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小队长攻略中（二）（1 / 1）
睚眦最近发现主人和墨洛斯之间有点不对劲。先是从上次菲林娜撞破墨洛斯最后被悲剧地威胁那天起把小主人喊出去打架之后，小黑回来居然主动对睚眦说“大黑是个好人”。
虽然只有一句话六个字，但实实在在天雷滚滚，把睚眦劈得当场傻住了。
“小主人你的失忆症好了？”睚眦憋了半天，才干巴巴地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得到了小黑一脸鄙视的表情。
“……”到底谁应该鄙视谁啊？
不想还没完，小黑又说话了：“能源结晶，吃多了不好。”
睚眦：“……”被小黑这样的人暗骂就知道吃这种酸爽的感觉你们是不会懂的。
从小主人这里找不到答案，又见墨洛斯最近总是出没在小主人身边一脸不怀好意，于是睚眦暗地里去找了自诩情场高手的达伦美蜥蜴。
“你说你的主人对我们家老大有意思？！”美蜥蜴瞪着一双浅棕色的眼睛，模样看上去蠢得有点滑稽。
睚眦愤怒：“什么叫做对你们家老大有意思？说得好像主人愿意倒贴你们似的有多不稀罕，我们小主人赚得了钱养得起家分分钟上百信用点还需要倒贴吗？”
达伦却是不以为意：“赚得了钱我没话说，但是不要说养家，小黑能够找到路在哪里就已经很不错了。”
睚眦：“……你当我是死的吗？”
“要我看，应该就是我们老大见猎心喜，小黑性格这么特立独行思维清奇，没点探知欲才怪了，老大平日里看起来什么都不感兴趣，事实上一旦被勾起好奇心就跟什么似的，不过好像这种情况也有可能完全转变为喜欢呢——”达伦说着说着脸色又开始精彩纷呈，“不会吧……”
“所以说，是你们老大看上我的小主人了。”睚眦敲板。“可能我家小主人也是受了什么刺激，可能因此开窍，他向来都不会主动提什么东西，别说人了，脸都认不全，但是他今天居然跟我提了大……你们老大。”
“……我实在是无法想象。”达伦觉得自己想象力和情商不够用了。
“你不觉得是墨洛斯暗恋我家主人在先，奈何我家主人总是不开窍，他苦苦寻找机会表白真心结果主人本身却又身患失忆症、狂躁症、神经过敏症、重度脸盲症、中二病晚期患者无药可医并已放弃治疗，于是伤心之下本欲默默守护，结果在科里亚一行差点失去主人，从此认识到了主人的重要性——就算你不记得我那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趁着我不在主人身边的时候单诉衷肠，主人大惊之下感动非常，于是也开了窍？”睚眦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最后捡起一块能源结晶吃掉并叹气感慨，“这就是真爱啊。”
“……你星际肥皂剧看多吧？”达伦觉得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疯狂抽搐，“老大才不是这样的性格呢。”
“在爱情面前所有智商都是纸糊的一捅就破。”睚眦不以为然。“亏你还说自己是情场高手，我真是又傻又天真居然信了。”
“他要是也算情场高手全天下就没有低情商的笨蛋存在了，照着他原来那种没吃药的风格只要审美没有问题都不会看上他。”
“我这不是改回来了吗？还有，谁情商低了？谁知道你拉我谈的不是别人是老大？那是常人能揣测的人吗？”
“嗤——既然搞不清楚那就去跟踪啊。”
“你觉得老大那样的人我们去跟踪等于找死吗？”
“暗着跟踪不行，不会明着来啊？”
“明着怎么——”
达伦说到一半，发觉不对劲，睚眦那种富于机械金属味道的声音根本没有参合进这段谈话之中，猛然抬头，乐林和菲琳娜两张被无限放大的脸。
“——来？”
乐林嘴角咧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笑起来无比可爱：“真相都是给敢于冒险行动的人看的呀。”
小黑发现自己居然能够完整地拼凑出墨洛斯的脸之后，就对于墨洛斯上了几分心，尽管在他认为，这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但从客观角度来说这本身就不正常。
而二货观察小组成员们也是因为闲得发慌，所有的智慧就像黄油一样放在热锅里热一热就熔化成了一滩液体，在自己老巢里上演了一出事实上根本没有必要而且白费功夫的谍中谍。
琼斯看着达伦和菲琳娜在食堂里畏畏缩缩地自以为很正常事实上谁都觉得他们病得不轻地举着盘子凑到老大身后，企图光明正大偷听的行为表示，跟着着这一群人胡闹也是自己脑抽了。
墨洛斯正带着小黑在食堂里豪爽地一掷千金买吃的，最近小黑因为墨洛斯愿意陪他活动筋骨的缘故一直在他身边，除了出去帮忙打劫财物，基本上就跟着墨洛斯，几乎成了他的小尾巴，墨洛斯倒也不觉得烦，反而觉得这样很好。
“小黑，除了白米饭你还有什么要吃的？”
小黑亮晶晶地盯着小型服务机器人上投射出来的图片。
“没有。”
他看不懂上面乱七八糟红红绿绿的东西，白米饭多好，就简简单单一个颜色。
……小黑，你好像暴露了什么东西啊？没有谁喜欢吃白米饭还因为它颜色简单吧？果然你的真实属性其实是傻白甜吧？
墨洛斯说实话有点无奈，看了看少年那单薄的小身板，真不知道几桶白米饭是怎么让他长到现在这样的。
“你要多多吃点别的东西。”说着，他向机器人点了好几份菜式，摆到了小黑的面前，小黑正反手握着饭瓢准备往自己嘴巴里送，看见瓢上忽然多出来的花花绿绿的东西，一时之间有点蒙。
这是啥玩意儿？
他有点不解地看向墨洛斯，后者却笑而不语，没有打算解释什么。
……看在这张脸在他眼里现在还能够勉勉强强完整还能认得出来的份上。
小黑默默想到，张口连菜带饭地吃了下去。
…………
从此小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小黑嚼完这一口沉默了很久，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么多年白米饭都白吃了，突然一拍桌子：“还要。”
墨洛斯娴熟地将盘子里的菜一股脑倒进了小黑吃饭的桶里。
就这么一个豪放地投喂一个努力地埋头吃，最后导致的结果的就是，小黑今天晚上一共吃了七桶米饭！
众海盗默默看着高高堆叠起来的瓷盘，无言以对。
墨洛斯笑：“吃饱了没？”
小黑打了个饱嗝，摸摸圆滚滚鼓起来的肚子，皱眉，感觉有点难受：“不舒服。胀胀的。”
墨洛斯越过餐桌将大手覆在小黑肚子上轻轻按摩了一下，然后教小黑道：“这叫作撑。”说着，他就利索地站了起来：“带你去散步，消化一下，就不会不舒服了。”
小黑点点头，连个质疑都没有，顺手就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巴上去就要抓住墨洛斯的衣摆，墨洛斯先一步用白色的手巾包住了小黑油乎乎的手，慢条斯理一根一根手指替他擦完，然后又换了一面把他的嘴巴擦干净，才重新拉着小黑出了餐厅的大门。
达伦：“……”
菲琳娜：“……”
乐林：“……”
睚眦：“……”
这种饲养宠物喂饱了以后带出去溜达的即视感是他们的错觉吗？
“果然老大只是在把小黑当宠物养了吧。”达伦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睚眦：“你才是宠物！你全家都是宠物！”
达伦耸耸肩表示自己并不介意：“我全家里有谁我都不知道，你尽管骂。”
乐大傻目瞪口呆：“这也贼听话了一点。平时找他干什么每次都要气得我半死。老大真是有一套。”
菲琳娜表示她不发表任何意见，她忙着拽紧自己的钱包，一天里不查上一遍自己的账户就总觉得不安心，就怕自己老大在里面扣上半分信用点，对于这种毫无营养的观察小组加不加入倒无所谓，只不过达伦和睚眦闹得厉害她就随口答应了，老大这样厉害的人，鬼才看不出来你们到底想干嘛。
“我还是劝你们别瞎折腾了，八一八老大的事情是那么容易的吗？小心反被老大抓住尾巴。”菲琳娜吹了吹自己亮红色的指甲，左右看了看。
乐林眼珠子转了转：“那就是说你已经吃过苦头了？”
菲琳娜动作一僵。
睚眦倒是在一边嗷嗷直叫唤：“赶紧赶紧，他们出去了！”
其实所谓的散步也不过是带着小黑绕着外围的星舰过道走了一圈而已，从过道往一边看去，能看见外面漆黑的宇宙巨幕与一小部分星舰深青色的身躯，与宇宙融为一体，若是光用肉眼看很难发现宇宙之中藏着这样一艘庞然大物。
小黑动态视力、夜视能力和分辨能力是常人的很多倍，深青色与宇宙的颜色在他的眼里就像是红色和绿色一样区别明显，他的手一直被墨洛斯牢牢握着，而墨洛斯似乎也不打算放开，小黑无所事事，不用出去浴血厮杀，也不用待在重力室消耗掉多余的体力，就盯着外面亘古不变的风景，其实，无论什么样的景象，在他看来也都差不多，没有美与丑之分，只是一个形状，反应给大脑，大脑则反应判断出它的弱点与致命处，而他只需要遵从本能一击必杀，就算在哈尔斯，他也很少能够像这样，被带着慢慢走，什么也不用去做，什么也不用去想，不用戒备，不用警惕，不用随时准备来战，有个人带着你，走过一个一个机室，路过一个一个人，单纯只是到处走走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这个行为本身就跟干净，小黑感觉不到任何更多的目的性或是命令性的信息。
于是，他试图去感知。
一些别的什么，除此之外的东西。
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小黑不自觉减慢了速度。
墨洛斯察觉到了变化之后就停了下来，转身微微低头，刚好可以看见少年的发旋和五黑的头发，似乎还飘着淡淡的总也挥散不去的血腥味，让他整个人给人一种无情的残虐。
“怎么了？”墨洛斯不禁放低了音量。
小黑盯着自己黑色的靴子。
自己感知到的东西是什么？他从来没有这样尝试做这些东西，当他不再完全封闭自己对外的感知力和接收力时，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身置空无，一旦完全开开放了自己的感官，所有的声音、气味、感觉都汹涌如潮，多得他抓不住任何东西，人的呼吸声与心跳声、说话声、脚步声、睫毛颤动的频率、手摸上衣料的触感，哪怕是最细微的，都被无限放大，一切对于小黑来说都是新奇而而古怪的。
然而他不懂得如何筛选，还没有人教他如何学会“控制”，他会的只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拒绝”，把自己限制在了某种范围之内，霸着这一尺三寸地，自然装不下太多，如今他撤去了这一道屏障，所有信息爆炸一样猛烈地冲击大脑，这种感觉绝对好受不到哪里去。
“小黑！不要这样！”墨洛斯放出精神力阻止小黑精神力的外泄。“收回去！”
只有一瞬，听见墨洛斯这样说，小黑便勉强将自己铺出去的意识收了回去，再度建立起了精神屏障。
总算好了一点儿。
那种连呼吸的声音都像是在折磨耳膜的感觉小黑真是不想再感受一遍了。
随即他发现，眼前这个面容在他脑海里唯一完整的人，脸碎了一半，无论他怎么拼凑，都不是小黑现在他看到的样子。
好难受。
小黑有点难过。
好像有什么被自己失手砸坏了。那还是自己一直渴求的，就这么被他不小心砸坏了。
墨洛斯看出来小黑情绪低落，便探出精神力一下一点勾着小黑的精神力，作为安抚。
小黑觉得自己的手臂还有很多地方有点麻麻酥酥的，但闹不清楚怎么一回事，他一向干脆，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他从来就不会放什么注意力在上面，所以他很快将注意力放在了别的地方，比如，墨洛斯的手。
“好看。”
“喜欢。”
还是那两句话，没有变过，墨洛斯还是能够感觉到自己心底泛起的涟漪。
他没说什么，只是有摸了摸小黑的头。
精神屏障的建立这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墨洛斯，他觉得这娴熟得有点不正常。
墨洛斯尽管想是这样想，但是他更关心小黑怎么样了。
他有点能够猜得出来小黑刚刚干了些什么事情。
“小黑能告诉我你刚刚在想什么吗？”
都说小黑的想法常人猜不到，那就明着问直线来，本人的回答总比无根据地猜测要来的靠谱。
“感觉。”
小黑说。
停了一会儿，小黑又出声。
“脸是碎的，路是乱的，声音是吵的。”
墨洛斯明白过来了。
他在用他并不丰富华丽甚至连朴素也算不上的词藻来描述他曾经亦是现在的对外面的感受。
无论怎么努力，那些人的脸都破碎不堪，道路永远凌乱，声音永远嘈杂。
世界这样残忍地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