资料,还有吕大兵的头像,抓了那么多人,没有画出他的样子吗?”
刘文宇知道自己劝不了穆无涯,便将面前的资料递了过去,其中还包含吕大兵的素描头像,虽然是根据描述画的,但是也基本差不多了。
穆无涯把这些拿过去仔细看,专门捡有用的,对于吕大兵的描述来看,他撕了张纸摘抄了一些,最后把纸往怀里一揣,道,“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