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孙楚/伪华秀】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1 / 1）
已然不知道多少年，这个烟雨别院没有下个雪了。
没有人知道，这一所别院归属谁家，也没有人知道院中究竟住了多少人，主人是谁。
甚至可以说是，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个别院究竟身在何处。
有人说，在丛林之间，假如愿意穿过了那一片湖就是了。
有人说，在云海之巅，若是有幸阳关灿烂，抬头便能看到。
又有人说，在深海之地，倘若有意屏息潜游，循着光影就能觅得。
只有院子中的人明白，这些，都不过是他们忽悠人的小把戏罢了。
“秀儿，是时候走出山庄了。”男人侧卧在贵妃榻上，姣好的容颜掩藏在帷幔之下，看似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却又恍惚缥缈遥不可及。
屋外的女子跪在雪地中间，一席紫色的长裙在白雪的衬托下格外的耀眼。
女子穿着单薄，肩膀微微一颤，眉头也愈锁愈紧，轻启朱唇，声音缺有些颤抖，“师傅，云秀愿伴师傅左右。”
帷幔中的男人挥了挥手，散发出一股清冷的香气。
“姑且算做代为师出面吧。”男人的嘴角依稀上扬，“你走吧，这别院，终究不是你的牢笼。”
云秀，你可曾记得，你答应过一个人，正如为师答应过上苍。
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
江湖是什么？
楚云秀一直不明白。
她握着剑，全然不顾身后的男子。
师傅……为什么总要催着她出了别院。
似乎从很久以前如此，只是过往琐事，她早已忘却。
她微微皱眉，走进茶庄。
她素来爱品茶，尤其是如此的冬日。
“老板，来一壶茶。”
茶馆的门帘被嫌弃，冷风微微吹来，出乱了些许发丝。
楚云秀皱眉，抬手拂去额前的碎发。
男人的声音抚乱了她的心绪。
这个声音，多少有些似曾相识，她却终究记不起来。
记忆中，她的身边只出现过两个男子，一个是师傅，一个便是同行的李华。
男子经过两人身边，脚步却有些迟疑。
“云……秀？”男人停下脚步，语气有些迟疑。
云秀抬头，望着站在身边的男人。
“你是谁。”楚云秀问道，眼中没有丝毫情感，唯有发丝和衣衫在寒风中颤抖。
“你不记得我了？”男人皱了皱眉头。
李华紧紧握住了佩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眉头紧锁。
楚云秀望着李华，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我们见过么。”楚云秀端起杯子，放在鼻子下轻轻嗅了一会儿。
“你最爱荆桃，爱喝青茶，喜欢雨天，不爱雪夜。你……”
“你是谁。”楚云秀认真地望着男人的眼眸，在记忆里面翻寻着他的影子，可是却丝毫灭有一点儿印象。
男人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刀，微微作揖，眉头却是紧皱着，“在下孙哲平。”
“孙哲平……”楚云秀念叨着，“初见贵安。”
孙哲平的脸色不算好看，或许说是有些难看。
“李华，我见过他么？”楚云秀对着孙哲平的眸子问着身边的男人。
李华紧握着拳头，触碰到了袖口的飞镖。
“没见过，只是……”孙哲平作揖，垂下了头，“楚女侠盛名江湖，在下久仰。”
楚云秀回过头，凝视着桌上的糕点，“他是谁。”
李华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渐渐放下戒备，“曾是百花的一员大将，后来在战场上收了伤……”
李华抬头，望着女子的神情，端起了面前的茶盏，“如今听闻去了义斩，成了楼主公旗下一员猛将。”
楚云秀睫毛垂下，遮住了眼眸，让人猜不透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我失忆前，见过他么？”
她微微抬头望着自己的师弟，嘴角默默地咧出些许笑意，默默地呢喃到，“没见过吧，我没见过他。”
大都的冬日，总是一片雪白。
她不爱冬日，也是因为雪。
她说走在雪地上，总会留下些许痕迹，抹不去也带不走，不如雨天，同样是从天而降，却润物细无声。
楚云秀一席白裙，雪花落在她的肩膀上，早已经和这儿的景象融为了一体。
李华无奈，走出客栈，举着油纸伞遮住女孩头上的一片天地。
楚云秀侧过头，看着身边的男人。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就跟在自己的身边了。
记忆中，他总是跟在自己的身边，如影随形。
“师姐，天凉了，大都不及山庄。”李华温柔的说道，眸中尽是温柔。
楚云秀点了点头，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就如同一株水仙，清雅高贵，只是似乎自从失忆了开始，变不爱言笑。
“明日便要觐见楼主公了。”李华微微皱眉。
他明白，只要去了去了那一方土地，她便又会遇见他。
楚云秀皱了皱眉头，轻轻地搓着手臂，想要感受到些许温度，可是她并没有。
她仰头，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雾气出现，也看着它慢慢消失，“师弟，见完主公我们就回山庄可好？”
李华微微一愣，望着眼前惊讶的女子，万万没有想到她第一次如此迫切的希望回去。
五年前，她从不会说出这种话。
她不爱被人拘束，她说她向往自由。
只是那一次回来，她回来，满身是伤。
那一次回来之后，她不会再提出出庄，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庄内，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李华握紧了拳头，握紧了拳头，眉间也多了几分褶皱，“好。”
他应着。
雪花落在浅紫色的油纸伞上，慢慢的染成了白色。
李华不知道，他的师姐会怎么样，以后又会是怎么一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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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的雪景却是有些刺眼。
一边是刺眼的白雪，一边是金色的穹顶，楚云秀抬手，遮住眼睛。
师傅不喜欢权贵，自从十五年前他受了了伤，就再也没有出过别院。
“楚女侠、李少侠，觐见主公，是不允许携带配件的。”文客北笑着，揉了揉鼻尖。
顾夕夜也是微微一笑，侧过头小心地打量着这个女人，“老楼……主公说，有些礼数可以免了，但是……”
李华点了点头，“该有的礼数，烟雨别院不会少。”
楚云秀望着脚下，望着一行行脚印，那或许是用什么都不能抹去的印记。
她皱着眉头，却不知道为什么主公会有这样的喜好，只是这本就是他们的选择，与她无关。
楚云秀朝着大殿望了一眼，缓缓弯下腰，想要脱去脚上的绣鞋。
李华却先她一步，单膝跪在地上，小心的帮着她脱下了绣鞋。
素色的绣鞋已经沾上了雪花，打湿了一片，也有些许寒气，李华皱着眉头，小心地打量着女子的云袜。
幸好没有打湿。
“今日要前往义斩，觐见主公，恭贺寿辰。”云秀皱着眉头，轻轻呢喃着。
顾夕夜和文客北对视了一眼满眼都是惊讶，接过云秀递来了佩剑。
“师姐，天气凉，快进大殿吧。”李华搀扶着女子，缓缓的走入大殿。
那红朱漆的顶梁柱顶端，镶嵌着一圈金色飞龙，午后太阳的照耀下闪耀着炫目的光芒，金鳞金甲，活灵活现，像极了乘云腾升了似的。
汉白玉铺就地面，一脚踩上去着实有一丝凉意，景致富贵者天下何及。
楼冠宁和钟叶离安静的坐在大殿的中央，如此端庄严肃，周围是诸国的使臣，楚云秀蹙眉，垂下了头。
“参见楼主公、钟主母。烟雨别院楚云秀携师弟李华，恭祝主公寿辰。”云秀微微欠身。
她原本向来不喜欢这样。
高台之上的那对夫妻微微笑着，楼主公抬手，示意两个人起身。
楚云秀垂下头，抬手拂过额前的碎发。
“在下来迟，主公见谅。”
女子方才起身，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孙将军免礼，快入座吧。”楼主公笑着说道。
孙哲平看着面前的素衣女子，微微一愣，刚抬起的脚步显然有些许迟疑。
楚云秀回头，冷漠地回过头，双手呈上了一个精致的锦盒。
“这是家师亲自打磨的烟玉箫，家师行动不便，特命云秀和师弟前来祝贺，还望楼主公见谅。”
“风城公子能记得，吾心甚悦，又怎么会怪罪，”楼主公微微笑着，“楚女侠李少侠，就坐吧。”
云秀的座位，安排在大将军孙哲平的身侧，想来也是贵客之座。
“楚女侠，我们又见面了。”孙哲平点了点头。
“你是谁。我们见过么。”楚云秀说道，就像是她刚来大都的那一天。
一模一样的话语，一模一样的语气。
孙哲平微微一愣，紧握的拳头隐隐作痛。
就像是胸膛之中最脆弱的那个地方，发出的无奈的痛楚。
李华盯着眼前的两个人。
他在担心，莫名的担心。
明明知道一切，却什么都不说。
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想说。
“风城公子给吾写了封书信，”楼主公举起酒杯，“说是希望吾为孙将军和楚女侠做个媒，不知两位……”
“臣多谢主……”孙哲平的话还没说完，却已经被女子打断。
“我拒绝。”楚云秀放下酒盏，眼神却有些虚空洞，“回烟雨，陪师傅……”
女孩轻声地呢喃着。
李华眉头一直紧锁着，注视着身边的女子。
“师姐怕是身体不适，在下先带着师姐下去歇息了。”李华皱着眉头，扶起女子，她微微地颤抖，却让他的心里多了几分担忧。
女子捂着心头，眉头紧锁着，颤颤巍巍地离开大殿。
孙哲平惊愣。
他猛然站起身子，望着两个离去的背景。
曾经何时，他们两个也曾肩并着肩走过，却终究走向了分离。
房中早燃起了炭火，熏香的滋味也早已布满了狭小的空间，女子卧在窗台，紧锁着眉头。
李华走出房间，轻轻地关上门，小心地掀开厚重的门帘，不禁被凌冽的寒风。
“她怎么样。”孙哲平守在院中，肩头已经布满了雪花。
李华叹气。
终究，他还是在乎她的，
她的心里何尝不也存在着他的身影。
“五年了，为什么你没有找过她。”李华冷漠的问道。
“我以为她……死了。”孙哲平垂下头，叹了口气，李华透过他的眼神也能看的明了。
他没有撒谎。
没有人相信楚云秀能活着回来。
从雪山之巅坠落崖底，又能有几个人能挺得过来？
李华抬起头，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一团雾气消散，不禁摇了摇头，“将军认识的楚云秀，确实已经死了。”他在手上呼了一口气，轻轻地摩擦着。
孙哲平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侧首看着他。
李华嘴角上扬，却似乎是在炫耀，“现在的那个人，是我的师姐，烟雨山庄楚云秀。”
李华注视着他的神情，心中不免有丝兴奋。
曾经的曾经，师姐的眼里只有自己，她的心里也没有别人，自从师姐第一次出山庄，自从这个叫做孙哲平的男人出现之后。
他明白自己的这种感情，叫做嫉妒。
即便如此，他不希望让他们发现自己的这一份情绪。
师傅曾告诫过自己，不是你的终究不会属于你。
时间教会了他很多道理，他似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也许他该放手，却多少心有不甘。
李华抬头，叹了一口气，“她不记得你了。”
孙哲平微微一愣，侧过头看着他，他本应该明白，只要她还活着，就已经足够了，他就不该再奢望什么。
“师傅对她的病无从下手，师傅用了一年的事情将她救了回来。但是她只记得出谷前的事情，记忆力也大不如从前。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会把之前所有事情忘记，有时候早上发生的晚上就不记得了。师姐出事后新来的两个小师妹天天陪伴在她左右，她却始终不记得他们的存在。”
“就算师姐嫁给你，第二天醒来，她可能又会忘记这一切，甚至忘记有你这个人的存在，你……还愿意么？”
孙哲平坐在床边，看着女子沉睡着的容颜，手却不禁抚上她的面容。
她瘦了，瘦了很多。
她的一句句话，印刻在他的心头，久久不能忘怀。
他回忆起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和她并肩、第一次和她月对独酌、第一次……
他这才发现，和她之间，竟然有那么多回忆。
“我不后悔。”孙哲平握紧了拳。
就算为了她抛弃一切，为了她隐居烟雨别院，又有什么不可以？
你后悔么？
这一句话，他亦回送给了李华。
“后悔，但是她需要的从来不是我。”李华笑着，径直离开了庭院。
那一夜的雪格外美丽，洁白得似乎染不上任何颜色。
楚云秀睁开双眼，对上了男人的眸子，些许害怕又有些说不出地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楚云秀轻揉着额头，还问等她说完，孙哲平早已把她报在乎了怀中。
“我是孙哲平，从现在开始，闯入你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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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珍酌时馐恭贺贤伉俪新婚志喜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
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
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结鸾俦，共盟鸳蝶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是以
鸣凤锵锵卜其昌于五世
夭桃灼灼歌好合于百年
今孙君哲平，世泽贻芳才誉素着
楚氏女云秀名门淑媛绣阁名姝
允称璧合珠联之妙
克臻琴谐瑟调之欢
增来鸿案之光
结此凤仪之好
爰于此良辰美景欢言嘉礼共协唱随
入洞房而喜溢花烛辉煌
睹华屋之欢腾笙歌迭奏
欣此时宜室宜家烂门庭而有耀
卜他日而昌而炽庆瓜瓞兮绵长
用志燕喜以抒忱为尽长乐未央之颂
特贺鸳盟而书牒愿敦二好无尤之文
寅筮吉辰行合卺之礼
伏愿
百年偕老永结琴瑟之欢
五尽其昌早协熊罴之庆
恭贺新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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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别院不知道是何时更换了主人。
那个风城公子和二弟子李华去了何处也没人知晓。
女主人总是一席红色裙衫格外美颜。
她总是默默地站着，愣愣地看着远方。
以前她总是孤身一人，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男子总是背着着一把大刀却同样一身红衣，就像是成亲时的喜服。
楚云秀依然会忘记自己有个丈夫叫做孙哲平，楚云秀依然会忘记自己成为了别院的主人，楚云秀依旧会到处寻找师傅风城公子。
却在每次她害怕无助迷茫的时候，身边总有个人温柔地告诉她，别怕，我叫孙哲平，我就在你的身边。
他说这一辈子只要在他身边，就够了。
他说，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
楚云秀心中不免有些莫名的安心。
也许就像这样，安安静静的生活，虽然与孙哲平愿想的不一样，但是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他亦足矣。
女子伸手，这下一串荆桃，凑到面前轻嗅着，亭外早已经下去了绵薄细雨。
女子伸出手，微微仰头，任凭雨水打到自己的手掌间。
孙哲平打着油纸伞，缓缓走来，看到她不禁浅笑，“云秀。”
“哲平。”她回眸莞尔，“你看，下雨了。”
the fin.
p.s.看心情写不写番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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