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1 / 1）

这次出差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顺利，几经洽谈，投资方依旧顾虑颇多。说白了，并不十分看好事务所的发展，因而犹豫不决。仙道这边的合作方案，是一改再改，合作条件，也是一让再让。这让仙道在头疼之余，还不断的想起在做室内设计的朋友，相田彦一。

想起彦一电脑里的那些个文件夹，点开来，内里设计图的命名方式，几乎如出一辙：某某设计稿、某某设计改稿、某某设计再改稿……一改再改稿、终稿、终稿改稿、最终稿、最终稿绝不再改稿、最终幻想稿！！……重头再来稿……

直看到两个名为“我佛慈悲稿”与“上帝已死稿”的CAD生成文件，一上一下的出现在队尾时，仙道才默默地点击了右上角的红叉…...原来人，是像这样一步一步，走向终极绝望的。

以前仙道还曾笑话彦一，笑他不能借助三寸不烂之舌，唬了客户接受自己的设计方案。但这一次，仙道也算遇着对手了，任凭他如何巧舌如簧、能言善辩，投资方仍丝毫不为所动，硬是要见着真东西才肯罢休。

因此，当仙道带着一份不太尽如人意，但好歹没有白跑一趟的合约，出现在KTV包厢时，离需要他结账的时间也真是不远了。

迎接仙道的，是意料之中的一片喧哗。豪华包间里，独立辟出了棋牌室、桌球室、卫生间等设施，但换气系统欠佳，一推门就是一股子烟味，内里打牌猜拳的、唱歌灌酒的，一应俱全，几乎所有人都带着不小的醉意。勉强算是打过一些照面的几个老员工，立刻拥了上来，趁着酒劲也不拿仙道当老板了，直让他喝下三大杯迟到的罚酒。

仙道端了杯，瞅准灌酒的间歇，仍与他们打趣道，“合着我费心尽力的为给你们发工资，天南海北的到处折腾，你们反而在这儿灯红酒绿的享受，到底谁给谁打工呢？”

三言两语说得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那些头一次见面的新员工，也骤然放下了心里的不自在，与仙道简单应承两句，仍各自消遣去了。

人群散开后，越野才拉了仙道在自己身旁坐下，张嘴便问合同的事。仙道没有答话，径直从随身的公务包里抽出一个透明文件袋。越野借了包房里那点闪烁不住的彩灯，在一阵声源不明的跑调歌中，费力的翻阅着。而仙道趁着这个时候，又一次扫视了全场，果然还是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身影。

“诶！我说仙道，这合同上写的，和咱们当初预计的可不一样啊！”

“不一样就不一样呗，能签下来就不错了。越野，今晚你通知的员工都来了吗？”

“可是这也太不一样了呀！照他们这么分红，我们还赚个什么劲儿？这样一来，这笔投资有和没有，还有什么区别？！”

“这个我不比你清楚？那投资方特别谨小慎微，我们先吃点亏，等他们看到利润了，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追加资金。对了，越野，我刚问你的话呢？”

“是是是，员工嘛员工！你烦不烦，哪个员工还能比生意重要？！都来了，都来了！”越野翻着合同的动作越发粗暴，生恨不能一把撕了。

“那我问你，流川呢？”

“流川？哪个流川？”

“流川枫”。

“流川枫……”重复着这个名字的越野，终于抬起了头，仔细想了想，才转过头来，半是严肃又半是不解的望着仙道，“你问他干嘛？”

“你管那么多干嘛？你只管告诉我，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没怎么回事啊，就是不来。今晚体育场有演唱会，他应该在那边帮忙搬运器材、搭建舞台什么的吧”。

“几点结束？”

“演唱会十二点就结束了。但总还得再来几首安可，再等人群慢慢散去，他们才能开始清扫场地、拆除舞台，至少恐怕也得两点才能收工吧”。

仙道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未及十二点半，遂又安安稳稳的坐了，陪着气不过的越野，两个人喝了小半瓶威士忌，方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