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 离婚不是儿戏啊摔,任性不好(1 / 1)
时光荏苒,从未留恋。当徐念的孩子长到了她腰间,当她多年未打理的头发及臀。
徐念和夏幸离婚了。奇迹般的,在孩子五岁时,和平的分手。
因为夏芸死了,为了救徐念岌岌可危的生命。夏芸自己签订了手术同意书,把一个健康鲜活的心,给了徐念。
徐念为了医术,奉献了太多,包括她本来可以延续到五十岁的生命,变成了三十。
夏幸是恨自己的,就算那个人给了徐念一百年寿命,给了自己八十年,就代表着他们可以幸福安宁直到他死去吗?
太多的东西,会消磨一个人的生命。
夏芸的死,也许是有她已无生念,可是毕竟,她是夏幸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
夏幸没有资格,再照顾徐念了。
“小念,你说妹妹她喜不喜欢玫瑰花。”夏幸抱着一大束玫瑰,同徐念走在墓园里,在一座仿佛新建的墓碑前面停下,放了一束玫瑰。
“她喜欢满天星啊,”徐念看着目光沉沉的夏幸,“她一直喜欢满天星,你记得吗?”
“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夏幸颇有些懊恼地看着墓碑,“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送了她二十九年的水晶鞋。”
并不是宠爱,只是这个礼物刚刚好,漂亮,华美,最重要不费心思,网购就可以了。
“琦琦上一年级上的怎么样?”徐念问,“他一向不怎么喜欢学校的老师。”她蹲下身,理着花瓣的纹理。
“你就忙着检查那些毕业生的论文,他回家你要多问问,知道吗?”有枯叶落在她发间,夏幸微微皱眉,最终看着墓碑,并没有动手拿走。
“重复率太高了,没办法,”徐念站起身,把手揣进衣兜里,茶色风衣随烈烈寒风,毫不动摇,“你就准备宅在家里面,什么都不做,光给我们做饭洗衣服吗?”
“出去,也没什么事做。”夏幸走到她右手边,挡住风口,两个人慢慢离开。
身后的玫瑰花,露珠很快被风吹干,残败的花瓣突然间旋风而起,落在地面。
无声无息。
朱砂般的颜色,染就夏芸最后的踪迹。
夏芸之墓,夏家立。2027,05,23。
离远了些,夏幸左手牵着徐念的手,右手越过头顶,轻轻摘下那片枯叶。
“你当时,昏迷过去之后,在那个小黑屋醒过来,第一件想到的事是什么?”夏幸低头问。
徐念微微攥紧了手,眼眶一涩:“我想,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是真的,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再没有国家大义,医术兴国。只有,万一见不到夏幸,怎么办?
徐念并不知道是夏芸绑了她,仅仅是想救她,她当时想过很多,绑她的人,什么目的,要技术,还是要钱,会不会放她回去,唯独没有想过夏芸会知道她一直苦苦隐藏的秘密,甚至想要救她。
徐念是心脏衰竭,心脉没有问题,换完心之后,完全恢复了健康。
“今天晚上吃什么,今天不吃菊花粥了,我不准。”夏幸问。
菊花,菊,祭。音同此音,心同此心。没有任何的调料,原始的苦涩混杂着香味。
但菊花性凉,夏幸从不准她生病的时候吃。
徐念病了一天,到傍晚已经好了很多。夏幸还是泡了一杯姜茶,滤干净之后,放在床边。
两个人如今像是一对老夫妻,没有温存每夜,只有温馨满屋。一张契约,代表不了什么。
结婚了,还是夏幸和徐念,离婚了,还是夏幸和徐念。
这大概是,徐念最包容夏幸的一次,知道他没有办法想通,于是迁就,于是退步,于是忍让。
再无理取闹的人,总愿意为了爱情退三里,退到悬崖边,退到底线。
“爸,我回来了。”琦琦背着小书包,打开门,看见正在摆放他小碗筷的夏幸,“妈妈呢?她生病还没有好吗?宝宝可以吹吹。”
“琦琦,生病不是痛,是难受。”夏幸把他抱上餐桌,把小书包放到他书桌上。
“难受就是痛,就是不舒服啊?”琦琦天真地看着夏幸。
“不对,痛是宝宝身上划了小口,难受是宝宝丢了最喜欢的玩具。”
“丢了阿黄,这里痛。”琦琦指向心的方向。
夏幸愣住,丢了阿黄,这里痛,那徐念,丢了夏幸呢?
“宝宝乖乖吃饭,爸爸去看妈妈有没有乖乖吃饭,知道吗?”夏幸轻柔抚摸着他的头顶。
却见琦琦拿着勺子,可乖可乖舀了一勺饭,慢慢的吃下去。
夏幸放心,转身去了徐念的房间。
轻轻的开门声,并没有惊扰看论文看得认真的徐念。
夏幸见多了徐念认真的样子,可是却从没有细细分辨,她的认真和认真,有什么不一样。
从前的徐念,天真无邪,被他宠得不知愁滋味。连认真,都带着孩子喜欢一样东西的专注。
可是现在,认真一如往昔,他却再看不见,那之下的无忧无虑。
她的长发垂下,手指滑在论文上,眉头轻皱。昏黄的灯光,就像是夕阳西下,再寻不见最初年少初晨的风景。
“徐念。”夏幸唤道。
徐念看了看桌旁边的粥和小菜:“你出去吧,我会记得吃,等我看完这份论文。”
夏幸站在门前,看着再度低头的徐念,良久沉默。他还记得自己承诺过得婚姻,记得很清楚。他还记得自己深爱的徐念,记得很清楚。他却不想记得,自己对心爱的徐念,做了什么。
如果是夏芸去世之前的他,会怎么对待正在认真看论文的徐念呢?大概是亲手喂她,不用她转移注意力,依旧能够吃温热的饭菜。
他失去的,并不是本心,是承担,他并没有迁怒徐念,是惧怕承担。他竟然让亲生妹妹,为了救自己的妻子,死去。
他不能够承担,他很软弱。
最可怕的是,他居然没有办法想象,就算是自己知道了一切,会对最开始的夏芸说:“他不需要。”因为他知道,他爱徐念已刻入骨髓,没有办法不需要。
夏幸轻轻笑:“徐念,我们复婚吧。”
徐念抬起头:“嗯?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们复婚。”
徐念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梦境,也不是幻境,是活生生的夏幸跟她说,复婚。
“嗯,好啊。”徐念答应一声,眼睛慢慢染上神采,像是被重新赋予了生命,“好啊,复婚,可以。”
夏幸眼睛一酸,慢慢的走到床前,本来想端起饭菜喂她,却被扑上来的徐念抱住。
他收紧怀抱,下巴轻轻放在她发顶:“现在,吃饭。”
徐念随手给刚刚快要看完的最后一篇论文写了通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夏幸。
夏幸无奈的,亦如以前多次做过的那样说:“坐好。”然后拿起勺子,慢慢的喂她。
一室旖旎。
其实徐念大概从没有说过谎,她真的在那个时候爱上了夏幸,那枚药丸,并不是三次分手的奖励,而是夏幸得到了徐念心的奖励。
琦琦趴在门缝上,看着妈妈孩子一样被爸爸喂饭,露出一个小大人的宠溺的表情。
月光从窗外射进来,一室春光正好。
就像一幅永恒美丽的画像。