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四章(2)(1 / 1)
第二天清早,劳叔叔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
那时候我和劳伊曼正准备去找苏启阳一起去看奶奶,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劳叔叔就挡在了我们的面前。
劳叔叔说:“云外,默奶奶已经醒了,这就代表她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你奶奶说要你安心上学,等到你中考考完,奶奶就可以出院和你庆祝了。”
听见这个好消息,我和劳伊曼抱在一起欢呼起来。
“走,咱们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启阳去。”说着,我拉起劳伊曼的手便急匆匆地跑出了劳家的院子。
那一个清晨的徒步行走,对于我来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畅快。
我一路蹦蹦跳跳地在前方引路,一边哼着校歌,一边跳着方格。劳伊曼搀扶着苏启阳跟在后面,偶尔苏启阳会像奶奶一样语重心长地嘱咐我:“云外,小心别摔着了。”
我扭过头,做了一个鬼脸。这时候,劳伊曼就很淑女地捂着嘴轻笑起来。我歪着头凝望着她,真是好看。第一次这么发自肺腑地去赞美她,因为彼时,我们的心结已经在那一个安静的夜晚全部解开。并且我相信,我们彼此都心照不宣地暗自发誓,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抬头望望头顶上湛蓝的天,蓝得清澈,清澈得透明。
多想让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我们眼中的世界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晴朗。没有云朵,空旷得只有暖风,只有欢快的歌声以及我们那一张一张单纯的笑脸。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我们按部就班地跟随着时间的脚步行走。唯一让我想起来的,也只是在做眼保健操的时候,班主任把一个月前的体检表发了下来。一张小小的体检表,却让紧张的初三生活多了一些精彩也无趣的话题可以用来消遣。例如,很多男同学在炫耀自己个子的飞速增长,简直就像绩优股一样。又有很多女同学变得烦躁不安起来,体重在营养补充时节永远都会不小心增长起来。
苏启阳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我手中的体检表抢了过去。
“喂!你干什么?”嘴里虽然这样说,可是,我却没有准备将体检表抢回来。
他看看我,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这是在关心你是否在健健康康地成长。”
“当然。”我飞给他一个白眼,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个子还长了不少呢。”
听见我的话,苏启阳“扑哧”的一声笑了起来。他指着体检表上的身高数字,边笑边说:“去年你161,今年161.5,这也算长了不少啊?你到底有没有数字概念?”
我不耐烦地夺回他手中的体检表,不准备再理会他。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同学突然冲我们这边喊道:“默云外,有同学找你!”
我抬头看看黑板上面挂着的钟表,马上要上下午第一节课了,会是谁找呢?我疑惑地站起身,向教室门口走去。
当站在门口一脸忧心忡忡的戚菲菲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时,我的直觉告诉我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我加紧了步伐,走到她面前。
“戚菲菲,发生什么事情了?”
戚菲菲的脸色很难看,她语无伦次地说:“云外,怎么办?云外,我该怎么办?”说完,她就抱着我痛哭起来。
我刚想询问为什么,戚菲菲又神色紧张地一下子推开了我:“不行,你不能离我这么近。云外,你离我远点儿!”
我被戚菲菲弄得不知所措。
“戚菲菲,你到底怎么了?”我向前挪动一步,可是戚菲菲敏感地又向后迈了一步。
戚菲菲的右手里拿着体检表,纸张已经褶皱不堪。我清楚地看见她的浑身在不停地颤抖,激烈的颤抖导致她无法说出话来。我又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她又向后挪动一步。她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流泪不停地流泪。她的反常表情惹来了很多同学的围观。我情急之下,向她走过去,可是没想到,戚菲菲却突然间跑开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我不安地望着戚菲菲跑远的背影,胸口闷得有些喘不起来。
上课的时候,苏启阳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是要摇摇头。然后他就告诉我说:“看她的样子似乎很不好,下课你去问问她吧。”
我点点头,心慌意乱地过完了这一节课。
下课的时候,我去戚菲菲的班级找她,可是戚菲菲却不在。虽然没有看见戚菲菲,我却得知了一件关于她的大事情。戚菲菲的同学告诉我,说戚菲菲的体检表上写着她是乙肝病毒携带者。班主任让她在去做一下检查。上节课的时候,她的爸爸就把她接走了。
听见同学的话,我的脑袋“轰”的一下,再也听不见别的任何声音。
从那之后的好一段时间里,戚菲菲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离中考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前些日子里,我的生活一直平淡得循规蹈矩。每天上学放学,晚上去医院看望奶奶。奶奶嘴上总是自己的身体在渐渐地好转,可是我不懂为什么奶奶的脸色依然那么苍白,嘴唇依然是紫青紫青的颜色。
医生说病人的心情也可以促进病情的好转,于是,我开始更加用功地学习,我要拿一个好成绩给奶奶看。因为奶奶总说,只要我好好学习,成绩优秀,她就会感到很开心很开心。
在上次的英语竞赛中,苏启阳果然不负众望夺得了鼎阳市的第一名,而劳伊曼是第三名。他们说获得第二名的同学和其他人的气质都不一样,虽然我把他的名字忘记了,可是唯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劳伊曼说他是鼎阳□□的孩子。当时就很羡慕苏启阳和劳伊曼,能够去鼎阳那么大的城市,能够和这么多神奇的人物同台竞争。可是,苏启阳却把一块包装精美的棉花糖塞进我的嘴里说:“谁让你文科没有理科好呢。”
我狠狠地嚼着棉花糖,口中很甜美,可是眼睛却充满了杀气。
苏启阳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两步,急忙说:“我的脚好不容易才恢复,您就饶了我吧。”
我看看他,然后笑了。他看看我,也笑得一脸阳光。
在劳伊曼的照顾下,苏启阳的脚指头终于好了。记得在他能够正常走路的那一个傍晚,苏启阳沿着家门口那条小溪捡了好长一段路途的瓶子。我们把换来的钱买了水果送到奶奶那里,奶奶乐得合不拢嘴,直夸我们都长大了,懂事了,还说没有白疼我们。
小时候的我们都患有健忘症,当某个人或某种语言或某个事物不常常出现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我们就会渐渐地忘记了他们的存在。那不是你们想象中的不喜欢或者不在乎,而是我们真的都是那样,如果喜欢,会放在心底,只是长时间不去触碰,就会尘封。可是,当有一天他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感觉到更加喜欢他,更加珍惜它,更加想念他。
戚菲菲对于我来说,就是这样一种情感上的朋友。当那个晚上,她突然敲开我们家的房门,以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深刻地了解到,在她消失的那一段时间里,我有多么多么的想念着她,惦念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